隨著天色越來越暗，書諾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半，媽媽該回來了。
她抬眸看向發上的人輕聲，「不早了，我得走了。」
頓了兩秒，低頭瞅了眼趴在地上吐舌頭的嘟嘟又感謝他，「謝謝你好好照顧嘟嘟。」
喻也拎起手機，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我已經打好了車。」
她擺擺手，然後戀戀不捨的與嘟嘟告別，與它的爪子碰碰。
門沒關，書諾徑直出去。
不帶一絲留戀。
喻也站在沙發邊看著人姑娘出去，又低頭跟跑來他身邊的狗對視。
嘟嘟一會看看他，一會看看外面。
養了這麼多年，喻也一眼就明白這傻狗的意思。
——我能出去嗎？
他冷笑，「不能。」
「啪。」
嘟嘟一下子睡到地上，埋在前腿處，舌頭也不吐了，滿身寫著——我不高興。
喻也踢踢它，「別整這死出，起來。」
「回你的籠子裡去。」
隨後，喻也把狗關進籠子裡，跟了出去。
等電梯的空隙，書諾無聊的低頭刷了會朋友圈，從下往上看，翻到最上面的時候，她指尖頓住。
爸爸發了朋友圈，
發的一桌子家常菜，木質長桌，燈光暖黃，旁邊還露出一點紅色的裙角，很明顯不在餐廳。
配文:幸福大概就是現在。
媽媽在溫城，爸爸在國外。
那跟爸爸吃飯的人又是誰？
書諾瞳孔緊縮，手指輕顫。
明顯感覺到心臟跳的又慢又重，書諾鼻子微微泛酸，慌張收起手機，拍拍衣服，又捏捏手指，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強迫壓下淚意。
爸爸那麼好，應該不是，應該只是普通朋友。
她不敢去猜想，她也不應該去猜想。
………
喻也出門時，就見姑娘背影蔫了吧唧的站在電梯口，一動不動的站那。
不對勁。
他走過去，蹙眉問，「怎麼了？」
書諾搖頭，沒敢看他，頭撇向一邊，扯開話題，「你出來幹嘛？」
太明顯了。
喻也唇角拉直，「送你，我總不能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
「不用。」
喻也沒在說話，雙手插兜站她身後。
那麼多年，書諾挺了解他。
她知道這是拒絕不了了。
一時，兩人靜默無言。
電梯開門，喻也率先進去按下負一鍵，書諾站他前面，微微嘆氣，視線放在不斷下行的數字，扣著衣角，思緒放空。
喻也緊盯著電梯壁上的身影，姑娘心情都寫在臉上，他卻沒資格去問。
畢竟人還不能接受他。
他轉轉手上的車鑰匙。
服，當年那麼傲氣幹嘛。
到地下車庫時，書諾走在他前面，原本好好的丸子頭因為跟嘟嘟鬧時，絲絲縷縷的散下來，她忘了整理。
現在從背後看，頗有些凌亂和破碎。
她低著頭，有氣無力的往前走，也不看路。
地下車庫安靜，腳步聲明顯。
「看路。」
瞧人都快走到牆上了，等著最後一秒，喻也出聲。
書諾抬頭，不知何時自己偏了路線，走到垃圾桶角落這裡，僅一步之遙，她癟嘴，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人還那麼慢提醒她。
心情不好轉變為莫名的火氣，回頭沒好氣的看他，「幹嘛那麼慢提醒我，你不如不說！」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對喻也發脾氣。
喻也被她這反應弄的愣了下，慢悠悠的勾起唇角，「行，怪我，沒給您指路，我的錯。」
「來，書同學，這邊。」
他下巴揚了揚，示意往左走，書諾站在原地看他幾秒，眼神不善，最後動動唇，啥也沒說，按照人指的方向走。
背影盡顯硬氣。
得。
喻也跟在後面笑了兩聲。
………
坐上了他車，車子行駛在公路上，一路的霓虹燈閃爍。
喻也沒帶她回家，往反方向開，書諾方向感挺好，愣大眼睛疑惑，「去哪？」
「放心，不會賣你。」
喻也沒正面回答她，一手控制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車窗沿上。
車裡沒開空調，晚風呼呼的吹進來。
夜晚的風帶著燥熱的氣息，倒也涼爽。
書諾再次聞見他身上的檸檬香，淡淡的。
開了蠻久，越走越偏。
等到下一個路口時。
書諾擰眉，終於忍不住出聲，
「到底去哪？你該不會報復心起，真要把我賣了吧？」
小時候喻也經常被她壓榨，難免不保證他長大後報復回來。
人敲敲方向盤，聽見她這麼一說，認真的考慮兩秒，不咸不淡的開腔，「等我想想價格。」
沒意思。
就喜歡逗她。
書諾靠在安全帶上，不說話了。
………
車子最終停靠在郊外的海灘邊。
書諾下車時，還有點懵。
喻也走在前面領路，雙手插兜，語氣有點欠，「走啊，傻了？」
海邊風大，少年的體恤鼓起。
浪花不斷拍打著沙灘，月亮懸掛在海面，月光照的海水波光粼粼。
更重要的是天空掛著很多星星，海邊，月光，星星，書諾難以形容此刻的感覺。
陣陣海浪的聲音十分治癒。
堵在心裡的情緒仿佛一下子得到了釋放。
她很喜歡看大自然的景觀。
喻也懶洋洋的朝前走，聲音隨風向後飄，「好看麼？」
也可以是還難受麼？
她怔怔的看著他背影。
如果沒有隔閡，她和他本該會是很好的朋友。
「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書諾走到他身邊，喻也側頭看她，海風帶著鹹濕的氣息吹起他的衣角。
這話意有所指，書諾沒去深究，也偏過頭看他，跟他對視，輕聲說，「謝謝。」
謝謝你帶我來看海。
喻也挑眉，有點得意，「是不是被我感動到了？」
一副嘚瑟樣。
書諾抽了抽嘴角，心裡升起的一點感謝倏然降落。
懶得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