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暖抬頭看向來人,只見男人年約四十上下,身材挺拔,長相俊朗,帶著通體的儒雅氣質,正從垂花門前大踏步往自己的方向走來,身邊跟著吳管家。
顧暖暖心道:這就是大齊的丞相大人,我的好姑父,原主的好父親吧!
她站在院門外未移動半分,等著男人走近。
顧懷遠自走近垂花門就看到了慈幼居外盈盈而立的少女,那身影竟與自己死去的妻子趙沐琴有著八分的相似之處,不由得讓他加快了腳步,想快點見到她。
待走至近前,顧懷遠瞧清了眼前的女子模樣時
不由的一陣失望,突然想起來下朝時吳管家說三小姐已被接回來了,難道這就是那個傻丫頭?
顧懷遠瞧著顧暖暖,顧暖暖也回望著他,顧懷遠看著面前少女眼神清澈,歪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眉眼間帶著三分其母親的神韻,突然生出憐惜愧疚之心,這是自己與沐琴的女兒啊!
自己真是豬油蒙了心了,竟然將她扔在別莊十多年未管。
「你就是我的父親?」
顧暖暖這一出聲打斷了顧懷遠的思緒,見少女單純無害而後一臉孺慕之情的看著自己,一時愧疚難忍。回道:「是,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暖暖吧?」
「是的,父親,我就是暖暖,暖暖終於見到父親了!太好了!」
「莊子裡的人都說暖暖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她們都欺負暖暖,現在好了,暖暖也有了父親,暖暖不怕他們了。」
顧懷遠一時竟不知道從何說起,終是自己做了糊塗事委屈了這孩子,對不起沐琴的在天之靈。他一聽莊子裡的人竟敢欺負自家女兒,想著得讓吳管事派人下去查一查,教訓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回過神來對於自己這個傻女兒如此清晰明了的言語有些訝異,從小痴傻的女兒怎麼突然間對答如流了。
顧暖暖看出了他的不解說道:「父親,暖暖現今已經好了,不痴傻了。」說著撓頭嘿嘿一笑。顧懷遠只覺得可愛極了!十三四歲的少女也還是個孩子,罷了!自己以後好好疼寵她也就是了。
「你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拜見祖母?」顧懷遠問道。
他下了朝就聽門房說自家母親讓他過去一趟,並未想什麼,可現在見到站在母親院外的少女突然想起來,當年周氏曾請人來做法,那道士說是自家母親與暖暖八字相衝,自己當時痛失愛妻,無暇顧及其他,且沐琴用命生下來的孩子又是個痴傻的,一時對這孩子也是不喜。
現在想來,母親怕是怕這孩子衝撞了她。
「暖暖一來,大夫人就說祖母休息了讓暖暖在這裡等著。也不知祖母休息好了沒有。」顧暖暖低著頭,雙手絞著手帕,嘟嘴語帶煩惱。
「暖暖剛從莊子回來,舟車勞頓想必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祖母這裡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見。」
說著招呼了吳管家一聲,道:「吳庸,你先帶著三小姐下去休息。」
「是!」說著對顧暖暖道:「三小姐!這邊請!」
顧暖暖樂的自在,便隨著吳管家走了,一路上,吳管家絮絮叨叨的向她說著府中的大小事。
雖有些事嬤嬤曾跟她講過,但畢竟趙嬤嬤跟著她在外頭住了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也都不一樣了。這吳管家能跟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說這些也是好意,她領了這份情。
這邊看著顧暖暖與吳管家走遠,顧懷遠邁步進了慈幼居。
房裡,顧老太太正躺在榻上抽著煙,顧懷遠俯首行禮道:「兒子拜見母親!」
見老太太半晌不說話,又道:「母親叫兒子前來可有事吩咐?」
老太太一聽這話,坐起身敲著手裡的煙杆,緩緩道:「我怎麼敢吩咐丞相大人做事,我這老骨頭也老了。現在還哪敢指使你啊!」
「母親這是說的哪裡話,您是在為兒子私自把三丫頭接回來的事生氣?」
老太太聞言從鼻子裡冷哼一聲,轉過頭不說話。
顧懷遠很是無奈道:「兒子承認沒知會母親一聲是我疏忽了,可暖暖......眼看就要及笄了,再養在外面可就不像了。要是讓朝中那些老頑固知道還不知如何在皇上面前參我呢!」
「將軍府雖不在了,可是與將軍府交好的可是大有人在。」
「行了行了,不管如何,那總是你的女兒,母親不會說什麼,你還知道你將人養在外面不妥,但是你想過沒有?如今將軍府剛剛被滿門抄斬,因為什麼?因為賣國啊!這個節骨眼上你把人接回來,人家會怎麼看?聖上又會怎麼看?你怎麼如此之糊塗啊!」
老太太說到激動處,下了塌就指著顧懷遠的鼻子罵。
顧懷遠從小就很是尊敬自己的母親,因為母親在很多事上並不像一個鄉野村婦反而擁有獨到的見解跟長遠的眼光。她以為母親是因為自己與暖暖八字不合才生氣,誰知母親想的確是自己這個兒子這個相府。
但是關於暖暖這件事,說他良心發現也好,心血來潮也罷。他自認為自己這麼多年有愧於父親這個稱呼。以後肯定是要好好補償暖暖的。
老太太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顧懷遠如今官居丞相,而二兒子顧懷山卻是個不學無術的,因著想讓二兒子不至於過的太差也讓他有事可做,不至於整天走雞弄狗老太太就將丞相府的一應庶務都交給了二房。
但常年只知貪圖享樂的人怎麼會一下子收回本性,故,雖然表面上二房管事,但其實都是吳氏在背後操持。
吳氏回到自己的住所,問隨身的丫鬟:「碧雲,二爺可曾回了?」
「回夫人,聽....跟著二爺的小廝說,二....二爺他...」
吳氏盯著碧雲的嘴,見她吞吞吐吐的半天,一巴掌便打了過去,「沒用的東西!一句話都說不利索,本夫人要你何用!」
被打了的碧雲捂著臉差點哭出聲,急忙跪下道:「奴婢知罪,二爺他說,今晚留宿安文巷,就不回來了,讓夫人您好好休息則個。」
聽到這裡,氣的吳氏摔了百寶嵌柜上平時最喜歡的流光玉瓷瓶。
待她還想再摔的時候,碧玉忙起身抱住了吳氏的胳膊:「夫人,您可不能再摔了,將柜上的東西都摔碎了也喚不回來二爺呀!」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夫人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