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楊姨!」女人輸出的信息讓於蕊一愣。
「哦,楊姨您好!」於蕊應激性地回了一句。
「當初你婆婆在我家住,她把她的緊急聯繫人的電話都給了我。」楊姨不急不慢地說。
「你婆婆曾經跟我說過,如果真的遇到什麼事,找你要比找韓遂有用得多。」電話里的女人解釋道。
看來白迎華的內心還是跟明鏡似的。
「楊姨,您今天找我是有事嗎?」於蕊明知故問。
楊姨嘆了一口氣說:
「當然是為了那個視頻。這個白迎華啊,也不知道是被那個王老師下了什麼迷魂藥?干出這樣的事來。當然,這也不是那個老王頭第一次這麼幹了。」
「是誰啊?」方童童誇張地做出了口型。
於蕊索性摁下了外放鍵。
「你旁邊還有人嗎?」楊姨警覺地問,但是不等於蕊回答,她就釋然地說:「那也沒關係,其實你都可以把我的話錄音,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又孑然一身,我不怕說實話,甚至你要證據的話,我也都可以提供。」
「楊姨,我現在是焦頭爛額,真的沒有辦法。」於蕊開始訴苦。
「之前你婆婆住在我家,我覺得她挺可憐的,有王老師這麼一個人哄她開心也挺好,就沒和她說王老師和他兒子的全部事情。王老師的兒子小王因為欠錢被人潑油漆那回,警察都來了。我們才知道老王一家的真相。說王老師是大學老師也不假。他退休之前的工作是在一所職高里,但是從事的是行政工作,主管宣傳。這個工作挺好的,但是王老師是提前退休的,原因是貪污。」說到這裡,楊姨喝了口水,可能也是想組織一下語言。
「貪污的錢也不多,他補上了虧空,所以學校才網開一面,讓他安全退休。按理來說,這個王老師兜里可有著大把的鈔票,他也不差這點錢,可能占便宜占習慣了吧?我跟你婆婆說過,王老師有過三段婚姻,但是只留下這一個兒子。你知道為啥不?」楊姨改不了作老師時留存下的習慣,總愛進行有啟發式的提問。
於蕊搖了搖頭,方童童搖了搖頭,白嘉樺也搖了搖頭。然後於蕊才反應過來,出了聲:
「不知道!」
「他的第一個老婆生病住院,王老師在陪同檢查的時候偶然碰到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得的是一樣的病——子宮癌,但是人家住的高幹病房。王老師在感嘆同病不同命的時候,居然就在醫院裡開始了對第二任妻子的追求。王老師的第一個老婆死了沒多久,他就娶了第二個老婆。他的第二個老婆雖然多活了兩年,但最後也撒手人寰。那兩年,王老師對他的第二人任夫人可謂是關懷備至。我們總能看到樓下的小花園裡,有他倆嬉鬧的畫面,只不過那時候,王老師的夫人只能坐在輪椅上了。王老師的第二任夫人給他留下了不少財產。王老師把他那一層的另外兩戶都買下來了,做了三樓的樓主。」
「他的第三段婚姻是怎麼回事啊?」方童童體內的記者職業病開始涌動,居然代俎越庖地跳過了於蕊,發問道。
楊姨頓了頓,沒有表示出反感,回答起了這個問題:
「王老師的第三段婚姻說來有點感人。他的第二任妻子病到後期去了關懷醫院,在那裡,王老師遇到了他最後一任妻子。王老師的第三任妻子是一名心理治療師。不僅幫助病人舒緩情緒,也開導病人家屬。一來二去,倆人就有了感情。我看他倆一起回過家。在那扇門後,倆人幹了什麼,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哇哦!」這一聲感嘆打斷了楊姨的講述。
那是白嘉樺發出的。
「小孩子還是沒見過世面。」於蕊心裡默默地感嘆。
「港片裡的劇情不都是很狗血嗎?」方童童也默默感嘆。
「汪汪!」「麻辣燙」也顯示出了自己的存在感。
「看來我的聽眾還不少呢!」楊姨在電話那邊感嘆道。
「王老師再一次,辦了白事不久之後就辦紅事。你還別說,他的第三人妻子還是很漂亮的,而且,不久就懷孕了。都說女人傻。這任妻子有先天性心臟病,冒死生下小王,人就沒了。沒媽的孩子可憐,可是小王卻是在王老師源源不斷的女友照料當中健康成長起來的。王老師也是有本事,孩子在長身體的時候,他就找一個售貨員當女朋友;孩子上學了,他就找一個小學老師當女朋友;孩子叛逆期到了,人家乾脆找了一個女城管。不服不行!小王要考大學了,王老師還曾經追求過我!」說到這,楊姨哼笑了一聲。就像武林中看破紅塵的世外高手一樣。
「您說了半天王老師,那他的兒子是個啥樣的人呢?」於蕊問道。
「小王那個人嘛,我可以說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這孩子集成了他爸的狡猾和他媽的漂亮。做一行敗一行。聽警察說欠了很多錢,但是王老師把自己的錢看得很緊,一分都不給他。這才被債主噴了油漆。最後,在警察的調節下,小王給他爸打了欠條才算借出錢來,還了外債。」楊姨又喝了一口水:
「前面的劇情我交代清楚了。其實這個小王心眼還是挺活泛的,又長得一表人才,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只不過,他聯合他爹騙你媽,坑你和韓遂,我就有點看不下去了。所以我看到視頻,第一時間就聯繫了你。」
「楊姨,我這樣說,你可能不太高興。您幫我這個忙,您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於蕊硬著頭皮,發出了質疑。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半天,終於有了聲音:
「這段話我只能說給你聽,你先清場吧。」
「好,我這就關上免提。」
於蕊信守承諾地帶上了耳機,然後對楊姨說:
「就我一個人,沒有錄音,您說吧。」
「原因只有一個,我恨白迎華,一直都恨。要不是因為你婆婆,我也不會一輩子一直一個人。」電話那邊的聲音沒有遲疑,沒有羞澀,但是音量壓得很低。
於蕊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全新的信息讓她的嗓子滅了火。半天,於蕊的大腦才開始運轉:
「難道您喜歡我公公——韓愛民?」
電話那邊超級狂野地笑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公公那個德行?」」
「那是什麼事?能說嗎?」於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我喜歡過一個男生,白迎華知道。當時我倆還是好朋友。我們那個年代和你們現在不一樣,處對象不好意思兩個人約會,約會往往是三個人。我們三個人一起看電影,參加舞會甚至一起下館子吃飯。有一天那個男生突然把我拉到一邊,我現在還記得當時我的情緒,特別緊張、興奮。沒想到那個男生告訴我,他喜歡上白迎華了,白迎華已經和他親過嘴了。那個男生讓我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但是他不知道,我早已經把我倆的事告訴了我父母,我沒有辦法和家裡交代。」說到這,楊姨有點哽咽。
「我婆婆和那個男的最後怎麼了?」於蕊完全成為了一名吃瓜群眾,在頭腦中還虛幻地嗑著瓜子。
「白迎華轉天就找到我,驕傲地說那個男人愛上了自己。而且,她還在炫耀,說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男的喜歡她。她居然好意思說,她其實就是幫我試驗一下那個男的忠貞程度,讓我離開那個男的。」
「我婆婆其實也做了一件好事。」於蕊替白迎華辯解。
「哼!」楊姨輕輕地哼了一聲繼續說:
「可以說,你婆婆把我踢出了婚姻。我一輩子都沒結婚和白迎華有很大的關係。你婆婆後來在工作中犯了錯誤,體罰男孩,踢壞了人家下半身,賠了人家男孩家一大筆錢。估計你也聽說過。然後她嫁給了韓愛民。我當時那個高興啊。旁觀者清,我一眼就看出來你那個公公,還有韓愛民的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得意。
「那您幫我婆婆製作大橫幅讓韓愛民丟盡了臉,也不是出於好心?」
「你覺得呢?對於一個毀了自己一輩子的人,哪來的善意?你太年輕,你不懂。」楊姨嘆了一口氣。
「您說得也對!希望這次的結果能讓您滿意,我會竭盡全力處理好這個事情的。」於蕊心想,我哪裡年輕?我被白迎華餵下的苦比您這輩子吃的鹽都多。
兩個人在愉快、鼓舞人心的氣氛中結束了談話。
「剛才這小妞錄音了,我剪輯一下就可以放到網上去。」方童童親昵地稱白嘉樺為小妞。她就是有這種能力!能在短時間內和別人成為朋友。這常常讓於蕊驚嘆。而且,方童童還一如既往地執行力超強。
「不用,再等等!」於蕊換上了一副自信的表情。
「你好像電視裡給別人下圈套的壞人啊!」白嘉樺感嘆著。
「汪!」「麻辣燙」叫了一聲,表示同意。
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是韓遂。
「於蕊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讓那條視頻下架呢?我不想讓把這件事鬧得特別大。」
韓遂依舊是韓遂,這一世的他依舊和上一輩子一樣,無條件地、默默地呵護著白迎華。
上一世,於蕊覺得她和韓遂婚姻的悲劇是因為別人的摻和。從一開始,婚姻中就擁擠不堪,充斥了好多人。
這一輩子,於蕊醒悟了,悲劇從來都不是人的數量,而是不論人有多少,你的團隊永遠只有你一個人。
婆婆總願意用自己被洗過的大腦輸出「糟粕」——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是婆婆用什麼來迎接這瓢水呢?從上一輩大婦女手裡學會的髒手段、壞心眼都有了用武之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巨額彩禮是克這種婆婆的最好手段。
但是於蕊沒要彩禮,沒要房子,沒要車,雙手端著一腔熱騰騰的所謂的「愛情」趕赴婚姻戰場。這種勇猛不可謂不不盲目,不可謂不天真,現在看來真是視死如歸。
於蕊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這件事不是我想鬧得特別大,它本身就很大。你想把視頻下架?你現在可以把你媽叫醒了,問問她,她想不想讓視頻下架?」
於蕊感覺自己說到這裡時,大腦中的血有點沸騰,於是停頓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糾正一輛走錯路的火車,最好的方式就是搬動道岔,而不是英勇地站在火車前面。」
「那我去跟媽談談,看她能不能停下來。」韓遂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地做著最後的努力。
「行啊,你去吧。」於蕊沒有阻攔韓遂韓遂,嘆了口氣補充道:「祝你成功吧。」
放下電話,於蕊立刻用手機打了一段字給韓愛民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