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把酒推到了孫子的面前，「今天這裡就咱爺孫倆，有什麼說什麼，內心有什麼不痛快的， 統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畢竟你爺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心情聽別人說心裡話的。」
秦樹拿起酒杯，一口飲盡，辛辣的酒順著喉嚨一路到胃，讓他身子不由一顫，「爺，我就是想不明白，我自己輸在哪裡。」
「就為了這件事兩天不吃喝？」
「我只是不理解，按理說，我的主張應該是最符合當下國情的。」
秦墨反問道：「你怎麼知道自己的主張是最符合國情的？」
「我做過調查，收集了兩三萬人的問卷，最後得出的答案。」秦樹說道：「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原來如此。」秦墨點點頭，「難怪你這麼信誓旦旦，覺得自己一定能成，結果現實卻打了你的臉，你覺得不可置信，又難以接受。」
「是有點。」秦樹點點頭。
「你可知道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是爺爺您！」
「可知道是什麼意思？」
「你希望我向樹木一樣茁壯，能抗住風吹雨打。」
「不錯，不過還有另一層意思，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科技興國自我提出來，也不過寥寥幾十年時間。
雖然現在是個人都能拽上兩句，可又有幾個人是真的了解呢？」
秦墨也抿了一口酒，「科研這條路，並不是誰都能走下去的，普通人有機會，但是他們面前有門檻。
你只有把結果拿出來，拿到他們面前，他們才知道好與壞。
如果你說，你當了皇帝，就能上天了，能如何如何，這倒是可行的。
可科技興國，太廣泛了。
怎樣才算興國。
難道大明在您眼裡，不發達嗎？」
「這.......最起碼在孫兒眼裡還有很多進步的地方。」
「可是，你曾祖，你祖父我，還有你爹，三代君主，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打造了無敵的大明，打造了百姓無與倫比的自信，在百姓眼裡大明就是無敵的。
你說大明有缺點，他們會在意嗎？」
秦墨搖搖頭，「你的主張是好的，但是我告訴你，科技興國，是一條隱形的主線，無論一百年，兩百年，還是三百年，都不會改變。
這就是問題所在。
每一次科技進步，帶來的最大變化，就是產業的變化。
你還沒有意識到，科技的突破是日積月累的，是一個長期的目標。
為什麼會有火箭騰空，為什麼我要設立探月計劃，現在我們只是發射了衛星，還沒有建立空間站。
未來我們還要建立空間站，五年，或者十年，二十年。
還要發射探月的衛星，這又需要多少年。
三百六十行，每一個行業都舉足輕重，缺一不可。
但是你想要推動整個行業進步，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到的。
科技興國也是。
因為，大家都知道大明有計劃，多少年達到什麼目的，有多少人正在為這個目標努力。
普通人是感受不到這種變化的。
只有一個新鮮事物的誕生，比如......手提式電話，一旦普及，普通人看著手中的手機，能夠聯繫千里之外的朋友，他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什麼叫做科技的進步。
如果，現在，大明的地鐵正在逐漸轉為電動的，這比以前內燃機地鐵不知道精準多少，既快速又精準。
這就是科技融入生活。
從牛車到馬車，再到個人小汽車，走了幾千年的路。
大明走了幾十年，這種飛快的發展，讓百姓早就習以為常了。
臣子也是一樣的。」
秦墨語重心長的道：「你是科研者，你更理解厚積薄發這個道理，普通人研究十年，都不如一個天才的靈光一閃。
但是這個靈光一閃，可能幾十年都不會有。
你可明白了？」
秦樹沉默了，祖父的話，掀開了他內心的遮羞布。
「是孫兒太自信了，主張其實如同空中閣樓，看似高大，實際沒有運用的價值。」
「那倒也不盡然，只是太過廣泛了，老七能勝出，是因為切中了要害。
依法治國，這是從來沒有人提出的觀點。
雖然，這個觀點很早就有了，但是從來沒有作為主流去推廣的。
一代皇帝一代思想，老七如果上位，將是最難的一屆。
內政的處置，遠比外政更難。」
秦墨說道，臉上隱隱有些擔憂。
「那我能為老七做點什麼？」秦樹皺眉。
「支持他，提醒他，在關鍵時候伸出援手。」秦墨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現在大明有個計劃總局，是專門針對科研這一塊的，需要一個懂得管理，又懂技術的人去負責。
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人選。」
「我？」秦樹一愣。
「沒錯，這個位置，非你莫屬，我希望你們兄弟能夠相處和睦，哪怕你落選了，你也是我秦墨的孫子，你身體裡流淌的也是秦族的血脈。
我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幾個孬種子孫。
有人選擇簡單的生活，我也不怪他們，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當領導者。
可我覺得，你就是天生的領導者。」
秦樹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沉寂的內心，頓時被點燃了，深吸口氣說道：「爺爺，我真的能行嗎？」
「你放心，老七那邊已經點頭了，你爹那邊我也會說服的，你只需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堅守本心。」
「堅守本心嗎？」
秦樹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秦墨行了一禮，「孫兒定謹記爺爺的教誨。」
這一刻，他心結盡去，也不再糾結自己為什麼輸了。
輸了就是輸了，就如同爺爺說的那樣，太過廣泛，沒有實際支撐，難以為繼。
但是，他只是大選輸了，有不代表他的賽道輸了。
就好比祖父，也不是樣樣精通，也還是需要更多的人才來輔佐他。
秦墨擺擺手，「你的心態要擺正了，不要太過苛刻自己，人生百年，不過三萬多日，活的高興，才最重要。」
見孫子醒悟，秦墨也挺欣慰，屬於他的時代已經慢慢過去了，接下來，是屬於年輕人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