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挺長。
李炎逐字逐句的看。
「小炎，我走了，這一走，就不再回來了，你我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這不由的讓我想到了，大乾雙龍傳裡面的雙龍，那時候我想，你是寇仲，我一定會一心一意的輔佐你上位。
可惜的是，你要殺我。
我有家小，死不得，也不敢死。
我若死了，我妻兒怎麼辦？
你把譚曉嫁給我，放在我身邊監視我，我心知肚明。
但是我不怨你，當皇帝的人，總歸是要謹慎些的。
似我這樣的人，雖然不算聰明，卻知道你所有的過往，知道你是如何走到現在的。」
李炎看到這裡，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猛嘬了一口，然後呼出，「是啊，你就是太聰明了，聰明的我有些害怕。
朕如果是寇仲，你就是徐少陵。
你明知道，可還是走上了另一條路。」
他嘴裡喃喃，繼續看信。
「捫心自問，我並不恨你，這並不是假話，我既然走了，也沒必要哄騙你。
我知道你想取消宰相制度，但是你這人，著實虛偽了點。
當初說好的共富貴，你做不到，你想讓我提出來。
我懶得提，因為我知道，我提了你也不會放了我。
你所作的一切，我都能理解。
但唯獨有一件事，我恨你！
譚曉所出的兒女，沒有一個是我的。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
你簡直是個牲口。
你以為你做的很好？
李炎，你已經眾叛親離了，李然的逃走只是個開始，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背叛你。
你死定了，我說的，沒人留得住你。
你放心好了，我會帶著你那一份好好活著。
再也不見。」
信封裡面還有一截被斬斷的衣袖。
李炎都氣笑了，「割袍斷義？」
但，他也有些尷尬。
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李征居然全都知道。
這麼說來，自己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了？
李炎將信燒了，坐在那裡，久久無語。
他了解李征，絕對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既然逃走，那定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難怪分房子，他要來老屋，想來很早之前，他就做好了準備，算一下時間，估計李魁還在的時候，他就有了逃走的打算。」
李炎冷笑起來，那一刻，他的疑心病徹底爆發。
他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於他而言，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什麼是真的？」
「全都是假的！」
「當然了，朕的確虛偽，但是當皇帝的那一個不虛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給你就要受著。」
他將桌椅板凳踹翻，發泄著內心的憤怒。
大太監站在一旁嚇得渾身發顫。
「方圓二十里都是咱們的人，他是怎麼逃出去的？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
「陛下，已經查到了，在河邊的駐軍所，少了一艘船，這一艘船是李征的船......」
「所以，昨天他們一家人，就是大搖大擺的在駐軍所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的乘船離開的？」李炎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太監尷尬道：「李征提前下了命令，把駐軍所的人全都調度出去，畢竟這件事，是他在負責，所以......」
李炎頓時羞惱起來。
又想到了李徵信中的內容。
對方如此大搖大擺的在眼皮子底下離開，好似他的提防成了笑話一樣。
不，他就是笑話。
「不對，主要河道都封鎖了，他怎麼離開的？」
「從沼澤離開的。」大太監尷尬道。
新南道什麼都不多，就是沼澤林多，主要的河道雖然多，但是想要封鎖沼澤林，幾乎是痴人說夢。
「好好好，太好了。」李炎忍不住撫掌，眼中的殺意幾乎溢出來，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棒槌一樣。
對方大搖大擺離開，此刻估計已經到百里之外去了，根本不可能追上。
李然給他上了一課，李征也給他上了一課。
還有逃走的六家人。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不只是背叛。
眾叛親離！
李征說的話在這一刻應驗。
他內心說不出的焦慮和惶恐，還有一絲......慌張。
那些他以為的心腹，是不是會對他下手？
朝廷出兵，這些人會不會暗中動手，把自己綁了交給明軍，以此來洗清身上的罪狀。
他渾身開始冒汗，整個人都顫慄起來。
「陛下，陛下？」大太監見李炎發顫，就像是魔怔了一樣，也是慌張的不行，急忙詢問。
李炎清醒過來，壓下心中的悸動，開始思索李炎逃走的事情。
「對外就說，朕讓李征去負責機密項目去了。」李炎這麼說。
他能怎麼說？
說李征背叛了自己？
那不是太愚蠢了？
李征作為自己的頭號心腹，東乾的左相，文武第一人，在百姓眼裡，威望很高。
若是他逃叛的消息傳出去，影響可就太大了。
本就浮動的人心，回變得支離破碎。
他好不容易開創的東乾就徹底完了。
想到這裡，他說道：「找一找他們是怎麼離開的。」
很快，地道口就找到了。
大太監匯報導：「陛下，地道口在灶爐地下。」
李炎走到廚房，看著那跟狗洞差不多的洞口，面無表情。
他現在看到洞口就犯噁心。
整個龍城還有多少地道？
普通百姓不用擔心，他們沒有物資，所有的物資，都管控在朝廷手裡。
他們只能勉強吃飽，穿暖。
根本沒有辦法節省出更多的物資，讓他們去逃命。
但是官員不同。
總有人能夠接觸到物資，食物，藥品，褥子......
這些珍貴的物資，在他們眼裡並不貴重。
所以現在要做的是，進一步的管控所有的物資，壓縮官員的權利。
嚴防死守。
絕對不能再有人逃走了。
然後，這一次不僅僅要封鎖所有的河道，還要在沼澤林裡面攔截。
方圓二十里攔截不了，那就方圓十里，他就不相信，還有人能逃走。
李炎看著屋子，跟李征的過往一一浮現，最後化作滔天的恨意。
「朕不會死，朕會活的好好的，喪家之犬，你以為你去了大明，就能過好日子了？
朕等著看你怎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