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她到傭人用餐區吃早飯。
她剛想坐下,有人將她的椅子一腳踹開,哐當一聲,怒罵道:「安安分分的不好嗎?非得搞得梁家雞犬不寧!」
半夜有管家在而且顧及到睡覺的梁先生,他們一直把怒氣憋到了現在!
「成天作妖!你不是看到有人闖進來嗎?在哪啊!」
「還有臉吃飯!李嫂,把她的碗拿走,我們已經忍了她這麼久了,一個罪人憑什麼敢和我們一起吃飯!」
面前的碗筷被撤走了,喬南麻木的面對這些,默默的轉身離開。
身後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繼續,更難聽的都有,她不會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因為他們不值得。
她在院子裡找到管家說明自己要請假兩天,周末這兩天都不會在梁公館。
管家面無表情的揮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昨晚三少在臨走之前跟他提了一句,就算他不想答應都不行。
所以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喬南都在外婆住的醫院和言西姑姑的家來回。
兩個地方離得不遠,她步行半個小時就能到,所以接送她的保鏢就回了梁公館。
很快就到了周一早上,手術前不能吃東西,護士正在給老太太掛葡萄糖,以免她低血糖犯了。
就在這時,有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戴著口罩的護士敲門進來:「家屬來簽個字。」
喬南跟外婆說了一聲,走出病房,跟在護士後面。
最後跟護士進了一間辦公室,手術之前的簽字手續很繁瑣,一早上她已經簽了幾份。
辦公室沒有看到住院醫生。
卻是那個護士忽然轉過身來,口罩下露出的半張臉,臉色慘白,「對不起……」
喬南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欲轉身開門出去,忽然背後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可那股刺鼻的氣味已經竄進她的鼻腔,迅速流經她渾身的脈絡,不知道是什麼藥,反應時間很快,她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喉嚨里發不出一點聲音。
意識抽離前她看到一張男人的臉,似曾相識。
……
手術室外,長長的走廊。
護士推著老人的輪椅朝著手術室走去,老人頻頻回頭,飽經風霜的雙眼布滿了憂愁。
走廊一眼望得到頭,可就是沒有她的外孫女。
「小張,」她顫巍巍的開口,「你幫我再給南寶打個電話,怎麼簽完字人就不見了。」
「好的,阿姨。」護工張姐連忙答應,掏出手機。
老人家憂心忡忡的看看著她舉著手機,沒多久就見她笑道:「喬南你去哪裡了,你外婆找你好久了……好,等你完了趕緊過來啊,你外婆看不見你就緊張。」
掛了電話,張姐微笑著對老人家說:「在衛生間呢,估計早上吃壞了什麼,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她聽我說你緊張,都替你害臊了。」
老人家噗嗤一笑,怪自己真的是太緊張手術了,以至於草木皆兵,南寶那麼大的人了,怎麼可能會不見了呢。
護士提醒道:「其他人在外面等,老太太,我們進去吧。」
手術室的門一關上,張姐保持微笑的臉頓時一變。
她神色凝重的按下電梯,朝著住院樓而去。
剛才喬南根本沒接電話。
可是當時距離手術時間不到三分鐘,她不能讓老人帶著擔心進手術室,才演了剛才那一齣戲。
她跟喬南接觸幾天下來知道她不是那種不打一聲招呼就走的人,而且今天是她外婆動手術,她那麼孝順不可能不在,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回到住院樓,拉了一個護士問:「請問你看到那間病房的家屬嗎?很漂亮的小姑娘。」
這一層住院部的人對喬南很有印象,確實十分漂亮,五官比電視上的明星還更精緻。
護士搖搖頭,「沒看見。」
張姐又問道:「那之前她去簽字的時候是哪個護士帶她去的?」
護士皺眉問道:「什麼時候?」
張姐想了想,著急道:「就是病人掛葡萄糖的時候,你們應該有登記。」
護士查了一下掛點滴的時間,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九點十一分,可是在九點之前該簽的字已經都簽完了啊,怎麼還有人帶她去簽字?」
……
燕京城東郊外有一處爛尾的別墅群,很多人都知道當初開發這裡的房地產商姓霍,可就在前段時間那位霍老闆被抓了進去,當時新聞還鬧得很大。
後來這工程就斷了。
積雪消融,還在建設中的小區內道路上隨處可見水窪,鋼筋水泥七零八落,塑料薄膜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別墅的窗戶上還有未拆下來的木板,再加上灰色的水泥牆,裡面的光線就更暗了。
所以當喬南睜開眼睛的時候並不覺得刺眼,只是當空氣划過喉腔時火辣辣的疼,她咳著咳著就醒了過來,入眼的是灰色的水泥天花板。
很陌生。
電光火石之間,她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她被那個護士帶到住院醫生辦公室內,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刺激的味道……
她渾身一僵,綁架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中,她幾乎在同一時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她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可等她坐起來,看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坐在靠牆的椅子上,手裡夾著一根煙,翹著二郎腿,他抬起臉的瞬間,她立馬就認出是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張臉。
只是,那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
她靜靜的打量起對方,男人嘴裡叼著煙,手指細白,耳朵上還戴了一顆鑽石耳釘,看上去像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不像是什麼綁匪。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靜。」男人嗓音略微沙啞,不懷好意的笑了。
「是蘇清揚找你來的。」喬南溫淡的嗓音沒什麼起伏,更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站起身,慢慢的朝她走去,「還挺聰明的,不愧是燕大的高材生。」
喬南的眼瞳陡然一縮:「在燕大跟蹤我的人是你?」
「沒錯,說實話,你挺不好的下手的,你太冷靜了,很難找到你的弱點。」
喬南暗暗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更冷靜一些,「所以上周五晚你就闖進梁公館?」
她靜靜的看著男人的臉,可男人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種類似於煩躁的挫敗感:「要是梁公館那麼好進去,我何必等到現在,早在半個月前,我就該動手了!」
喬南心下微沉,所以周五晚上的那個人不是他。
等等!
「半個月前?」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冷顫,半個月前她和蘇清揚井水不犯河水。
男人走到她面前,低下頭,打量著她巴掌大的小臉。
「才過去多長時間,這麼快就忘了。」男人冷笑一聲,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摺疊刀。
刀刃貼上橋南白皙的臉頰,他陰惻惻的說道:「還記得紅葉山莊被梁非城打的半死的那個男人嗎?」
刀子貼在臉上時喬南都沒有半點的驚懼,可當對方提起那個霍老闆,回想起他在噩夢中暴戾血腥的臉,抓著她的腿喊她饒命,她的眼睛裡出現了一瞬間的恐慌。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對方眼熟的原因了。
男人順利捕捉到她的眼神變化,陰冷的說:「沒錯,那是我爸,我爸現在在裡面杳無音訊,全都是拜你這個賤人所賜!」
「聽說他本來是想玩你的,可惜沒玩到反倒將自己折了進去,聽說過子承父業嗎?今天,我們就好好玩玩!」
說罷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左邊的牆上,喬南剛才沒看到,皮鞭和各種散發著金屬冷淡光芒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