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以多欺少
黃旄在符節頂端迎風翻飛。๑۞๑,¸¸,ø¤º°`°๑۩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๑°`°º¤ø,¸¸,๑۞๑
劉備奮力揮鞭,絲毫不吝惜身下的戰馬,他的嘴唇緊緊地抿住,好像唯恐胸中那股氣泄掉。
何氣?
自然是仗劍而起,掃除不平的俠義之氣。
也只有靠著這股氣,他才能暫時按下心中的種種不安,全力以赴地奔赴戰場。
持節傳令固然很風光,可在短暫地體驗了一番權柄在握的感覺之後,劉備的眉頭卻是緊緊皺起,再也放不下來了。
焦和雖然已經身首異處,但他留下的爛攤子卻還在這裡。
派出去灑陷冰丸的那部分士卒乃是直屬於刺史麾下的精銳部隊,整個青州官軍的精華所在,與自己身後的各郡鄉勇不可同日而語。
也就是說,還沒接戰,主力就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就算僥倖沒有全軍覆沒,短時間內也是戰力全無,基本指望不上了。
地方上自行招募的鄉勇戰力參差不齊,靠他們能不能守住營地還是個未知數。
除此之外,更讓劉備拿不準的是,焦和的死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儘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這個廢物還活著,青州的戰事就不可能有所好轉,只會朝著萬劫不復的境地發展。
但是再怎麼樣,他也是名正言順的青州刺史!
所謂【利出一孔,令出一口】,軍中尤其重視這一點,臨陣沒了主將,就要花時間重新掰扯出誰說話算數,在那之前,必然是誰也不服誰,沒有人能完全鎮得住場面。
或許孔融有這個威望,可是其人遠在北海國,並不在場。
眼下主力遇襲,群龍無首,怎麼看都是個危在旦夕的局面,也不知道子茂要如何應對.
一騎當先的劉備很快回到中軍所在,他四處張望,只見不停有人來來往往,將運糧小車堆在營地前,逐漸構成一道臨時的陣線,不禁眼前一亮。
子茂,你做的好啊!
依託這道防線,即便是鄉勇也能發揮出一定的作用,不至於習慣性地撒腿跑路。
這就已經足夠了。
高情商地說,青州戰場上的雙方水平都有很大的提升空間;低情商地說,兩邊都是純純的烏合之眾。
在這種情況下,打起仗來往往比的就是哪一方能堅持不退,甚至不用戰至一兵一卒,只要比對面強一點,就能跟在潰退的敵軍身後毫無風險地撿人頭——在這裡,詐敗這種高難度操作根本就不存在。ඏ🌷 🐸💀
說到底,這是個比爛的世界。
劉備心中頓時大定,令手下八百部曲前去幫忙,自己則繼續找子茂交還符節,順便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
仔細看了一圈,卻只發現留在營中主持防線修築的孫資。
理論上作為朝廷正使,焦和死後他才是在場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個。
「天使」,劉備把符節交還給孫資,並不因為他是個嘴上沒毛的少年人就有所輕視,拱手問道:「不知子茂現在何處?」
「副使帶人前去遲滯敵軍,給布防爭取時間」,孫資接過符節,神情顯得頗有些擔心——他可沒見識過徐嘉樹動手,指了指河岸的方向道:「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
劉備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這裡便交給天使了!」
不用多說,他自然也要前去湊一湊熱鬧。
好你個子茂,大軍壓境,居然敢主動出擊,涿郡劉備又怎會讓你專美於前!
聞言,孫資感覺有些無奈。
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勇,剩我一個人在這裡搞土木工程。
哦,不對,還有個死人陪著。
看了眼皮膚逐漸轉為青紫色的焦和,少年郎官伸出手,幫他把眼睛合上,輕輕嘆了口氣,「安心上路,來生做頭牛贖罪吧。」
——
「大哥」,身後的張飛終於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怎得對一個毛頭小子如此客氣?」
「我非敬重他,乃是敬重天子」,眼見大營無憂,劉備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翼德我問伱,我等為何要匡扶漢室?」
「劉家四百年天子,不匡扶他們還能匡扶誰?」,張飛大大咧咧地答道:「不過要俺說,這天子之位與其給一個娃娃,不如給大哥來坐,剛才持節的樣子簡直威風八面!」
「胡鬧!」,劉備作色訓斥道:「神器更易自有天命,豈是能拿來戲言的!」
「大哥知道的」,張飛一張大臉露出委屈的神情,「俺這話未曾戲言」
「匡扶漢室,自然是為了天下太平,群雄並起,生靈有倒懸之危」,關羽撫須笑道:「不過某覺得翼德說的倒也不錯,都是高祖之後,大哥未必不能行光武故事!」
劉備沉默不語,他雖然外表內斂,實際卻是個自命不凡的人。
這裡的自命不凡並不是貶義,而是說他自幼便有一種使命感,做一番大事的使命感。
不說兒時那句「吾必當乘此羽葆蓋車」的玩笑話,單看他長大以後跑馬走狗,結交豪俠的做派,說沒有cosplay高祖劉邦那是騙人的。«-(¯`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若不是天下已經姓劉,恐怕他起兵討伐的對象就不是黃巾了。
只是隨著年歲漸長,心中志向卻愈發沉重起來,不能宣之於口。
夢想是一個說出來就矯情的東西,它是生在暗地裡的一顆種子,只有破土而出,拔節而長,終有一日開出花來,才能光明正大地讓所有人都知道。
在那之前,除了堅持,別無選擇。
「罷了罷了,不提這些」,關羽見狀,卻是說起了另一件事,「大哥與那天使言語中一直在談論那個叫子茂的副使,還要不顧危險地來尋他,卻是為何?」
「俺也覺得奇怪」,張飛也點點頭附和二哥,「這個副使,難道比正使還要出風頭?」
在兩人看來,能擔任天子使節的,多半又是個什麼名士,也就是說,大概率又是個華而不實的酒囊飯袋,可大哥看人的眼光向來毒辣,居然也頗為推崇,這就不得不讓人好奇了
「三弟莫急」,劉備遙指前方,「正要帶你們見識一下天下英雄!」
縱馬通過狹窄的小道,出了叢林之中,視野驟然變得開闊。
隆冬氣候乾燥,隔著老遠就能看到河岸邊上煙塵滾滾。
當先的幾百騎兵陣型雖然散亂,可一齊衝鋒起來,依然有種磅礴不當的氣勢,身後的煙塵中無數人影在其中若隱若現,一時間數不出裡面到底藏了多少人。
青州黃巾足足有百萬之眾,即便這只是一支偏師,依然營造出漫山遍野,無窮無盡的感覺,暫且不論戰力如何,至少看著相當的唬人。
「散亂不堪。」
關羽勒馬觀望了一陣,撫著須評價道。
「俺們就是被這種烏合之眾追了一年?」
張飛則發出靈魂疑問。
三兄弟曾在幽州軍中效力,後面更是跟著毋丘毅見識過天下聞名的丹陽兵,只需看一眼就能窺出黃巾的虛實。
只能說和當初張角帶領的正版黃巾相比,眼下這些只能算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正是我等兄弟建功立業之時!」
相比起兩位義弟,劉備則敏銳地察覺到揚名天下的可能——畢竟圍觀群眾只是看看熱鬧,誰管你的戰績含金量足不足,這一仗要是傳揚出去破敵數萬,可不就是自朱儁皇甫嵩以來最大的戰功嗎?
「大哥快看!」,張飛手指到河岸邊上的一處小丘,徐嘉樹與對面的三名騎兵對峙,在不遠處的黃巾大軍映襯下極為顯眼,「有人落單被抓住了,看樣子官位還不低!」
劉備只是看了一眼,就憑那身玄色鐵甲和身形辨認出了徐嘉樹。
「是子茂」,他答道:「就是那個副使!」
此處只有他們兄弟三人,劉備也不用擔心說出來影響軍心,他便把剛才徐嘉樹拿著符節,手刃焦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如此,倒當得起英雄二字。」
原本對自家大哥的說法還不以為然的關羽贊同道。
眾所周知,二爺一向傲上不欺下,尤其看不起欺世盜名之輩,徐嘉樹的做法自然很對他的胃口——何況他不光殺了那個廢物刺史,之後的處理也沒有什麼差錯,這就更加難得了。
持節召集軍隊,布下車陣,還親自出手,不惜以自己為誘餌,遲滯敵軍的行動,為後方的運作爭取時間。
觀此種種,可謂是膽氣,智謀和勇氣兼備。
「不過俺覺得他好像遇到了麻煩」,張飛道:「看那樣子,別是被嚇得呆住了吧?」
要知道,勇氣和武力往往是兩碼事,敢出來遲滯敵軍並不意味著能一打三完成反殺,尤其徐嘉樹面對的局勢還要更加複雜——不但要解決掉糾纏的騎兵,還不能太慢,更不能受傷,否則就會被後續跟上來的黃巾主力圍住,陷入受困於萬軍之中的死局。
考慮到這是馬戰,難度係數就更大了。藉助戰馬衝鋒帶來的慣性,馬刀上附著的力道足以輕鬆斬斷人體,就算徐嘉樹身上穿著高級將領的制式鐵甲也不能倖免。
「不能坐視不管」,劉備回頭對兩位義弟道:「解鈴還須繫鈴人,青州之事還要仰仗他才行。」
前面說過,焦和死後,青州官軍事實上已經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
該如何統御這支膽氣盡失,各自為戰的鬆散部隊,才是能否解決青州黃巾問題的關鍵——劉備或許有這個本事,但他人微言輕,又接到了老師召喚即將北上幽州,顯然不是合適的人選。
劉備有預感,青州之事也許還要落在這個徐子茂的身上。
他不能死。
關張二人見自家大哥挺身而出,彼此對視一眼之後也不再猶豫,各自擎著青龍偃月刀和丈八蛇矛跟著沖了上去。
另一邊,徐嘉樹動了。
手上用力一勒韁繩,同時雙腿發力,胯下坐騎隨著默契地跑出了一個斜向迎敵的角度。
雖然嘴上說得對面像是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實際上大概率也真的是,不過他依然不打算正面迎敵。
同時面對三把馬刀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即便在【無雙】的加持下,徐嘉樹能洞察清楚他們的路數,但身體卻未必來得及做出反應。
斜向迎敵,就是要利用黃巾騎兵與自己騎術上的差距,把一對三分解成三個一對一——就像是fps打殘局一樣。
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麼打不一定是最帥的,但一定是最穩的。
長久以來的無往不利,使得青州黃巾普遍養成了某種驕兵心態,十分敢於主動發起進攻,這次也不例外。
三人顯然沒想到這個高官模樣的玄甲武士居然如此大膽,非但不投降,還敢主動向他們發起衝鋒,不約而同地雙腿用力,想要與他來個迎面相撞。
只要將其撞下馬,他就是三頭六臂,也只能淪為網中魚籠中鳥,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就在最外側的黃巾騎兵還在費勁巴拉地調整方向之時,卻見那玄甲武士已然逼近,趕緊把注意力從腳下轉移到手上,馬刀平舉,手上卻並不過分用力,以防被兩騎交錯時的巨大慣性弄傷。
相向疾馳,兩騎的身影短暫地重合了一瞬,誰也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
另外兩個黃巾騎兵只當那玄甲武士垂死掙扎,扯動韁繩減慢馬速,想要調轉方向把他往己方中軍處驅趕。
等他們一陣手忙腳亂總算完成調頭,回頭一看,才發現友軍早已經落馬,躺在河岸邊泛著白霜的土地上,胸口處泉水般潺潺湧出血液,雙眼失神地仰望黯淡壓抑的天空。
槍出,人亡。
徐嘉樹忍不住回味剛才發生的事情——閃身躲避馬刀,伸手刺穿胸口,扭身收槍,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目光掃到手上的槍上時,才發現不知何時,槍身已經裂出一道口子,眼看是不能用了。
理論上講,這種長槍都是一次性的,在刺中敵人的一瞬間,立即鬆手,使其留在敵人的身體裡,人則直接衝過去,拿出其他武器繼續作戰,打完了回來再找。強行收槍的結果就是死去的倒霉蛋胸口開了一個巨大的橫向豁口,看起來血肉模糊,令人汗毛倒豎,而槍身也隨之斷裂。
「.」
剩下的黃巾騎兵齊齊咽了咽口水,被友軍的慘烈死狀嚇了一跳,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嗖——
半截長槍劃破空氣,再一次筆直地穿透了溫熱的胸膛,又一個黃巾騎兵倒下。卻是徐嘉樹廢物利用,當成標槍擲了出去,頓時把局面變成了公平的一對一。
「.」
兩名友軍轉瞬即逝,最後那名倖存的黃巾騎兵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微微顫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過眼前這個可怕惡魔的魔爪。
「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他突然手指向徐嘉樹身後,悲憤地喊道:「有本事放我回去來日再戰!」
聞言,好不容易趕到戰場的桃園三兄弟皆是一愣,搞不清楚狀況。
呃,有我們什麼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