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伯承很敏銳地發現,他對小團圓態度稍微柔和些,姜止對他的態度就沒有之前那麼冷漠。
雖然心裡吃味,但楚伯承不得不承認,小團圓是緩和他和姜止之間的關係的一劑良藥。
姜止從楚伯承懷裡接過小團圓,低頭逗弄著。
楚伯承站在姜止身後,手輕輕搭在姜止的肩膀上。
他垂眸看了小團圓一會兒,又側頭盯著姜止軟嫩的臉蛋。
她天生白,皮膚也嫩,摸起來軟軟的,觸感很好。
楚伯承胸腔溢出一股燥熱感,他滾了滾喉嚨,將姜止和小團圓籠罩在懷裡。
「他好像困了,讓桑媽帶他去睡覺,」楚伯承指腹按了按姜止的軟腰。
他嗓音沉啞,胸口震顫的聲音,像一片片絨毛掃過姜止的脊背。
姜止感受到楚伯承體溫越來越燙,她看到他眼底的火熱。
抱緊小團圓,姜止不動聲色掙脫開。
她再清楚不過楚伯承這種眼神意味著什麼。
姜止心顫,腿也發軟,她默不作聲抱著小團圓上樓。
楚伯承吐出一口熱氣。
慢慢來吧。
她現在還是沒能完全接納他。
日子久了,這個妮子早晚會重新在乎他。
楚伯承緩解體內的燥熱感,又坐了片刻,隨後吩咐胡副官帶著處理好的文件,返回軍政府。
車上,胡副官透過後視鏡,望著楚伯承,「少帥,馮小姐送了我一隻鐲子,想從我口中打探你的態度。」
「不用管她。」
楚伯承向來對馮憐憐不怎麼在意。
再者,馮憐憐算計他的事情,他其實門兒清,不過是順手推舟假裝中計,跟姜止親近。
況且,馮憐憐早晚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楚伯承不著急收拾她,他還指望馮家拿錢填軍費,和馮家的姻親關係,暫時還不能解除。
胡副官點了點頭,「放心,少帥,我把她打發了,又警告她不許再有下次。」
楚伯承輕嗯了一聲。
三日後,中秋將近。
督軍府辦的比往年熱鬧。
楚伯承讓姜止一起去前廳吃飯。
姜止不願意。
一起吃飯的長輩很多,光是楚督軍的那些姨太太,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督軍府高門大戶,規矩多,她不願意應付。
楚伯承也沒有強求。
姜止沉默片刻,開口道:「我想和小團圓找錦一過節,你知道的,這兩年,一直陪在我身邊的是錦一,我想跟他見面,我想他了。」
楚伯承心裡的那股酸勁兒上涌,「哪種想?」
「既然你不願意讓我出去,那便算了。」姜止攏了攏披肩,轉身上樓。
楚伯承不想讓他們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變得僵硬,可他屬實忌憚李錦一,「我陪你去。」
「不用。」姜止淡聲拒絕,「你放心,我抱著小團圓,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多遠。」
「所以你還是一直想跑?」楚伯承捏了捏她的臉。
姜止別開頭。
楚伯承氣到發笑,「你又想自己帶著小團圓出去,還不掩飾自己想逃跑的想法,你覺得我放心你?」
「不然你拿個繩子把我栓起來。」姜止冷臉。
垂頭親了親她臉蛋,楚伯承用力擁住她,「我倒是想,省的你一天到晚不讓我省心。我陪你去找李錦一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楚伯承保持著神秘感。
中午,楚伯承讓胡副官轉告楚督軍,他不去吃午飯了。
中秋的午飯,是一家人必須要在一起吃的。
督軍府規矩嚴,胡副官勸楚伯承露個面也可以。
楚伯承不放在心上,「你按我的話回就是。」
如胡副官所料,楚督軍勃然大怒,「一家人團聚的重要日子,他死去哪,軍政府的事情忙的他連一頓飯都趕不上?」
胡副官沒敢吭聲。
這時候,馮憐憐道:「我看姜止表妹也不在督軍府,伯承是不是陪著姜止表妹去過中秋了。」
「胡鬧!」楚督軍生了大氣。
姨太太們勸了好一會兒,才平息了楚督軍的怒意。
飯後,馮憐憐離開。
回去的路上,楚伯寧把馮憐憐叫住,「嫂嫂!」
「伯寧,有事嗎?」馮憐憐揚起一絲溫婉的笑。
楚伯寧笑意不達眼底,「有幾句話,我想奉勸嫂嫂。」
馮憐憐眉心微蹙,「什麼?」
「嫂嫂是督軍府的少夫人,作為阿哥的賢內助,應該打理好後院的事,不讓阿哥煩心。可嫂嫂卻在餐桌上挑起事端,本來阿爸心裏面就不痛快,嫂嫂偏偏火上澆油,這可不是身為楚家媳婦應該做的事情。」
「火上澆油?」馮憐憐眼中划過一抹陰森,「伯寧,我不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挑明了說,嫂嫂還是對姜止稍稍客氣一些,可不要背著阿哥,處處給姜止上眼藥。」楚伯寧笑意淡了淡,眉宇間閃過一絲凌厲,「我和姜止是朋友,如果嫂嫂刻薄過了頭,我可是要向阿哥告狀的,到時候阿哥向著誰,嫂嫂應該心裡也有數。」
馮憐憐的指甲死死陷入手心,「伯寧,我多一句嘴,有些事你似乎管的太寬了。」
「姜止是我朋友,也是我表姐,誰敢欺負她,我就跟誰過不去,就算是嫂嫂你,我也不會客氣。」楚伯寧眉眼彎翹,卻有幾分說不出的凌厲感。
馮憐憐笑意險些掛不住,她盯了楚伯寧半晌,冷笑一聲離開。
胡副官叫住馮憐憐,「少夫人,上次你生事,少帥已經很不高興了,希望您能安守本分。」
一個楚伯寧就算了,她是楚家最受寵的女兒,馮憐憐少不得給她幾分薄面。
現在連楚伯承身邊的一條狗都敢來給她下馬威,馮憐憐深覺自己這個少夫人做的過於窩囊。
可她沒有辦法。
她不受楚伯承待見,人前風光,人後卻心酸。
除了維持著體面,她除了耍一些小心機,似乎什麼都做不了。
馮憐憐把氣撒在了胡副官身上,「主子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奴才過來摻和。」
胡副官友好笑道:「是少帥讓我代為轉達,這是少帥的意思。少夫人生氣,或者有什麼異議,可以去找少帥評理,您地位崇高,何苦跟我一個小副官過不去。」
馮憐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沒想到,只是在楚督軍面前說了幾句姜止的不是,就同時被胡副官和楚伯寧兩個人懟。
氣的心口發燥,馮憐憐大步離開。
另一邊,楚伯承帶著姜止去見了李錦一。
李錦一擅長做生意,
為了讓姜止安定下來,楚伯承對李錦一很慷慨,生意紅火,賺的盆滿缽滿,幾乎讓李錦一脫不開身。
李錦一見姜止過來,笑著走到姜止面前。
楚伯承不動聲色走到姜止側前方,「我帶你阿姐,還有小團圓一起來吃飯。」
李錦一蹙眉,「少帥,我想和我阿姐說話。」
「飯桌上說。」楚伯承拉開一張椅子,推著姜止坐下。
姜止拉開旁邊的椅子,讓李錦一坐。
李錦一乖乖坐下,「阿姐,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
「怎麼,我還能吃了她?」楚伯承邊點著煙,邊側頭睨著李錦一,顯然有幾分針對的意味在裡面。
姜止回頭,「阿哥,如果你過來不是吃飯,而是專門為著嗆人來的,不如去忙一忙工作。」
楚伯承喉嚨一噎,隨後狠狠吐出一口煙,沒好氣瞥了李錦一一眼,就沒再說話。
姜止道:「我還好,倒是你,聽說你挺忙的,感覺你都瘦了。」
「阿姐,我沒瘦,我挺好的。」李錦一露出潔白的牙齒,很開朗溫暖的笑。
楚伯承輕嗤一聲。
姜止:「......」
「阿姐,我抱抱小團圓,我很久都沒有抱他了。」李錦一朝姜止伸出手。
姜止把小團圓遞過去。
見到李錦一,小團圓咯咯笑出聲,慢慢溢出稚嫩又模糊的聲音,「阿爸,阿爸...」
楚伯承臉色一黑。
死小孩,喊誰阿爸呢?
他白讓胡副官買了一堆玩具給小團圓,沒良心。
李錦一笑著,「小團圓,有沒有想我?」
小團圓啊啊的叫。
看得出來,小團圓很開心。
姜止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拋開楚伯承那張臭臉,整頓飯吃的還算愉快。
期間都是小團圓愉悅的笑聲。
飯後,楚伯承一刻都不想待,他起身道:「姜止,該走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姜止點了點頭,然後從李錦一手裡接過小團圓,「錦一,我先走了,你好好吃飯,別總是顧著忙工作,還有少喝涼水,你胃不好...」
「他這麼大的人了,需要你囑咐?」楚伯承鬱悶著打斷,「說夠了沒,該走了。」
李錦一仍是笑得溫暖,對姜止道:「阿姐的囑咐我都記得,放心吧。」
姜止說:「那我改天再來找你。」
楚伯承不耐煩,抱起小團圓,拉著姜止離開。
車上,楚伯承語氣酸澀,「你和李錦一才分開多少日子,話倒是不少。」
若非清楚姜止只把李錦一當弟弟,他非得把李錦一給剁了。
姜止偏頭,望著窗外,不理會。
楚伯承繼續陰陽怪氣,「和我分開兩年,也不見得你多說一句知冷知熱的話。」
姜止淡淡道:「兩年前李錦一救我的時候,你在哪?」
喉嚨一哽,楚伯承心中的不滿和酸澀,全都化成了無奈,「我的錯。」
姜止沒有再說話。
車子一路行駛,最後停到了洛川城的軍校門口。
姜止愣了愣,「你帶我來這裡...」
「這兩年,我們都以為你不在了。」楚伯承接過姜止懷裡的小團圓,「姜淮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你,他跟你沒血緣關係,但明面上也是姐弟,今天過節,帶你和他見一面。」
姜止很愧疚。
事實上,這兩年她想過宋羨,想過鄭姐,甚至想過楚伯承,就是沒想過姜淮。
沒想到姜淮還在念著她。
「好。」姜止跟在楚伯承身後,進了軍校。
軍校管理嚴格,過節也沒有給學生放假。
不過學校比平時熱鬧,操場上一群穿著軍裝的男人,正在比賽摔跤。
個個身強體壯,有著軍人的熱血和野性。
時而傳來高聲起鬨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突然注意到姜止的存在,大喊了一聲,「來了個大美女,快看。」
一時間,在操場摔跤的軍校學員,都眼冒金光,朝著姜止看過來。
姜止感覺像是進了狼窩。
楚伯承陰沉的視線掃過去,「你們眼珠子不想要了。」
「少帥來了?」
「少帥臉色可真嚇人。」
「當然嚇人,你們盯著少帥的女人看,少帥能給你們好臉色嗎?」
「你說話跟放屁一樣,你不也直勾勾看著嗎,跟半輩子沒見過女人一樣。」
「......」
人群中一片喧譁。
楚伯承擋著他們的視線,帶著姜止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他讓人把姜淮叫過來。
姜止很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
半晌,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走進來。
他面容還有幾分稚嫩,長的也並不英俊。
可眼睛卻很有神,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雙精壯有力的小臂。
身上軍裝穿的一絲不苟,挺拔修長。
雖然兩年沒見,但姜止還是一眼認出了姜淮。
姜淮衝著楚伯承行了軍禮,「少帥!」
「帶你見個人。」楚伯承一手抱著小團圓,一手拉過姜止。
姜止頭髮剪短了,但容貌未變,仍是姜淮記憶里那個漂亮又聰明的阿姐。
以為姜止早就死了的姜淮,一時間僵在原地。
他張了張嘴,「阿姐...」
「姜淮,好久不見。」除了這句話,姜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姜淮又喃喃兩聲,突然朝著姜止衝過來,用力抱住姜止。
姜止險些窒息。
「阿姐,你還活著。」姜淮哽咽,筆直修長的身體,緊緊貼著姜止。
楚伯承臉色都黑了,他伸手去拉姜淮,「好好說話,動手動腳像什麼樣子,鬆開。」
姜淮像是沒聽見,喜極而泣道:「阿姐,你竟然還活著,我不是做夢吧。」
「是真的。」姜止輕輕拍了拍姜淮的後背。
他真的成了一個男子漢,又高又壯,還很結實,跟以前那個跋扈頑劣、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姜淮,已經大不相同。
姜止突然很感激楚伯承,是楚伯承為姜淮鋪上了一條似錦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