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母女在談心的同時,魏國富和向偉毅兩人也在車上聊著天。
向偉毅一心開著車,眉眼間有些沮喪,他從心動到認清現實僅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對於明天的出行,他並不抱著任何希望,溫寧只是因為給魏叔面子,才勉強答應跟自己出去外面逛逛的,說不定明天人家根本不會跟自己出去。
魏國富看了看向偉毅,這小子真的是像極了他爸,談戀愛都這麼憨傻,他清了清嗓子。
向偉毅看了過來:「叔,你想說什麼你就直說。」
魏國富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看自己臉色倒是挺上道的,怎麼就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呢?不過想想也是,這就是個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傻小子,哪裡知道女孩子的喜好啊。
魏國富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你這小子,剛剛最開始看到寧寧不是還挺開心的嗎?怎麼後面就萎了?慫了?」
「叔,你說話怎麼……」魏叔跟蔣政委來往多了,這說話都越發粗俗了。
「你別扯其他有的沒的,認真回答我。」
「叔,」向偉毅輕嘆口氣,「她不喜歡我,我也耽誤不起人家。」
「你呀,平常訓人的時候不是挺會說的嗎?什麼狹路相逢勇者勝,什麼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你算什麼樣?你這叫未戰先怯,就是個逃兵!」
「像她這樣嬌滴滴的女孩子,就該被捧在手裡寵著,我給不了人家那種幸福。」
向偉毅終於把自己心底的話說出來了,溫寧喜不喜歡他是一回事,但是剛剛她站在自己身旁那樣嬌小可愛的樣子,真的給了他一棒子——像溫寧這樣父母嬌養的小姑娘,真的不適合當軍嫂,與其以後後悔,還不如直接斷了自己的念想。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光看溫寧這樣的穿著打扮你就覺得人家吃不了苦;看著人家客氣委婉的笑容,你就覺得對方不喜歡自己;領導都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跟溫寧都沒有真正接觸過,你怎麼知道這些?這些不都是你自己在那瞎想?」魏國富越說越激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別看溫寧這柔柔弱弱的樣子,她小時候吃的苦可不比你的少。如果不是孩子當年吃了那麼多苦,你溫叔溫姨也不會這麼偏疼溫寧。」
「她小時候還吃過苦?」向偉毅一聽這話,突然有些擔心,那樣嬌小的身軀,難道像自己當年一樣要去工地里打工,她哪裡扛得動那些水泥包啊?
「你看看你自己,還不承認自己心動了?溫家的事我也不好跟你說太多,總之,你就趁這幾天時間,多跟人家寧寧接觸接觸,沒事發個微信和人家聊聊天,請人家出去外面喝個奶茶、看看電影,多了解才知道有沒有希望嘛。」魏國富臉上帶著一絲笑意,「溫寧這丫頭啊,心思正,有自己的主意,她對軍人、警察這類職業的人本就有好感,你要是好好表現,也不是沒有機會。」
魏國富跟溫家來往這麼多年,當初溫家經歷的磨難他也看在眼裡,卻無奈沒法伸手幫忙;現如今溫家的日子也慢慢好起來了,孩子長大了,他能幫上的忙就更少了。要是溫寧和小毅兩人能成,這日子肯定能紅紅火火地過起來。
向偉毅被魏叔這麼一詐,也不做偽裝了,他魏叔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就趁這個機會跟溫寧同志接觸看看吧。「好,叔,我知道了。」
向偉毅把魏國富送回家,只來得及跟他乾媽——魏叔的老婆敘了幾句家常就趕趟回家了。
—————— 向家 ——————
向家住在林清市城區邊緣的小鎮上,小鎮的房子多數是自建房,只有少部分後來者是住在商品房裡。
向家的房子就是自建的三層樓房,黃色外牆上若隱若現的浮雕有種低調的奢華,樓房四周用圍牆圍起一個可供停車的小花園,大鐵閘門外除了門口的大紅燈籠,和周圍其他的房子沒多大的區別。
這天晚上,一向早睡的向家人不但沒有早早休息,一大家子人還搬出了桌椅在外面的小花園處乘涼。
隔壁老田家媳婦看到向家人這麼熱鬧地在外面聊天,忍不住走上前去八卦一下:「老向家的,你們家今兒是有什麼大喜事?怎麼春蘭也帶著孩子回娘家了?」
向母李秀英手裡拿著蒲扇,靠在搖椅上,樂呵呵地看著孫輩們在眼前奔跑玩耍,聽到田家嬸子的話,坐直了身子:「是老田家嫂子啊,我們家小毅今天要回來,我們一家子等他呢。」
「哎呦,小毅要回來啦,他都好幾年沒回來了吧,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呢。」田嬸子一聽這話,順勢祝賀起向母來,一邊往裡走,「小毅這麼有出息,現在都做大官了吧,準備什麼時候給你帶個媳婦回來呀?」
向春蘭忙請她坐下,還給她倒了杯茶,請她嘗嘗桌上的零嘴。
田嬸子也不見外,接過茶一口喝了下去,又拿起小茶几上的花生剝了起來。
向母心情好,不像平常一樣對她牛嚼牡丹的模樣有意見,只招呼她多吃點:「小毅還年輕,就是去學本事的,沒當官,就是個當士兵的,聽領導命令。」
田嬸子這人愛占小便宜,又愛八卦,經常喜歡把各種聽來的八卦添油加醋傳播出去。跟她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向母自然清楚她的性子,所以都是儘量撿幾句能講的講,其他的權當做沒聽到。「我呀就等著他早點給我找個兒媳婦,像他年紀這麼大還沒定下來的,在我們鎮裡可少見呢。」
「也是,你們家小毅要真有出息啊,就該把你接到城裡享福去,至少也得給你請個保姆照顧你呀。」田嬸子一張嘴忙忙碌碌吃個不停,還不忘挖苦向母:老向家要不是培養出這個小兒子,當年那日子也就勉強填飽肚子,哪裡能過上這麼滋潤的生活啊?
同樣是三層樓房,他們家只是普通的毛坯房,老向家的卻是精修房,連外面種的花草都跟別人家的不一樣,說不定是他家小兒子在外面當官各種小動作得來的。
她完全忘了,向偉毅的大哥向偉民幾年前辦了個紡織工廠,從幾個人的小作坊發展到現在的幾百上千人的大廠,生意都做到全國各地去了,向家根本不需要靠向偉毅拿回來的那些工資補貼,要不是他們家有人當兵要避嫌,向偉民的生意都能辦到國外去。
向母沒有應話,她聽出了田嬸子的陰陽怪氣,只是笑笑地看著田嬸子,眼神里透著一絲絲威懾。
田嬸子悻悻地住了嘴,向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當初可是敢拿兩把菜刀跟那些索要保護費的流氓拼命的,要不是她這麼彪悍,這老向家早就敗落了,哪裡還有今天這光景啊。
向春蘭見場面有點尷尬,趕忙打圓場:「田嬸,您喝茶。你們家圓圓現在快會走路了吧?」
一提到自己家的小孫子,田嬸子就像打開了話匣子:「可不是嘛。春蘭,你不知道,我們家圓圓才6個月就會呀呀說話了,現在8個月大就能爬起來可利索了,昨天還喊了奶奶呢。」
老田家的小孫子圓圓人如其名,長得墩圓可愛,老田夫妻倆可寵愛了,明明跟正常小孩一樣的發育速度,非要吹得自己家孫子特別聰明,比別人的小孩學得快。
田嬸子又忍不住跟向春蘭聊起自己家的孫子:「圓圓可乖了,就喜歡奶奶我抱他,夜裡我不哄著他睡覺,他壓根不願意睡的。晚上也不怎麼起夜,特別好帶呢。」
向偉民的老婆馬家悅抱著自己家小女兒,輕輕拍打著孩子的背,一聽這話,忍不住低頭笑了笑。田家媳婦整天偷偷跟她吐槽自己家婆婆不懂科學帶小孩,夜裡孩子睡得好好的,非要鬧醒孩子,讓田家媳婦起來餵奶,把孩子的好好的作息規律都給折騰沒了,現在孩子夜裡動不動就醒過來,怎麼哄都不肯睡,又反過來怪田家媳婦照顧不好孩子。
「是嘛,那肯定是田嬸子您疼孫子,圓圓才喜歡您。」向春蘭一句話更把田嬸子逗得哈哈大笑,直言春蘭說的話她愛聽。
「那你們家圓圓現在睡了嗎?沒睡抱過來跟我們小妮兒一起玩吧。」
田嬸子一聽這話,突然有些著急地站起身來:「顧著跟你們說話,忘記我們家圓圓到點睡覺了,我先回去哄孩子了,明天再上你們家看小毅。」
「哎呀,怎麼這麼遺憾呀,那田嬸,你明天可千萬要過來做客,帶上圓圓過來玩。」向春蘭客氣地田嬸子送出自家庭院,轉過身來和馬家悅相視一笑,終於把田嬸子送走了,這位大媽這麼愛操心,就回家操心自家的事去,瞎管別人家什麼。
向母也看著女兒和媳婦倆人笑,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閨女的額角:「你呀,這張嘴就愛刁難人。」
向春蘭的笑容更燦爛了,自己家老太太自從有了孫子輩心態平和了不少,沒有以前那麼彪悍,要是以前,這田家嬸子剛進屋就亂說話,非得被她用話噴出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