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玉清苑一時寂寥無聲。
宋熙卻不想再耽擱下去,內院處理完了,還要去外院呢。
妙雪如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後背全是血,整個人狼狽不堪。
妙清低著頭詢問。
宋熙有些意外。
這人還沒死呢。
要知道宋熙的貼身大丫鬟比上一些低品級的官家小姐都是不差的。
養的身嬌體軟,卻不是個忠心的!
「現在,要離開的去找管家登記,如果過了今天誰還被我抓到,那就只有一條路。」
原本還躲藏在眾人之間,思慮著要不要繼續潛伏的人。
一聽這話,也開始猶豫。
什麼路?
當然是死路一條。
看郡主連打死自己曾經的貼身丫鬟都說一不二。
迦南郡主可不會心慈手軟。
一時間有心思的都去找管家了。
院子裡稀稀落落的又走了幾個人。
宋熙略微滿意的點點頭。
「現在,誰想取代妙雪的位置?」
妙清面上更加恭敬。
反倒是以為自己能躲過一劫的妙雪一臉心如死灰。
「奴婢斗膽」,一個圓臉小丫鬟出列,嘴角還帶著小梨渦。
有人覺得她痴心妄想。
宋熙卻深知,永遠不能小瞧一個人。
「報上名來。」
「奴婢雲霜,原本是夫人院裡的三等丫鬟。」
原本?
有意思。
「那你可要好好表現了,不讓我滿意我可是不依的。」
宋熙帶著嬌笑,不復剛剛的威嚴。
小丫鬟也就是雲霜恭敬的朝宋熙行了一禮。
她走到妙雪身前。
拿起旁邊的石頭快速砸在她的頭上。
第一次殺人的雲霜眼裡有些害怕,卻滿是堅定。
宋熙看到小丫鬟面上可可愛愛。
下手這麼利落。
不止宋熙,院裡的其他小丫鬟不少捂著嘴後怕。
她們再次慶幸沒有背叛。
雲霜砸死妙雪,反而不害怕了。
她靜靜的看著妙雪抽搐了兩下。
扔掉沾血的石頭,起身朝宋熙行禮。
宋熙起身,抬手扶了扶她。
「以後,你就是妙霜。」
「我再確定一下,在場剩下的人都是自願留下了的,沒問題吧?」
「邱嬤嬤清點一下剩下的人,把認真負責的丫鬟提拔上來,補離開的人的空缺。」
「每個等級的丫鬟在月錢的基礎上,每個月各選出三個做事認真的。」
「分別獎勵一兩、五百文、一百文。」
「如果有重大貢獻者,我親自獎勵。」
宋熙撇了撇茶杯上的茶葉,唇邊綻放出一抹笑容。
「奴婢明白!」
事畢,宋熙帶著妙清往外院去。
路上,宋熙隨意折了一朵花在手上把玩。
「你是覺得我太絕情了嗎?」
妙清低著頭。
「是她自作自受。」
宋熙斟酌了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這種事情把她打一頓扔出府讓她自生自滅也行。」
「但你不會不明白,我的處境,定國公府的處境,如果不殺雞儆猴,人人都敢把手塞進來,這後院不得漏成塞子?」
宋熙一片一片的扯著花瓣。
妙清心裡最後的擔憂也消失了。
「是奴婢狹隘了。」
宋熙沒說話,加快了步伐。
演武場。
被抓的侍衛可沒有丫鬟們那麼好運了。
一個兩個,不是折了胳膊就是青了嘴角。
甲二神色沉靜自如,朝宋熙行禮。
其他侍衛也反應過來。
「郡主安!」
宋熙抬了抬手。
「哪個是主謀啊?」
對待侍衛是不能和丫鬟一樣的。
畢竟在後院動手腳的機會大,所以對丫鬟要以安撫為主,利誘為輔。
而對侍衛,只需要絕對的威嚴。
甲二招了招手。
宋安滿臉堅毅,抓著一個人後衣領,把他扔到宋熙面前。
「郡主,在下宋安。」
宋安,姓宋?
宋熙看了一眼他。
看著嚴肅,實際小心思也不少。
也是,當侍衛長的能是個花架子嗎。
被扔在地上的男人雙手被廢,面帶猙獰的看著宋熙。
宋熙怎麼感覺這人有點眼熟呢。
好像是副侍衛長,王新光。
「大膽!」
妙清不滿的看著他。
「我呸!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斷奶了嗎!」
甲二一巴掌過去,血水混著牙齒吐了出來。
宋熙給甲二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乳臭未乾?」
宋熙嘴角的笑意不變,從袖口裡拿出一把短刀。
在所有人驚恐的眼神下,乾淨利落的插進王新光的手裡。
宋安:好快的刀法。
「小丫頭?」
宋熙抬手,狠狠捏著他受傷還流著血的右肩膀。
血順著她嫩白的手指流下來,紅與白的交映,看的人刺眼。
王新光面帶驚恐的看著她。
可惜,他剛剛被抽了一巴掌,說話含糊不清。
宋安眸色一暗,眼裡閃過驚訝。
宋熙憐憫的鬆開手,妙清有眼色的遞上手帕。
她仔細的擦著每一根手指,眉眼帶著認真。
她背對著眾人,聲音清冷。
「你們中,有人是我父親舊部退下來的,有人是府里買來的簽了死契,有人是僱傭來的。」
「無論是何身份,我自認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我母親乃至我,都沒有虧待你們。」
宋熙轉身,眉頭輕輕皺起,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眾侍衛被她看的身體繃直。
「你說呢,王新光?」
跪在地上的王新光嘴唇蠕動了一下,說不出話。
「涉及這次事件的侍衛,僱傭來的人遣返並告知真實情況。」
宋熙並沒有趕盡殺絕,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畢竟,被遣返回去,還是類似於背主的罪行,哪家還敢用。
「至於我父親的舊部,留下所有財產離開就好。」
對於這些舊部,她要留有一些情念。
管家明白宋熙的意思。
一群人被帶了下去,只有王新光還跪在地上。
宋熙不緊不慢的站在台上,也不作聲。
春光正好,照的人暖洋洋的。
宋安疑惑。
這是,怎麼處理王新光?
放過他?
不能吧。
甲二帶著一個黑衣女子出現,對宋熙行禮。
宋熙點點頭,示意甲二按照她吩咐的帶著王新光離開。
「妙清,你帶她下去換衣服。」
宋熙朝黑衣女子看了一眼。
怎麼?
做暗衛的都穿黑色嗎?
她招手。
示意宋安過來。
宋安一頓,緩步靠近。
「郡主找我?」
「我父母長輩皆已過世,不知您有何打算?」
宋熙是知道宋安的。
畢竟能被她那個爹冠以宋姓的人,可不多。
他忠於她的父親,未必願意忠於她。
有時候,裹挾人的除了恩情,還有能力。
宋安垂著頭,手摩挲著刀柄。
郡主何意?
試探他嗎?
宋熙心裡一凜。
「在下願與定國公府共進退!」
說完他抱拳垂首。
宋熙滿意。
「好!宋總管能有此決心,我很開心。」
「但是,我此話並非無故放矢。」
「一則,如今定國公府被他人緊緊盯著,勢必會有很人找上你,試圖策反你,對你來說也是麻煩。」
宋熙說的好聽,但是她還是要把整個府內的安全握在自己手裡。
「二則,我想讓宋總管幫我辦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宋安是北境退伍回來的,聽她父親提起一二。
好像是因為在一次戰役中為了救她父親,右手受傷,恢復不完全。
剛好,她想藉此機會,把舊部分割開來。
她想借用舊部促成一些事是一回事,但要防著舊部是另一回事。
宋安斟酌道。
「不知郡主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