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任何文明都是在吃屍體
「消失了。」
在他的注視下，一道分身消失在視野中。
李淳風頓時精神一震，立即與燃燈共享視角，然後驅使更多的分身靠近那裡。
【一條狹長的空間縫隙，不知通往何處，唯有某些不起眼的鬼怪屬幽魂才能通過！】
分身們在那土坡後面看不見的縫隙前遊蕩一圈後，魚貫而入，一道接一道的消失不見。
可那處地方，李淳風明明記得，自己的念力感知掃過一遍又一遍，卻全無發現的。
燈籠鬼分身進去得多了，李淳風也終於「看到」了另一邊的情形。
這是一座漆黑而又封閉的空間，天地靈機十分薄弱。
裡面還有許多燈籠鬼在此地棲息，因此並不是完全不可視物。
古墓四周是許許多多巨大的石壁組成，形式類似異域宮殿，看不出人工開鑿痕跡，卻絕非天然成型。
【一座墓地！】
『心眼』給出了答案。
李淳風的感知寄居在燈籠鬼分身中，進入墓地里，心中竟不可自禁的湧出一種莫名的恐懼。他默念靜心神咒，勉強壓住內心波瀾。小內景地里，也是心燈光芒大放，鎮壓外邪。隨後分身飄飛進墓地。
小心翼翼的飄著，儘量不要碰到其他任何東西。
這座墓地已經荒廢了不知年月，周圍沒有任何植被痕跡，墓碑也風化的看不清字跡。本來是座頑固的封閉空間，然後在某一天，因為不知名的變故，導致墓地空間中出現了一道連通外界的空間裂縫。但因為墓地的特殊性，人族修士的念力與它全無效，唯有燈籠鬼這種渺小的鬼怪，湊巧能鑽進來。
時間一長，竟然成了燈籠鬼的棲息地。
也不知這些墳墓下方，到底埋葬著誰，生前又是何方神聖？
探險探險，講究的就是一個『險』字。各種影視文學作品中都有類似描述，探索這種墓地類秘境時，最常見的恐怖橋段，就是有怪物突然從墳墓里跳出來，然後嚇你一跳。
但願這座墓地下的生物，死的夠徹底……那是不可能的！
【守衛這座古墓的古老骨靈，選擇自我沉睡！】
在經過一座墳頭時，就是因為『心眼』多掃了一下，然後突然就冒出這麼一段信息。
也瞬間粉碎了李淳風的妄想。
果然不是善地。
『心眼』能看清裡面沉睡的骨靈是什麼境界嗎？
他試著在『心眼』上投入更多的神魂之力，得到的依舊是【？？】
罷……
不該起的小心思還是收起來吧。
他繼續扮演一頭無害的浮游燈籠鬼，悠哉游哉的飄蕩。
當李淳風來到一塊巨大石碑前停了下來，石碑不知是什麼石材，明明是死物，遠遠的看上去，竟然透著一股子腐朽的味道。
其上以天地蝕文書寫著什麼東西……
【和平是暫時的，戰爭才是永恆。永恆之戰，這是一場永遠也打不完的戰爭！】
李淳風剛要嘗試憑藉自己3級的天地蝕文知識去解讀，就被『心眼』異能搶先一步翻譯了出來。
這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心眼』居然還能對蝕文的解讀，比他自己還要博學。
否則以他3級的『天地蝕文』想要破解這段蝕文的含義，沒有半個小時休想看得懂。
如果日後考道院，蝕文課程的考卷，倒也有作弊工具了。
越往前走，類似的石碑就越多。
部分蝕文還能見到，絕大多數都已徹底看不清。
【……我們是神祇與淵魔誕下的後裔，一半是神一半是魔，又是全新的生靈。我們既身負雙親血脈，讓他們倍加憐愛又與其截然不同，令他們畏懼不已。我們與父母之間的關係，便在愛與恐懼之間搖擺不定！】
【我們是全新的生靈，我們勇於探索，我們熱衷冒險，我們勇敢開拓，我們渴求知識！我們探索世界誕生的真相，我們也研究體內力量的源頭！】
【我們不斷求知探索的行為，讓父母們憂心忡忡……】
【……我們的世界，不能被世界之外所發現……冥母下令進行大清洗……我們被制裁了，世界大變，修行從此有了桎梏，冥母拋棄了我們！】
【後輩的倖存者之間開始出現分歧，是該相信自己，努力從自身上挖掘潛能自我修行？或者信仰神魔，只需祈禱、跪拜即可獲得神魔的力量？……又一場永不停歇的戰爭開啟了！】
石碑上接二連三的大段大段的似是而非的記述性描寫，讓李淳風看的雲裡霧裡。
聯想到原本生活在這片地界的，應該是那個被滅亡的遠古鬼國，他猜測這些青銅巨碑上所寫的，應該與那個鬼國乃至整個鬼方界的古老歷史有關。
可惜他不是考古專業，也沒興趣考古。
但這些蝕文卻透露出了深刻的含義，尤其是這一段：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戰爭，兩個群體也終於意識到，這種觀念的分歧其實是種族意識形態之間的鬥爭，也是新生生靈存在的意義核心，它對我們的歷史造成了不可逆的深遠影響，而我也相信只要生靈還存在於天地之間，這樣的鬥爭就不會停息！——『智者』羅德格里斯。】
也許這一段蝕文內容，還涉及到了鬼方界社會關係的核心。
如果交出去，恐怕會讓許多人對此感興趣，或許還能當古董賣個好價錢，甚至得到官方的嘉獎也不一定。
畢竟任何文明都是在吃屍體，也就是消化上一個文明或者其他世界文明的知識與技術的過程。
地元界與鬼方界開戰，可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他又逛了好大一圈，看到的每一座墓碑，都讓他心驚膽戰。
這絕逼不是現在能探索的地兒。
於是他開始繞開碑林，飄進了那座唯一還算完好的宮殿主體，在宮殿盡頭看到一座巨大的骨骼組成的王座。
王座上方兩個巨大的蝕文，其含義是……
【骨靈帝國！】
對，沒錯，就是這麼個意思。
咳~
李淳風對骸骨王座沒有絲毫興趣，卻對王座上鑲嵌的六顆還沒徹底消散的魂晶十分感興趣。
這到底是幾階的魂晶？歷經了無數年月，魂晶里還有能量嗎？貿貿然拔出魂晶會不會喚醒這些沉睡的骨靈？
最後才是重點。
於是李淳風拔腿就向界城方向奔跑，一口氣跑出數十公里遠，來到一個他自認為打出信號巡邏隊就能很快出現的地方後，才果斷下令燈籠鬼分身開始行動。
分身幻化出念力拳頭，用力去掰扯王座上的魂晶。
也許這座骸骨王座曾經是許多骨靈尊敬崇拜的強大象徵，可惜再好的東西，也經歷不住歲月長河的摧殘。
「喀嚓~」
原本以為會很難，結果燈籠鬼只是稍稍使勁，就輕輕鬆鬆摳下來一顆。
突然弄出來的聲響在墓地里傳播的很遠。
寂靜，死寂。
這一刻連呼吸都下意識禁止，他已經做好了犧牲掉這一縷神念的準備了。結果等了好一陣，也不見有任何動靜，才終於膽子大了一些。讓這道燈籠鬼分身抱著魂晶往外跑的同時，其餘分身也開始加緊幹活。
第二顆、第三顆……直到第六顆魂晶也全被摳下來後，整個墓地嗡然一震。高大的骸骨王座頓時化作漫天骨灰，灑落一地。
李淳風不敢久留，帶走魂晶頭也不回的往界城跑去。
直到安全回城，依舊心情忐忑，等了好一會兒，卻都沒有發現遠方有任何動靜傳出。
如此也好。
權當無事發生。
於是懷揣著重寶，繼續按部就班的修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