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酒吧的侍應生,都會佩戴特別定製的面具。
精心勾勒的花紋,在臉上蜿蜒出一種別致的美。
這也是酒吧為了保護自家員工的一種做法。
喝醉了酒的客人,很容易見色起意,侍應生帶上面具,阻隔面容,也是一種保護。
而且,這也是一種明確的拒絕。
戴上面具的侍應生,是不會與客人有什麼親密接觸的。
至於摘下面具後如何,那就不是酒吧所管的了。
南梔輕輕敲開了206包廂的房間。
這是酒吧最為特殊的一間包廂,不僅內部裝潢十分考究,更有著一扇幾十平的單透玻璃幕窗。
包廂內的人,可以透過這扇幕窗,清晰看到樓下的一切。
而此刻,宴承磊就坐在那幕窗前,百無聊賴地喝著酒。
周圍的人一個個都小心恭維著他。
顯然,即便出了那樁醜聞,宴承磊依舊是宴少,是無數人要仰望著的存在。
南梔小心收斂起看到宴承磊那一刻油然而生的恨意。
她將酒水一杯杯放在桌子上。
到最後一杯薩澤拉克時,旁邊一位油頭男說道,「把這杯酒給宴少端過去。」
果然。
南梔斂下了眸色。
宴承磊還是如此鍾愛薩澤拉克。
這杯酒,出現在206的酒水清單上,就只可能是宴承磊的。
不過,他甚少在外頭喝,一般是自己在家裡讓人調。
甚至晏家還有一個專門的調酒師是為他服務的。
不過,自從上次酒店醜聞後,宴承磊已經近一個月沒在公開場合露面了。
想來,應該是被宴老爺子帶回了老宅嚴加管教。
這位宴老爺子,雖然疼愛宴承磊這個長孫,但為人手段十分狠辣嚴苛,想來這些時日,宴承磊應該也是沒少受苦。
所以,才會一放出來就來酒吧透風,更點了甚少在外喝的薩澤拉克。
南梔端著那杯酒,走到了宴承磊面前,將酒水放在了他面前。
「宴少,您的薩澤拉克。」
宴承磊一開始倒沒注意,目光還是落在幕窗外。
倒不是在看什麼獵物,只是他內心煩悶得很,總是尋不到發泄的口子。
酒店那件事,讓他在圈子裡丟盡了臉。
被從警局帶出來後,他便直接被拉回老宅,挨了爺爺的一頓訓斥。
而後,更是收到了祁淼發來的信息。
「宴承磊,你居然是這種人。」
面對心上人的質問,他是百般解釋,說什麼自己是被人設計陷害,說自己和那兩個女人什麼都沒發生。
可直到今天,他的淼淼也沒再回他信息。
這讓宴承磊如何不鬱悶。
隨手拿起酒杯,宴承磊直接猛灌一口。
而後,還準備順手放回原位。
只是,他沒注意到,那個小邊幾被剛剛離開的南梔用腿悄然往外挪了一小步。
就這一小步,讓宴承磊的酒杯直接沒放穩,灑了滿滿一桌子。
南梔當時已經快走到了包廂門口,聽到動靜後,她佯裝詫異地回頭,然後立刻上前收拾。
而就在南梔低頭收拾酒杯和擦拭桌上酒水的時候,宴承磊才注意到,這個侍應生,居然有一雙和淼淼很像的眸子。
他一時間竟有些恍惚,以為是淼淼出現在了這裡。
但怎麼可能,祁淼是祁家的掌上明珠,是最為嬌貴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宴承磊恍惚的時候,南梔已經收拾好了一切,而後轉身離開了包廂。
她將那片檸檬片特意撿了出來,直接扔到了衛生間的馬桶里,沖得不留一絲痕跡。
而後,將酒杯送到了後廚,用洗潔精清洗乾淨,重新放到了杯台上。
那個玻璃杯湮沒在了眾多的杯子中,再看不出一點兒特殊。
做完這一切,南梔輕舒了一口氣,她轉身離開後廚,從下方的舞池旁穿過,在一個舞檯燈光剛剛好能掃過的角落裡,她找到了正在那裡站著的經理。
「經理,我明天起,就不來了。」
南梔摘下了面具,向經理提出了離職。
她如今肚子裡已經有了寶寶,的確不再適合在這麼吵鬧的地方上晚班了。
經理看著燈光照射下更顯美貌的南梔,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
「行,我一會兒給你結算這個月的工資。不來這兒,也是好事。」
雖說酒吧會盡力保護員工,可真碰上了有權有勢的,他們也只能低頭。
南梔長得這麼漂亮,萬一哪天真被什麼人看上,怕是到時候也是一場災禍。
如今早點兒離開,也是件好事。
而就在南梔和經理聊天時,二樓的包廂里,宴承磊透過玻璃近乎震驚地看著樓下。
那個人,長得和淼淼好像!
雖說外貌有七八分像,但宴承磊一眼就認出,這不是他的淼淼。
祁淼是一頭精心護理過的長捲髮,但這人的頭髮卻是直發。
祁淼更熱烈張揚,可這人看起來卻是清冷掛的。
但是,這已經是宴承磊這麼些年來,見過的最像祁淼的人了。
她是誰?
難道,就是剛剛那個來包廂里的侍應生嗎?
宴承磊下意識站起身便準備下去尋找。
他等不及找人來問了。
他要自己去找。
不顧一旁的公子哥的詢問,宴承磊一把撥開奉承的眾人,直接便朝下方舞池沖了過去。
可剛到了一樓,宴承磊便發現,那個地方站著的人消失了。
他剛準備抓個侍應生來問,卻突然感覺腦袋昏沉得厲害。
怎麼會?
他捂住腦袋,心想難道是什麼不長眼的人居然敢給自己下藥?
他們是活膩歪了嗎?
可很快,宴承磊腦子便徹底不清楚了。
他覺得渾身燒得難受,下意識扯開了自己的領口,再然後,便是解開了襯衫。
而後,那手竟然是朝著褲子伸了過去。
等到舞池裡的人發現的時候,宴承磊已經脫得渾身只剩下半身一絲蔽體的衣物了。
「啊!變態!」
伴隨一個女生的一聲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裡。
跟宴承磊一起來的一位公子哥也發現了,忙從二樓往下沖。
現場頓時亂成了一片。
尖叫的,拍照的,看熱鬧的。
而酒吧入口處,南梔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正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的口袋裡,還裝著剛剛結算的熱氣騰騰的工資。
「真是個好日子,寶寶,我們去吃點夜宵吧。」
南梔拍了拍小腹,輕輕一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