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是個天氣極好的日子。
天空藍得透出了一絲空靈,空氣中也褪去了前幾日的秋日的燥熱,連風都和煦了不少。
今日的這場婚禮,可以說是燕城乃至全世界都關注的盛事。
此次婚禮,共計邀請了九百餘名賓客,現場的安保人員就安排了四千餘人,可謂是近幾十年來燕城的最大陣仗了。
不光如此,此次婚禮是由宴珩親手籌備的,現場的每一處布置,也都是他親自過問的。
整個婚禮的布置,找了曾經替T國王儲夫婦布置婚禮的團隊進行設計。
婚禮的場地,最終定在了宴珩名下的一處莊園中。
現場擺放了數萬枝花朵,整體以梔子花為主花,輔佐以白玫瑰,鈴蘭等諸多剛剛從國外乘專機空運過來的新鮮花朵,將莊園打造成了如夢似幻的童話世界一般。
榮老爺子更是拿出了自己的藏酒,數千瓶收藏級別的紅酒和白葡萄酒,僅酒水一項上的價值就近億元。
這也足以看出,所有人對這場婚宴的重視。
之前,還有不少人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宴夫人有些輕視之心,可如今,心思也全都收起來了。
更別提,豪擲買下了燕城CBD整整一條街的商鋪,送給南梔作為新婚謝禮的褚綿。
褚綿的出現,也讓許多人心驚。
這位中曹的掌權人,可是令不少人膽寒的。
這位宴家的新夫人,居然還和褚綿有關係?
不過,褚綿今日可無暇顧及這些人打量的目光。
她此刻,正在化妝間內,為南梔戴上項鍊,完成這一身妝造的最後一步。
看著鏡子裡清麗動人,裊裊亭亭的南梔,褚綿只覺一向冷硬的自己都是鼻頭一酸。
「你沒看到,宴總在底下待客,平日裡難得見他笑一笑,今天那笑意都快焊到臉上了。見到我後,他居然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尷尬的神色。」
南梔噗嗤一笑。
她自然知道宴珩為何尷尬。
昨天晚上,按照習俗,新郎新娘是要分開住的。
南梔和宴珩本不講究這些的。
他們孩子都那麼大了,分開住什麼。
可榮珊很在乎這個,說這是習俗。
「分開一夜而已,到時候明天婚禮上就見面了。你們小兩口,不用連這一時都不捨得分開吧。」
榮珊的話,讓南梔的耳朵上都有些蔓延上了紅意。
於是,當夜,她便被褚綿給接回去了。
結果,凌晨一點多的時候,一向睡眠規律的南梔,卻還是失眠睜著眼。
雖然已經和宴珩做了小一年的夫妻,但是,直到這一刻,她才有了一些實感。
他們兩個之間,同尋常夫妻之間的順序總是不太一樣。
正常是相識,相戀,結婚,生子。
他們卻是反了過來。
他們之間的開始,來自於自己為了自救的一場算計。
到最後,卻成了自己前二十年生涯里,最幸運的一件事。
轉了個身,在深夜的寂靜里,南梔靜靜感受著自己砰砰的心跳,對於明天的婚禮,緊張而又期待。
直到,她放在床頭櫃的手機輕輕震了幾下。
這個時候,會是誰?
南梔拿起手機解鎖。
「梔梔,睡了嗎?」
竟然是宴珩發來的消息。
此刻也沒了睡覺的心思,南梔坐起身,直接撥過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便被接起了。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宴珩低沉的聲音,順著聽筒,傳入南梔的耳中。
南梔抱著被子,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些。
「你不是也沒睡嗎?」
宴珩低笑了幾聲,輕聲道。
「我睡不著,一想到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竟是比第一天去宴氏的時候還緊張。」
南梔剛準備說話,突然,電話那端傳來了一聲車子的鳴笛聲。
「你在外頭?」
這個時間了,宴珩怎麼還在外面。
宴珩沉默了下,略有些窘澀道。
「是,我在別墅外頭。」
略停了一瞬,他補充道。
「褚綿的別墅外頭。」
什麼?!
南梔起身,走到窗邊,掀起窗簾的一角。
果然,在別墅的大門外,看到了宴珩常用的那輛車。
此刻,車子正熄了火靜靜停在那裡。
如果不是大門處還亮著的路燈,怕是根本沒人會注意到。
宴珩似乎也察覺到了南梔正在透過窗子望向他,於是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居然是他自己開車來的。
隔著近百米,兩人其實無法真切望到對方臉上的表情。
但這一刻,似乎空氣都停了一瞬,連月色也柔和了許多。
「我睡不著,想來看看你。明明只是一晚,卻也忍不住。」
宴珩低笑了一聲,聲音也柔和了幾分。
「我下去找你。」
南梔下意識脫口而出。
「別下來了,梔梔。」
出乎意料,宴珩拒絕了。
「我聽一聽你的聲音也好。雖然之前不信這些,可是,在關乎你的事上,我還是想信一次。你快回床上去吧,我們說說話就好。」
最後,那一夜,南梔是在和宴珩的聊天中,慢慢陷入了夢鄉。
那一覺,她睡得很沉很沉。
所以此刻聽到褚綿的話,想到昨日的情形,南梔的臉上也有了些狹促的笑意。
「他昨天開始,突然緊張得要命。我本來還以為,這種情緒很難出現在他身上呢。」
除了自己生產的那天,她幾乎從沒見過宴珩有緊張的情緒。
他似乎永遠是沉靜的,如平靜的湖面,微風拂過,只能盪起淡淡漣漪,卻很難掀起驚濤駭浪。
「他今日是新郎,自然是緊張的。」
褚綿倒是沒多想,她此刻已經給南梔戴完了項鍊,此刻看著眼前已經有了大人模樣的南梔,褚綿眼眶微濕。
「好了,我的梔梔,作為今天的新娘,你該去迎接屬於你的時刻了。」
屋外,榮老爺子已經在等著了。
南梔沒有父親,今天的婚禮,自然也沒有人牽著她的手走過那段花路。
是榮老爺子,他主動提了出來,要來擔任這個角色。
「我這個老頭子還能走得動,就我來。我們阿梔,雖然如今沒有父親,可還有我這個外公,也是一樣的。」
深吸了一口氣,南梔緩緩提起裙擺,朝門口走去,也朝自己的幸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