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道很輕,幾乎沒什麼感覺白梨就穿上了襪子,腳邊襪子的容貌包裹著溫度。
她愜意的眯了眯眼睛,又禮貌的誇了一句,「我思考不出來,但帥哥丈夫,你一定是個很好的丈夫,我真有福氣啊。」
方野靜靜地看著她,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臉,「我也很有福氣,你是個很好的妻子。」
白梨懵懂的說了好半天的話,偶爾還說自己看到了蝴蝶。
方野也陪著她講,逗她開心,完全不顧她清醒以後還記不記得。
一月的風吹不進他們的世界,今年的第一場雪來的特別晚。
白梨吃過飯後,就覺得頭暈。
躺在床上,握著方野的手,還在說:「我要睡覺,你能不走嗎?」
他低眸,安靜的看著他,答應的很乾脆。
「安心睡,我不走。」
窗外的黑夜混濁,空氣都帶著凌冽的冰。
白梨感受到了一種叫安全感的東西,便沉沉的睡下去了。
儘管頭暈目眩,但她真知道這裡的人誰對她最好,下意識的就想多依賴他幾分。
男人果真如承諾的那樣,一夜沒走。
陳法早早就被常立送了回去,他不是看不清情況的人,白梨意識不清醒,他留著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還是不要打擾了。
有這閒工夫,他還是想想怎麼整治那個逃到外省的混蛋畢竟好。
……
白梨徹底清醒的醒來,是在第二天的清晨。
距離原告報復行為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剛睜眼她就感受到後腦勺有悶悶的疼痛,眼睛尚且不能完全睜開。
她伸手先揉了揉眉心,想等著困頓的睡意消散些再起來,耳邊卻傳來了點點滴滴的水流聲,很細微,還有儀器響動的機械音,滴滴滴的,在空曠的環境裡尤為響亮。
白梨睜開一隻眼,先幻視了一圈周圍,看樣子是在一個病房裡,和她上一次住過的還挺像。
病房啊……
有了上一次的體驗,她不太喜歡病房。
後知後覺間,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被人報復襲擊了,法庭上見過的原告,叫胡雄,明城人,來北城原因不詳,但脾氣挺大。
早晨烈陽高照。
後腦勺陣陣疼痛就沒消散過,淡淡的光暈從窗外照射進來,刺痛了她的眼睛。
白梨氣的恨不得現在就起身,穿上律師服去法院立案。
時隔多年。
她已經有了反擊的勇氣。
對方情緒失控罵她兩句,她根本不會計較,人之常情,誰也不會喜歡敗官司。
但是這涉及到違法犯罪了,她是真不會心軟。
除此之外。
白梨還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病房裡為什麼會有水聲?
白梨的視線往聲源處掠去,浴室關著門,裡面還有人。
想了想可能會是誰,白梨眼睛亮了,掀開被子,赤著腳踩在地面上,往浴室走去。
她一移動,多功能電動病床又響起了一陣提示音。
剛走到浴室門前,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
冬日光線明亮。
方野聽見聲響打開門,就看見赤腳站在門前的少女。
她的臉色比昨天好些,但還是透著蒼白的病氣,先前養起來的血色一次就耗費的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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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頭部還不舒服,她虛弱的貼著牆壁行走,看見自己出來,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醒了?」方野站在原地,不確定她此時此刻的狀態,就伸出手說:「別光著腳,回去坐著。」
白梨吸了吸鼻子。
握住他的手,一下就抱住了他,像耍賴似的,聲音嘟嘟囔囔,「不回去,你抱我回去吧,我頭疼,走不動了。」
方野眉梢一挑,垂眸看向她聚焦的瞳孔,跟昨天的發散狀態,完全就是兩個不同的模樣。
喉間滾出溫和的笑來,彎下身子,很輕易的就將她整個人託了起來,穩步走到床邊,才輕輕將她放下。
最後才問:「清醒了?」
「……」
白梨疑惑這話是什麼意思。
剛剛不就問過她一遍嗎?
但是剛要開口,莫名就響起一段記憶,噢!她昨天是醒來過,腦子裡亂糟糟的,還……喊著方野大帥哥丈夫???
說出的話也特別傻氣。
就跟地主家的傻閨女似的。
方野好像還笑了她好久。
啊!!
殺了她吧!
白梨抬頭,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漆黑瞳孔,雙頰發紅,維持著表面的平靜,「清醒了,徹底清醒了。」
方野目光落在她的耳根處,像是忍著笑意,說著一些讓人遐想的話,「嗯,醒了就不叫我……丈夫了?」
「……」
看。
這詞饒是方野想調侃她,也沒法正經的全說出來吧!
這就不是正常人能說得出口的稱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麼這麼傻!
白梨捂著臉倒在他的胸膛上,像是沒臉見人一樣,手往上伸捂住了他的嘴,「你別說了,你忘記吧,就這樣忘記吧?」
「忘記?」方野眼尾笑意加深,口吻有些低沉失落,「你一般叫完別人丈夫,都不負責的嗎?」
「我負責。」白梨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沒抬起來過,像是不忍面對昨天那個傻兮兮的樣子,「你別說了,明天就去領證好嗎?」
莫名的,她覺得這話不太對勁。
不是啊!明明是方野趁她迷糊的時候,說他是她丈夫的!
怎麼整得像她始亂終棄了一樣!!她明明求之不得好不好!
從沒見過方野這樣耍賴的一面,她忍不住收回手,悄悄抬眸去偷看方野。
男人表情是淡淡的柔和,下頜線條流暢。
注意到她的視線,腔調慵懶緩慢,「你要想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白梨迅速低頭,理不直氣不壯,「也沒有偷偷摸摸。」
方野輕輕護著她的背部,怕她不留神摔了,眼神看向室外,天邊漂浮著層層雲翳。
少女脫口而出的領證。
像是在承諾一起吃一頓飯,喝一杯茶一樣隨意。
可就這麼猝不及防的,讓他心跳失了常,完全沒有一點預兆,卻實在是她的風格。
她從不說一些沒準備的話。
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完全一樣的人。
方野突然說:「等你好了,我們去一趟寒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