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暝來到鴉首山,只為兩件事。
第一,讓鴉首山付出代價。
第二,讓佟家付出代價。
佟家相比之下更容易解決。這對算計的夫婦在看到孔暝的那一刻就變了臉色。
孔暝大駕光臨,沒有跟任何人提前打過招呼,直接來到了議事堂。
盛榮叫人給他搬一把椅子,孔暝擺手說不用。
他來到佟家夫婦的面前,垂眸望著二人。
「二位,害死了我孔暝唯一的兄弟,還有臉在這坐得四平八穩?」
那經常跟在孔暝身後一男一女兩個侍從,從孔暝的身後走到前面,各自扭住一個人的手臂,讓他們站在孔暝的身前。
兩人膝蓋一軟,跪了下來。
孔暝坐在佟老爺之前坐的位置,兩手搭在椅子的木扶手上,翡翠扳指綠得幽深。
「跪我有什麼用,你們該做的,是到我兄長的墓前跪著。」
「孔家家主,這都是誤會啊!」
「是啊,都是柳霜吟這惡女子,竟然使出這種花招,來蒙蔽大家的雙眼!」
這時候兩人倒是急於擺脫干係了。
「誤會……」
孔暝咀嚼著這兩個字。
「兄長被你們誣陷的時候,應該也有為自己的清白爭辯過吧。那時候你們可有想過,這是不是一場誤會呢。」
這對自私的夫婦渾身顫抖,抖得像篩糠。
「什麼都不用說了,大家都是體面人,我也不會做出,讓你們給我兄長陪葬這種血腥的事。
但是今後,你們,甚至你們的後代,包括那個被捧在掌心裡的兒子,日子一定不會好過。這點,還請你們提前有個準備。」
孔家絕對不會放過傷害孔暝的人。
孔暝說著不要他們償命,但他會動用一切手段,將他們活生生地逼死。
斷送掉他們所有的生路,讓他們自己去選擇死亡。
孔暝說到做到。
解決了孔家的事,接下來,就是清算鴉首山對於孔幽犯下的一切罪過。
這件事孔暝絕對不會嫌麻煩,他要一樁一件地數清楚,任何人,不管是否和佟箏語這件事有關,只要曾經傷害過孔幽的,如今都要迎接來自孔家的報復。
有人說孔暝這樣清算鴉首山,做得實在太過。
但也有人反駁,人家唯一的親人死了,再怎麼做,都不過分。
孔暝要的不止是清算。
他還要鴉首山將孔幽的名字,從他們宗門的宗譜之中勾去。
鴉首山不配擁有孔幽,這個宗門根本就是他的人生污點。
孔暝要他兄長走了也要清清白白,和鴉首山徹底劃清界限。
鴉首山失約在先,逼死了孔家的子孫。
他們孔家和鴉首山結下的世代魂契,也要從此畫上一個句號。
「劃清界限,已經是我足夠仁慈了。盛宗主,你應該清楚。」
孔暝這樣說著,親眼看著盛榮將孔幽的名字用靈力從宗譜上抹掉,毀掉了那塊寫著「世代通好」的魂契石。
從此,兩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孔暝整整在鴉首山待了兩個月。有他在,鴉首山的人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事。
而在千里之外的鶴雲宗——
身著紫衣的人影自半空翩然飄落,身落劍起,劍的弧光划過天幕,瞬間擊倒了三個修士。
鶴雲宗的弟子人均精力旺盛,沒有任務可執行的時候,他們就在宗門內打自己人。
所以這偌大的幾個山頭,經常是破破爛爛的樣子。負責修理的弟子就算過來修繕,也不把它們修得特別完美。
反正最後都要爛。
只是自從某人進山之後,破爛的地方更加破爛,爛得連鶴雲宗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可想而知是有多爛。
那道紫色的身影落地,落葉掛在衣擺,被隨意地揮劍拂去。
他臉上戴著白色的面具,面具沒有任何圖案,甚至有點破舊,看上去仿佛是他隨手從哪裡搶過來的。
這人正是本該「死去」的孔幽。
「已經第十四天了,還沒打夠?」
那些鶴雲宗的內門弟子足夠頑強,就算被打得渾身散架了,下一秒也能拼湊拼湊,讓自己再站起來。
要不是賀鴻煊出來阻止,其他人恐怕還要繼續。
「新的瑤台令來了,掛在穿雲堂,先到者得。」
他話音剛落,所有的弟子在瞬間不見了蹤影。
孔幽摘掉臉上的面具,這玩意兒只能糊弄一下普通的內門弟子。
這幾個真傳早就知道他是誰了,沒用。
他一抬手中的普通鐵劍,指著手無寸鐵的賀鴻煊。
「賀師兄也要跟我比試一番?」
賀鴻煊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併攏,輕輕將劍推開。
「沒有那個必要。」
在得知鴉首山的首徒死遁跑來鶴雲宗的那一刻,所有的真傳都驚掉下巴。
除了一位,那就是通知他們的林瑞平。
還有一位,是正在旁邊嗑瓜子的孔幽本幽。
梁逸天第一個站起來,他怎麼都不敢相信,敵人竟然大搖大擺地闖入自家宗門,就坐在他們面前,還在悠閒地嗑瓜子!
他轉頭看著林瑞平。
「師姐,這又是什麼你的專屬玩笑嗎?」
林瑞平一攤手。
「太遺憾了,師弟。這是師姐為數不多的不開玩笑的時候。」
「……」
賀鴻煊是最快回過神來的,他仿佛已經接受了孔幽的存在,問他。
「你來這裡,是爭首席之位的?」
「不是,」孔幽把瓜子皮扔進小小的空果盤中,「我是來當尊者的。」
「……」
鶴雲宗現在的確空出幾個位置。自從孟凡死後,首徒一直沒有選出來,但很大可能是賀鴻煊。
前不久,林瑞平和梁逸天的師父,沉檀尊者,他離家出走了。
沉檀尊者這個人很有意思,他做什麼事情很容易失去興趣。
就好比尊者之位,他當夠了,就覺得沒意思。
梁逸天說師父是離家出走,但林瑞平總懷疑,師父是背著他們,偷偷死在外面了。
總而言之,沉檀尊者這個位子空了下來。
孔幽不要當首徒,他也當夠了。
他現在要當尊者。
梁逸天見到他出現在鶴雲宗,本來都夠震驚的了。
結果沒想到這人更有高招,現在竟然惦記當他師父!
「你這是做夢!」
「也不完全是吧,」林瑞平這會兒也嗑上了瓜子,先一步回應自家師弟的話,「他有孟凡師兄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