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著鴉首山來到這裡的人,是裴垚。
裴垚笑嘻嘻地拿走了第三枚魁星。
「這是我的了。」
「……」
孔幽現在都懷疑這傢伙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賣慘,騙他說自己傷了根基。
他在那晚說以自己現在的身子,能走到榭試已經是萬幸。
結果他現在連廊試都過了。
騙子。
第四位遲遲沒有來,裴垚自己拿到了魁星,就純看戲。
還和孔幽議論,誰能拿走這第四顆。
「龍嘯閣?燕行宗?好像還是燕行宗的可能性大。」
他正說著,只見燕行宗的首席略顯狼狽地爬了上來。
「嚯,還真是燕行宗!」
裴垚也沒想到自己說話這麼靈。
他這討人嫌的,還故意湊到對方身邊。
「呦呦,這不是燕行宗的首徒麼?幾日不見怎麼變得這麼狼狽?」
「閉嘴。」
那燕行宗的首席看到裴垚也煩。
就在這時,裴垚突然真的閉起嘴巴,向後退了三大步。
「你——」
燕行宗的首席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他身後突然颳起一陣強勁的寒風。
他慘叫一聲,從高台之上跌落。
緊隨其後,有一隻細長柔軟的手抓緊了欄杆,用盡全力翻進來。
竟然是鹿鳴谷的那位女弟子。
她的樣子不比被她用風靈力吹下去的首席好多少,一張小臉全都花了,喘氣聲很重。
她艱難地伸長手臂,拿走第四顆星星,隨後整個人癱在地上。
四顆魁星都被人拿到手,這時石玉一個閃身,來到了四人面前。
「雀吟峰、鶴雲宗、鳳凰樓、鹿鳴谷。」
石玉清點著在場的人。
「恭喜四家,通關廊試。」
他給每個人都發了通關的木牌,這玩意兒其實只有問道期間有用,回去之後就是個紀念物,孔幽的抽屜里有一大把。
不過這次的木牌出自天工司,上面凸起的雕刻明顯要精緻漂亮許多。
孔幽拿到木牌,準備離開。
這時裴垚突然湊過來說了一句。
「我說,你還是從小路走吧。」
「為何。」
孔幽對此不解,這時裴垚伸手指了指看台。
在那裡,鴉首山的宗主長老,還有幾位真傳都在死死地盯著他。
孔幽一扯嘴角。
「怕什麼,我又沒做虧心事,我要光明正大地走。」
裴垚給他的好心提議,他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青銅力士再次現身,將昏迷過去的修士都搬運走。
孔幽重新回到地面時,還看見了賀鴻煊。
賀鴻煊沒有受什麼外傷,但他看起來臉色蒼白。
孔幽關心地問了一句,賀鴻煊卻搖搖頭。
「師尊放心,我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孔幽當時也沒有深究。這次廊試,石玉沒有提其他的要求,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他一個人通關,就代表整個鶴雲宗都有進入下一輪比試的資格,那麼賀鴻煊自然也有。
他正要開口讓對方不要有心理壓力,這時賀鴻煊卻突然上前半步,將他擋住。
孔幽抬起頭,發現鴉首山的人已經來到他面前了。
為首的是盛榮盛宗主,他的神色看上去依舊鎮定,真正不鎮定的是旁邊的大長老。
大長老怒斥著。
「孔幽!你撒下彌天大謊,背叛師門!現在又混進了宗門的世仇,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過!」
孔幽沒有開口,回應大長老的是賀鴻煊。
「長老還是慎言吧。這位是我們鶴雲宗的尊者,按照地位來講,你和他現在是平等的,不該這般出言不遜。」
「你……你又是哪來的小子,敢這樣對我說話?!」
大長老惱羞成怒,當他知道孔幽竟然裝死跑到了他們死對頭的門下,他簡直怒不可遏。
二長老就在另外一邊,他笑呵呵地讓大長老息怒。
「師兄還是消消氣。你總是這樣呵斥弟子,怪不得人家孔幽哪怕要背上欺師滅祖的罪名,也要從宗門離開。」
二長老一向嘴毒,這話不止是在嘲諷大長老,也是在對孔幽陰陽怪氣。
身後的孔幽還是安靜的,但賀鴻煊聽不下去。
「為何要說欺師滅祖?不是你們當初誤會了孔幽,硬要將他關在降魔塔?這事兒鬧得可是整個修真界人盡皆知。」
賀鴻煊知道該怎麼戳人痛處。明明就是鴉首山有錯在先,結果現在卻要倒打一耙。
大長老還要再說什麼,這時盛榮卻先一步開口。
「這位戴面具的修士,和我們鴉首山已故的首席十分相像。可否請你摘下面具,讓我們一見真容?」
盛榮逼孔幽在眾人面前揭下自己的偽裝。
「師尊。」
賀鴻煊回頭,示意孔幽不要聽盛榮的話。
孔幽卻輕輕搖了下頭,將手指搭在面具的邊緣。
面具摘下,露出了那張清俊的臉。
一片譁然。
「什麼?竟然真的是孔幽?」
「鴉首山的大弟子沒死?那他現在加入了鶴雲宗?」
「這下是真有好戲看了。孔幽竟然把鴉首山的人耍得團團轉?」
「當初孔家還氣勢洶洶地找鴉首山討個說法,該不會是他們兄弟裡應外合,硬要敲一筆竹槓再跑吧?」
一時間,孔幽露出真容,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幾乎所有人都在罵他說謊、背棄師門,用仁義道德來審判他。
孔幽還是一言不發,看台上的林瑞平和梁逸天坐不住了,也來到孔幽的身邊。
「我說你們鴉首山別欺人太甚啊!當初把人害成什麼樣子,現在還敢擺出一副討債的嘴臉?」
梁逸天質問著鴉首山的人。
林瑞平不忍聽到孔幽被這樣指責。
「師尊,我們先走吧。如今你已經是鶴雲宗的人,不必再聽他們亂吠。
反正我們鶴雲宗名聲也不好,平時沒少挨罵,他們幾個不算什麼。」
鶴雲宗的弟子要帶孔幽走,鴉首山的人卻不放。
曲宵開口。
「站住。事情還沒有分曉,就要這麼不明不白地走?」
「不然呢?走你家的路了?」梁逸天瞪他一眼,「還要徵得你的同意?你算什麼東西。」
曲宵頓時被氣得噎住。
盛榮稍一抬手,示意身後的長老弟子們都不要自亂陣腳。
「孔幽,我想你應該回鴉首山一趟,我們坐下來談談,把事情說清楚。」
「他不必回去。」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插進來。
一個從頭白到腳的老道士笑眯眯地站在孔幽的面前,將鶴雲宗的弟子護在身後。
是鶴雲宗的宗主白鶴道人。
白鶴道人在修真界很有名,他人和鶴雲宗各火各的。
很多有名的修士都曾受過他的點撥,他在修真界的分量相當重。
甚至不少人都很難把白鶴道人和那個充滿妖魔鬼怪的鶴雲宗聯繫起來。
盛榮自然也知道白鶴道人的威名,他的態度恭敬許多。
「原來是前輩。」
笑呵呵道士還是那副笑呵呵的樣子。
「盛宗主,孔幽是我們從鴉首山偶然救出來的。我們宗門的弟子,逸天,和孔幽偶然間通過靈召井結下了魂契。是他感知到了孔幽有危險,所以冒著風險去鴉首山,把重傷的孔幽救下。」
白鶴道人編瞎話從來不打草稿,由此可知,鶴雲宗弟子們張口胡說的天賦是從哪裡來了。
「孔幽當時已經昏迷不醒,傷得極重。現在也是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曾經他待鴉首山實心實意,卻落得個被宗門誣陷,險些喪命的下場。他悲痛至極,好不容易從過去的記憶中走出來。
而現在,你們又要揭開他的傷疤,還逼著他回到給他帶來莫大痛苦的地方。盛榮,你覺得,你們這樣做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