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幕信低聲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這次薛青山要去送消息,就是一個機會。」秦羽嘿嘿笑道:「薛青山此去,不會帶很多人,最多也只會帶上一兩個人跟在身邊。」
侯幕信面具下的眼珠子轉了轉,輕笑道:「你是說半路上截殺薛青山?」
「道使果然是睿智無比。」秦羽低聲道。
「不成!」侯幕信立刻搖頭道:「倒不是殺不了薛青山,只不過就算殺了他,只怕也不會有什麼作用。薛青山無法去談,到時候林黛兒還會派人去,甚至她自己會親自出馬,根本無法阻止這次與喬明堂的談判!」
「道使錯了。」秦羽搖頭道:「殺薛青山,不是為了阻止談判,而是為了讓林黛兒死了談判之心。」頓了頓,更是湊近過來:「道使手中還有道門之人,可讓他們扮作官府中人,趁機截殺薛青山,爾後咱們再故布疑陣,讓林黛兒以為是喬明堂派人所殺,如此一來,林黛兒必定會以為喬明堂無意談判,這談判……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只要無法談判,林崇谷和魯天佑就不得回來!」
侯幕信微一沉吟,道:「你可莫小瞧林黛兒,這個女人心思縝密,可不容易瞞騙。殺薛青山固然不難,但是想要讓林黛兒相信是被官府所殺,那可是不容易。」他嘿嘿一笑,道:「這個女人如今越來越多疑,對本使也懷有戒備之心,所以你這個法子冒有風險……可還有其他的法子?」
秦羽眼珠子一轉,道:「另一個法子便是釜底抽薪了,直接斷了林黛兒的心思。」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壓低聲音道:「要想如此,咱們就要在那喬夫人身上動手,要麼乾脆弄死她,要麼……我們暗中將她放走……!」
「放走?」侯幕信怔了一怔。
「放走她,林黛兒手中便沒了談判的本錢。」秦羽摸著下巴道:「沒了手裡的本錢,林黛兒便什麼也談不成了。這是她最後的法子,也是她最後的機會,如果這次還無法救出林崇谷,那麼以後恐怕就再也救不出來了。」
侯幕信一時間並沒有說話,只是微一沉思,片刻之後才道:「待我再想想……!」他心知秦羽所說的這兩個法子確實很有道理,但是不知為何,心中一想到林黛兒那一雙雖然漂亮卻十分冷漠的眼睛,卻讓他心裡有些發慌,不敢輕舉妄動。
他倒真想按照秦羽的法子去做,可是卻總感覺自己無論做什麼,林黛兒那一雙眼睛似乎都會看穿一般,一時間卻也不敢輕易下決斷。
他抬起頭,看到林黛兒所在的小室之內依然亮著火光,擺手讓秦羽先退下,自己則是呆看著那小室片刻,隨即眼眸子裡顯出古怪的神色,在昏暗之中躡手躡腳往那小室靠近過去。
先前一進到這座破廟之中,他便親自帶人將這小室打掃了一下,本來幾處窗戶都已經破敗不堪,但是他卻派人用木板封堵住,看似小室嚴實無比,但是他卻故意將小室的其中一隻窗戶用窗紙封上,為了找尋那張窗紙,他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氣。
此時他站在殘廟的昏暗處,一雙眼眸子閃著熾熱的神采,在他前面不遠,就是那用窗紙封住的窗戶,此時屋內燈火閃爍,卻是將一個美妙的身影投射在窗紙之上。
那一道影子的身體曲線極其優美,前凸後翹,玉峰高高翹起,臀兒向後怒突,侯幕信看著窗紙上投射的影子,只感覺口乾舌燥,情不自禁地將一隻手緩緩往自己的下身移過去,面具下那一雙眼睛的瞳孔也開始擴張起來,呼吸急促。
鬼使神差般,他一步一步地往那窗戶邊接近過去,瞧見那身影正在動作,顯然是在換衣裳,距離那窗戶不過四五步遠,侯幕信的步子便停下來,不敢再向前,眼中除了熾熱神色,卻又多了矛盾之色,似乎不知道是否應該再往前進幾步。
但是僅僅一瞬間,他的腳步又開始抬起,微微屈下身子,往那邊靠過去,終是靠到窗邊,矮下身子,竭盡全力忍住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身體緩緩往上起來,一隻手哆哆嗦嗦探出,便想去那窗紙上戳出一個洞來,一睹小室之內的春色。
他的手指尚未戳上窗紙,便聽得一個聲音道:「在哪裡?到底在哪裡?」這聲音正是林黛兒的身影,侯幕信聽到這聲音,大驚失色,還以為林黛兒發現了自己,便想逃離,但是此時他卻感覺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不能動彈,心中那是暗暗叫苦。
他知道林黛兒的性子,如果自己偷窺被林黛兒發現,依照林黛兒的性子,她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什麼道使,必定會一刀將自己宰了。
很快,就聽得屋內傳來「哐當」一聲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近及遠,很快就聽不到聲息,侯幕信聽得屋內再無動靜,微微起身,那窗紙上已經沒有了林黛兒的身影,也不見林黛兒過來找自己麻煩,這才鬆了口氣,知道林黛兒並沒有發現自己。
……
……
林黛兒換了身乳白色的衣裳,看起來更是明艷嬌媚,只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在臉上蒙著黑巾,腳步匆匆,手裡握著未出鞘的大刀,來到了關押楚歡等人的石室前,兩名在這裡看守的匪眾見到林黛兒過來,都打起精神,一人已經道:「黛兒姐,這裡沒事,你放心,咱們絕不會掉以輕心。」
林黛兒點了點頭,眼中帶著幾分焦急之色,吩咐道:「快將門打開!」
匪眾不知林黛兒為何深更半夜還要開門,也不敢多問,一人上前拉開了外栓,林黛兒又吩咐道:「拿火把,跟我進來!」
這古廟在夜裡尤其冷清,而且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兩名匪眾點了火把插在一旁,聽到林黛兒吩咐,不敢怠慢,一人已經過去拿起火把,都跟著林黛兒進了石室之內。
楚歡一直靠在牆壁處,忽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即就聽到女匪首的聲音傳進來,立時眯起了眼睛,嘴角划過一絲古怪的笑意。
火光亮起,石室之內頓時清晰可見,楚歡先不去看進來之人,而是借著火光四下里看了看,發現這石室十分的狹小,四面都是石壁,連一面窗戶也沒有,被綁架的人們分散在石室各處,包括喬夫人在內已經有五六人沉沉睡去,而衛天青則是處在斜對角靠在牆壁處。
楚歡心中隱隱覺得,莫非這石室是當初古廟和尚用來面壁思過之處?
他想到身邊蘇琳琅,轉頭看了一眼,只見蘇琳琅依然帶著斗笠,身上衣裳雖然有些凌亂,卻還是十分淡定地坐在旁邊。
林黛兒進了石室之內,四下掃了一下,見到楚歡,咬牙切齒,快步上前來,冷著臉,「嗆」地一聲,已經拔出了大刀,刀鋒直指楚歡的咽喉,冷聲道:「東西在哪裡?」
楚歡抬了抬眼皮子,皺眉道:「什麼東西?」
「你還在這裡裝糊塗?」林黛兒眼中顯出氣惱之色:「你若再不交出來,我一刀便殺了你!」
楚歡嘆了口氣,道:「人為刀蛆,我為魚肉,我落在你手中,要殺便殺,何必找理由。你要我交出東西,可是我連你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那什麼交給你?不就是想要我這條命嗎?來,拿去就好!」
林黛兒又氣又急,收回刀子,往後退了兩步,從旁邊匪眾手裡接過火把,道:「你們搜他的身,一個地方也不要落下……!」
兩名匪眾二話不說,立刻上前,在楚歡身上摸索起來,楚歡身上衣著單薄,破舊的很,兩名匪眾片刻間就從上到下搜了一遍,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就連衛天青在客船上送給楚歡的那把匕首也是不見蹤跡。
「什麼都沒有!」匪眾起身來,向林黛兒道:「黛……唔,咱們要搜什麼東西?」
林黛兒也不回答,上前來,死死盯著楚歡的眼睛,只見到楚歡那一雙透著一絲靈氣的眼睛淡定自若,冷冷問道:「你……你當真沒有藏起來?」
楚歡嘆了口氣,道:「搜也搜過了,我身上還能藏什麼?」眼中顯出古怪之色,問道:「你到底要找什麼?」
林黛兒眼中滿是怨怒之色,猛地一跺腳,轉身便走,他身邊兩名匪眾急忙跟了出去,「嘎吱吱」聲響起來,石室的門又被關了起來。
楚歡等到林黛兒出去,這才鬆了口氣,他坐正身子,在黑暗之中,竟然沒有人看到,他本來被綁住的雙手卻輕鬆地拿到身前,將手腕上的牛筋繩子抖了下去,隨即湊到蘇琳琅耳邊,低聲道:「方才可多謝你了!」伸手到了蘇琳琅的身後,摸出了兩件東西,一件是衛天青給自己的那把鋒利匕首,另一件則是在江中與林黛兒糾纏之時,扯下林黛兒束胸之後得到的一塊玉石,比雞蛋稍微小一些,溫潤光滑。
楚歡知道,林黛兒急匆匆過來找尋東西,十有八九就是這塊玉石了,卻不知道這塊玉石究竟有何作用,會被林黛兒貼身帶著,而且玉石丟失之後,竟是讓林黛兒如此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