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紹目中光彩漸漸黯淡下去,楚歡心焦如焚。Google搜索閱讀
「安容!」軒轅紹唇邊竟然顯出一絲笑容,笑容帶著一絲暖意:「小不點小不點原來叫做安容?」
「你你說的小不點是?」
軒轅紹嘆了口氣,道:「小不點並無大礙,如今如今還在蓮花城內!」
楚歡欣喜道:「軒轅,安容她安然無恙?」
「沒有沒有誰會捨得傷害她。」軒轅邵輕聲道:「她她現在!」聲音極為虛弱,楚歡更是湊近,雖然軒轅紹此時奄奄一息,楚歡卻還是有所提防,耳朵靠近過去,軒轅紹輕聲說了兩句,楚歡才道:「果真在那裡?」
軒轅紹卻閉上眼睛,並無說話。
楚歡見軒轅紹一動不動,便是連氣息也微弱至極,幾乎難以感覺到,忍不住輕聲道:「軒轅,你你感覺如何?」見軒轅紹並不說話,伸出手貼近軒轅紹鼻尖,才發現軒轅紹已經沒有了呼吸。
楚歡呆了一下,隨即輕嘆一聲。
軒轅紹年少成名,在大秦帝國更是威名赫赫的人物,此人經過無數血戰,並無死在沙場之上,最後卻葬身在一場風沙之下,實在是造化弄人。
他心裡很清楚,大漠之上,鷹隼隨時都會出現,若是任由軒轅紹屍體在這裡,且不說要經受烈日暴曬,很可能屍首要被鷹隼吞食。
他與軒轅紹往日雖有恩怨,但畢竟不是不共戴天之敵,而且軒轅紹臨死之前,將安容的下落告知,也算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當下將軒轅紹的屍首拖進先前挖出的坑中,在用黃沙掩埋進去。
正如軒轅紹所言,他是大秦之臣,大秦已經覆滅,中原對他已經沒有意義,無論葬身何處,都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看著掩蓋起來的黃沙,楚歡心下卻也頗有些感慨。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向東去,只走出小片刻,便遇上幾具屍首,這些屍首有的只是露出半截身子,有的甚至只是顯出一隻腳活著半隻手,都是毗沙門手下的兵士,都是死的透透的,並無一人生還。
楚歡神情凝重。
他知道此時所見到的幾具屍首不過是冰山一角,昨夜風暴席捲而來,石林一帶有上千之眾,楚歡相信這其中大部分人難逃一死,在這茫茫黃沙之下,必定掩埋著無數的屍首。
一路向東,早已經不見了石林的蹤跡。
楚歡心下暗自駭然,那石林的巨石頗有些高度,此刻遍處找不見石林,只能說明石林被黃沙掩埋在下面。
也就是說,昨夜那場風暴帶來的黃沙鋪天蓋地,自己足下的黃沙可不是淺淺一層。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陣呼喝聲傳過來,隨即聽到一陣打鬥聲傳來,楚歡精神一振,循聲望過去,只見到不遠處幾道身影正自纏鬥,他立刻迎過去,依稀看到有四五道身影,倒像是數人正在圍攻一人,以多欺少。
楚歡心存戒備,靠近一些,很快便即認出,被數人圍攻的卻正是毗沙門。
毗沙門此時看上去頗有些狼狽,動作遠不如從前那般輕盈飄逸,楚歡一看就知道毗沙門身上定然帶傷,否則必不會如此。
楚歡驚訝的並不是毗沙門被人圍攻,而是圍攻毗沙門的那幾人卻都是身著甲衣,那甲衣卻是心宗兵士的裝束,這種裝束楚歡昨夜便見過,都是毗沙門麾下兵士。
他萬沒有想到毗沙門竟然被自己麾下的兵士圍殺。
楚歡並沒有立刻上前,皺著眉頭,圍攻毗沙門的共有三人,可是在不遠處,卻有一人坐在地上,一手按著肩頭,看樣子倒似乎是上了傷。
行家看門道。
只瞧了幾眼,楚歡便覺得奇怪,毗沙門動作頗有些呆慢,步伐沉重,顯然與自己猜測一般,是有傷在身,可是圍攻毗沙門的三人卻是動作輕靈,打鬥之間,幾人叫喊出聲,楚歡卻聽到那幾人的叫聲嬌脆,竟似乎是女人的聲音。
楚歡大是詫異,緩步靠近,忽見得毗沙門一掌拍向一人,那人正欲閃躲,毗沙門卻化掌為爪,向那人頸脖抓過去。
旁邊一人竟然使一根長鞭,千鈞一髮之際,已經捲住毗沙門手腕,用力扯動,也正是這一卷,讓毗沙門手爪微微偏了一些,抓住了閃躲之人頭上的氈帽,那人矮身扭過去,頭上的氈帽卻被毗沙門摘下。
氈帽被摘下那一刻,一頭青絲烏髮瞬間飄散開來,那人影一甩青絲,楚歡竟是覺得那動作異常熟悉,睜大眼睛瞧過去,恰好那人轉過臉來,瞧見那張臉,楚歡失聲驚呼道:「黛兒!」
他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林黛兒。
此番前來西域,楚歡做了最壞的打算,雖然林黛兒再三要求同行,卻被楚歡委婉勸說留在了朔泉。
可是此刻眼前那人分明就是林黛兒,楚歡只覺得自己是眼花所致。
「歡哥,快來,打死這個禿驢!」忽聽得一人大聲叫道:「這賊禿驢不是個好東西!」
這聲音並非林黛兒發出,楚歡卻一下子便即聽出,那是柳媚娘的聲音。
他此時大驚失色,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在去瞧那幾道身影,很快便即認出那手拿長鞭的正是媚娘的身姿,雖然穿著甲衣,但是身形動作楚歡自然熟悉。
楚歡再不猶豫,快步上前,厲聲叫道:「都住手!」
毗沙門此時也是厲吼一聲,卻見得捲住他手腕的長鞭瞬間斷裂,他足下一點,整個人已經向後退出。
媚娘等人聽到楚歡呼聲,也不再攻,毗沙門此時身形晃動,看上去似乎站立不穩。
「你,你,還有還有你!」楚歡上前,神情凝重,抬手一一指向幾人,卻見除了黛兒和媚娘之外,另一人竟是乾達婆王玉紅妝,皺眉道:「你們怎麼到了這裡?」
黛兒不敢看楚歡,玉紅妝只是死死盯著毗沙門,倒是媚娘笑盈盈道:「你以為能夠丟下我們?」
楚歡沒好氣道:「這自然都是你的主意。」
「那你可冤枉我了。」媚娘瞥了黛兒一眼,「某人心中擔憂,日夜不眠,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管!」
楚歡見得媚娘本來嬌嫩的臉龐如今布滿風霜之色,甚至還有幾絲小口子,心中頓時一軟。
他一路西來,途中的艱難自然是清楚,媚娘等人翻山越漠來到這裡,自然是飽經辛苦,若說黛兒還有安容為牽掛,那媚娘自然都是為了自己才尾隨而來,心中又是著惱又是感動,苦笑一聲,一時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忽聽得一聲怪叫,卻見毗沙門猛然間抬手保住腦袋,整個人向後倒地,楚歡還沒反應過來,毗沙門便即在地上抽搐翻滾,看上去顯得異常痛苦。
楚歡吃了一驚,又見得毗沙門猛然跳起來,腳步踉蹌,東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雙手亂舞,情狀可怖異常。
見得毗沙門如此,媚娘等人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毗沙門口中發出痛苦的聲音,過不多時,雙手竟然撕扯自己身上的衣衫,很快便將一身衣衫撕扯的凌亂殘破,露出裡面的肌膚,他便如同瘋魔一般,手指在肌膚上滑動,立刻便即出現血痕,鮮血冒出,口中嚎叫,雙腿猛然跪倒在地,聲音悽厲無比。
楚歡怔了一下,猛然間意識到什麼,毗沙門這副模樣,要麼就是走火入魔,要麼便是中了毒,掃視媚娘等人,他知道黛兒不善用毒,不過媚娘擅長暗器,暗器淬毒大有可能,此外玉紅妝似乎也在用毒方面頗有手段。
不過毗沙門乃是心宗四大天王之一,即使身受重傷,要想對他下毒,也並非易事。
毗沙門雖然是個和尚,但是平日裡氣質儒雅,但此刻形如鬼魅,嘶喚猶如野獸,與以往相比完全是兩個人,這副駭人麼樣,亦是讓媚娘等人花容微微失色。
「楚楚歡!」毗沙門聲音發顫,看向楚歡,雙眸顯出乞求之色:「快快救我你,你殺了我!」
楚歡問道:「你怎麼了?」
「毒!」毗沙門顫聲道:「他們對我下毒,我我身體裡有蟲子有無數的蟲子!」他呼吸急促,雙手兀自在身上撕撓,越來越多的血痕在身上出現,衣衫被撕爛,大片的肌膚顯露出來,媚娘等人畢竟都是女人,都扭過頭去。
楚歡看到曾經威風無比的多聞天王如今竟是這樣一副模樣,心下感慨,可是他也知道此人背叛心宗,野心勃勃,留下也必將是大患,一時間並不言語。
玉紅妝扭頭向楚歡道:「毗沙門背叛了心宗,許多人因他而死,絕不能放過他。」
楚歡自然記得,玉紅妝手下的黃如虎是被夜叉王所害,而夜叉王則是毗沙門的部屬,玉紅妝自然是將黃如虎被害的根源算在毗沙門身上。
毗沙門於公背棄了心宗,於私害死了黃如虎,乾達婆王自然不會放過此人。
楚歡自然更不會忘記,鬼大師之死,與毗沙門有著直接的關係。
媚娘能夠活下來,乃是鬼大師出手相救,而且楚歡與與鬼大師也是有師徒之誼,不管如何,毗沙門與楚歡亦是有私仇。
「如果如果沒有我,你你們對付不了對付不了風寒笑!」毗沙門渾身血跡,此時看上去如同地獄之鬼,異常可怖,「楚歡,你我幫了你們,你你不能見死不救!」
楚歡見他如此模樣,心下頗有些疑惑,暗想這毗沙門究竟是如何中毒,又是怎樣的毒讓他變得如此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