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抿唇淺笑道:「我也剛到沒多久。」
當殷永哲剛剛坐穩,她便又開口道:「殷醫生,實不相瞞,單獨約你出來,是想為我丈夫的事,替你賠個禮。」
聽見「丈夫」二字,殷永哲捏筷子的動作頓時一僵,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果然……
果然又是陸景炎。
他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爽,嫉妒的火焰在心中燃燒。他忍不住在心裡抱怨,為什麼和他交流時,她的話題總是圍繞著那個男人?
他憑什麼?
呵。
是他興奮過頭,忽略了顧清發來消息的最後一句話。
他很快掩飾住自己的情緒,臉上重新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心裡卻在想,無所謂,只要是和她見面就好。
哪怕她的目的不是為了他,哪怕她的心中只有那個男人。
他相信最後,他一定能夠取代那個男人的位置。
殷永哲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陸先生的病情……有些複雜,不過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他,Evelyn,你確定不讓我繼續替他治療嗎?」
顧清低頭咬了口煎餃:「殷醫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尊重我丈夫的意願。只要我的丈夫不願意,我不會強求他半分。」
聽著她嘴裡不斷吐出「丈夫」二字,叫得親密又溫柔。
殷永哲覺得每一個字都如尖銳的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筷子上,那原本穩定的手此刻微微發抖,細微的顫動仿佛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他緊緊握著筷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努力地抑住心中翻湧的情緒。
顧清敏銳地察覺到他微微發顫的手,繼續笑著說道:「殷醫生,可能你不了解。我和我丈夫的感情,不是尋常夫妻能相比較的,我可以很自信地說,為了我,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當然,為了他,我也可以。我們深愛著對方,所以從不強求對方做不想做的事情。」
「殷醫生,你能理解嗎?」
殷永哲抬起手,低了低腦袋。
這個動作,讓顧清瞬間警覺。
沒錯,快,快拔頭髮。
卡爾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就會做這個動作。
然而,殷永哲的手卻拐了個彎,最終抵了抵鼻樑上的鏡框。
他點點頭,扯出一張僵硬的笑臉:「Evelyn和陸先生的感情很深厚,還真是令人艷羨。」
顧清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這隻老狐狸,還是不可能露餡。
半小時後,一頓飯結束。
殷永哲連忙起身,走到顧清面前:「Evelyn,我送你吧。」
顧清搖了搖頭:「不用了。」
殷永哲仿若未聞,徑直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伸手就要拉顧清上車。
顧清往後退了一步,剛要說話,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截斷:「殷醫生的理解能力似乎不太好。我老婆說得這麼直白,還沒聽懂嗎?」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顧清和殷永哲循聲看去,就見陳啟推著陸景炎朝這邊過來。
殷永哲嘴角一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
顧清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跑向陸景炎,傾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轉身對殷永哲說:「不好意思,殷先生,我老公等挺久了。」
接著,又對陸景炎說道:「走吧。」
那語氣中滿是幸福與甜蜜。
很快,顧清推著陸景炎上車,隨著引擎發動,車子漸漸駛向道路。
殷永哲坐在車上,從後視鏡中,看著那輛黑色轎車漸行漸遠,腦海卻不斷浮現出顧清親吻陸景炎的畫面,他眼神中燃燒著憤怒與妒火,心也跟著沉入了無盡的黑暗。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一片深情在顧清眼中卻如此不值一提?
而那個廢人,什麼都沒有付出,就可以輕易占據她心中的全部位置!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失落,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
殷永哲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垂下腦袋,雙手死死拽住頭髮,面目猙獰的可怕。
等他再次抬起頭時,手心裡已經握著好些拔斷了的髮絲。
他眼眶通紅,眼球充血導致有很多紅血絲,看上去可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