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相見
風花雪月樓，蕭遠山所居住的別苑內。
「我說慕容小子，峰兒到底什麼時候能到？」
蕭遠山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走兩步看一眼門口，已經半個時辰了。
「您老能不能消停會兒？」
尹嶙無奈搖頭，「我眼睛都暈了！再說了……我也沒說來的是蕭峰啊。」
蕭遠山終於是停下了腳步，回頭瞪了尹嶙一眼：「你小子還想誆我？這一大早地把我拉起來，說有人要來，就把我按在這裡等著了，我老頭子在江湖上半個朋友都沒有，你說的如果不是峰兒，還能有誰會和我有關？」
尹嶙不由輕笑一聲，老傢伙思維還挺敏捷。
「行行行，你繼續轉吧。」
尹嶙搖頭一笑，「我打個盹兒，昨天晚上都沒睡好。」
「你、你別睡。」蕭遠山一把將尹嶙拉起來。
「我怎麼就不能睡了？」
尹嶙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你兒子，你自己緊張你的去，我自睡我的，有什麼打緊？」
蕭遠山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難不成真的和這個小子說，我很緊張，伱陪著我一起緊張吧？
那估計會被這小子嘲笑十天半個月的。
「反正你先別睡。」蕭遠山最終也只能說出這一句話來。
「造孽啊。」
尹嶙仰天長嘆，「我這辛辛苦苦地安排你們見面，你卻連覺都不讓我睡，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哎呀，那什麼……」
這整得蕭遠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當下便道，「不如這樣，到時候等我回了大遼，叔給你弄塊地，好馬好牛地都給你安排上，怎麼樣？」
好傢夥，自稱都變了。
「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人嗎？叔？」尹嶙在「叔」這個字上，加重了咬音。
「嘿。」
蕭遠山瞪了瞪眼睛，「你別以為你小子有錢就了不起，我跟你說，那些個好馬好牛羊的，都是進貢給皇家的，有錢你也買不到，還有草場……」
說著，蕭遠山就滔滔不絕了起來。
尹嶙實在受不了，用意念詢問秋月使他們到了哪裡，並讓他們加快腳步。
……
另外一邊。
蕭峰、阿朱、阿紫三人，跟著秋月使一路從襄陽城到了無邊谷，方入谷中，遠遠便見到山上的亭台樓閣，清泉瀑布。
阿紫眼睛都亮了。
進到風花雪月樓的山莊範圍，阿紫更是左顧右盼，這看看那看看，新奇得很，原本在襄陽城的時候，還和阿朱親昵地說些姐妹話，順便吐槽了一下段正淳，到現在，眼睛裡只有美景和高樓了。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風花雪月樓啊……」
阿紫心中想著，「也不像是什麼兇險鬼蜮啊，怎麼江湖上的人那麼怕他們？」
她仍是小孩子心性，在江湖上聽說風花雪月樓的事跡時，總也會被別人的言論帶偏，覺得風花雪月樓應當就是刀山火海，裡面的人各個都是凶神惡煞。
如今一至，卻顛覆了原先的想法。
在山莊內繞了好幾個彎，才接近蕭遠山居住的別苑。
「怎麼還沒到啊？」阿紫嘟囔了一句，風景看累了，腳也走累了。
「阿紫。」
阿朱低聲喚了她一下，示意她這是別人的地方，不要耍小性子。
阿紫噘著嘴哼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阿朱也打量了周圍幾眼，倒也沒來過這裡，上次來風花雪月樓時，是和阿碧住在一起的，那是另外一邊的院落。
「諸位，咱們到了。」
一座別苑前，秋月使停下腳步，回過頭，對蕭峰三人笑盈盈地說道，「請。」
「有勞了。」蕭峰點點頭，隨著秋月使一同走了進去。
入得院中，阿紫就見到一個老頭，正在口若懸河地喋喋不休，在他面前，一個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的少年，此時正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嗯？」
那個老頭似乎察覺到有人到來，不由停下了嘴炮，回過頭來。
就在他住口的那一瞬間，阿紫似乎看到了那個少年黯淡無光的眼裡，恢復了一抹神采。
他好像還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蕭峰看見尹嶙，正想打招呼，但此時見到那個老頭，喉間像是堵了一個什麼異物，將想說的話硬生生地給止住了。
他就這麼看著那個老頭，那個老頭也這麼看著他。
不止是蕭峰，就連阿朱和阿紫見了蕭遠山，便也是一怔，再回頭看蕭峰一眼，竟是目瞪口呆，眼神中透著一抹驚色。
「嘖嘖嘖。」
尹嶙也暗自搖頭，心道，「的確是像。」
原本他見到蕭遠山的時候，也覺得他和蕭峰長得像，但也就是六七分相似，如今兩人同時站在一處，尹嶙望去，這哪裡是六七分？
分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雖然不至於像前世看電視劇那樣，都是同一個演員出演那麼誇張，但就真的差不多。
居然是個肖父的，可能也和他們的神情一致有關吧。
「你是……」
半晌，蕭峰忍不住開口。
蕭遠山此時也繃不住了，早已老淚縱橫，面色重返紅潤光澤，他也開口喚道：「峰……峰兒，我、我是你爹啊！」
說話時，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兩步，卻好似又不敢上前。
父子相認的戲碼，尹嶙還是頭一回見。
雖然沒有BGM那般煽情，但也的確是影視所表演不出來的那種真實。
「爹？」
蕭峰此時的神情比蕭遠山還要複雜得多，幾分木然中，卻暗含了惘然和追憶。
但那都是痛苦的。
他這輩子還沒有管喬三槐以外的人叫過爹。
後來聽說自己有個親爹，但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可今天在這裡，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人，那人眼裡所包含的疼愛、愧疚……
仿佛做不得假。
他不敢相信，那個明明已經死了的「爹」，此時還能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
但他怕，怕這真的是假的。
「是爹……是爹啊！峰兒！」
蕭遠山老淚縱橫，顫顫巍巍地朝蕭峰走了過去。
即便他已經從尹嶙那裡，得到了不止一次蕭峰的訊息，但這卻是他們父子，數十年來的第一次見面。
準確來說，是第一次相見。
畢竟蕭遠山暗中窺探了蕭峰不少次，他從未缺席蕭峰的成長。
可相見這個詞，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奢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