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你就是我兒子
正當眾人心思不一的時候，風花雪月樓的人，又遠遠帶了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小和尚走來。
這一下，倒是令眾人不解了。
就連葉二娘，也有些疑惑，不是要讓自己見孩兒嗎，這小和尚……這小和尚不會就是……？！
「虛竹？！」
玄難見到那灰袍小和尚，不由驚呼，「你怎會來此？」
老實巴交的虛竹一臉茫然，回答道：「師叔祖，不、不是您讓我來的麼？」
「我讓你來的？」
玄難一愣，隨即臉色一沉，「我何時吩咐你來了？」
「這……」虛竹不由看向帶他前來的風花雪月樓婢女。
尹嶙適時笑道：「玄難大師勿怪，只因虛竹小師父與此間干係甚大，在下不得出此下策，將虛竹小師父請來，分說一二，也好……給大家一個真相。」
玄難聽尹嶙此話，本想發作，但也無話可說，一來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二來尹嶙確實手段不俗，人家能打個幌子將人請出來就不錯了，難道還真的想讓人強搶啊？
尹嶙不等他說話，便轉而對葉二娘說道：「葉二娘，你兒子就在你眼前，怎麼，你認不出來了？」
「我兒……」
葉二娘愣了一瞬，隨即瘋狂一般衝到虛竹面前，緊緊抓著他兩個肩膀，目光似乎要透入虛竹的骨子裡去，「你、你真的是我兒？！」
虛竹一臉懵逼，不是說玄難師叔祖讓我來侍奉嗎？
怎麼成了認親大會了？
「伱、你……」
虛竹被一個女子如此抓著，又羞又急，想要掙脫，卻掙脫不出葉二娘那雙費盡全力的雙手。
「哈哈哈……」
蕭遠山此時仰天大笑，「葉二娘，你看看他的後背。」
葉二娘雙眼恢復清明，二話不說，當即將虛竹的身子轉過背去，雙手抓著虛竹衣領，猛地向下一撕——
撕拉！
麻布僧衣，竟就這般被她撕下了一面。
「誒？！你、你……」虛竹沒曾想，這個女施主竟如此不害臊，他想逃，但力氣不如葉二娘的大。
此時在虛竹的背後，兩排戒疤分明，一路而下，直到腰眼的位置。
葉二娘看著這兩排戒疤，倏爾雙目通紅，片刻之後，居然嚎啕大哭起來，一下將虛竹抱住。
「我兒！是我兒啊！是我兒啊！」
她慘然大哭，令人動容。
「你、你真的是我……娘？」虛竹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了。
這個女人，方才是為了驗證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
葉二娘正要說話。
卻被蕭遠山搶道：「看來你還認得出你孩兒的這個戒疤，不錯！他就是你兒子！當年我將他搶走，便將他放在了少林寺的菜圃里，讓他被少林高僧看見，在少林寺里撫養長大，葉二娘，你可明白，我為何要將你的孩子放在少林寺里嗎？！你難道不打算告訴你兒子，他的父親是誰嗎？！」
葉二娘如遭雷擊，嬌軀一震，哭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虛竹也大感奇怪，不由問道：「娘，我爹……我爹是誰啊？」
「孩子。」
葉二娘哭著搖頭，「咱們不說了，咱們不說了，咱們走吧，走吧。」
說著，拉著虛竹就要走。
尹嶙此時大笑道：「可笑，可笑，這偌大的江湖，無論是英雄，還是惡人，倒是出奇的一致，為了掩蓋罪惡，可以隨意欺瞞，讓一個孩子不知是哪個仇人害了自己一家，讓另外一個孩子，連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資格都不給！可笑！可笑！」
「阿彌陀佛！」
這個時候，玄慈站了出來。
「方丈！」
玄難幾人，皆知他想做什麼，但又不完全知道，只當他受不了言語之激，想要承認自己帶頭大哥的身份。
玄慈卻是擺了擺手，嘆了口氣。
然後，他緩步走到虛竹和葉二娘身前。
「虛竹。」
玄慈摸著虛竹的臉，撫著他的肩膀。
「方丈師伯祖……」
虛竹有些擔心，他生怕玄慈方丈會因為他母親是四大惡人，從而將他逐出少林。
但他的擔憂是多餘的，因為就算如此，尹嶙也不會看著此事發生，否則的話，他的「清醒目標」，可就少了一個了。
「虛竹……」
玄慈嘆了口氣，又喚了一聲，語氣十分複雜，有幾分悵然，有幾分惋惜，更有幾分驚喜和愧疚。
葉二娘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話都說不出口，只是看著玄慈，不停地搖頭。
「你在寺中二十餘年，我竟不知道……」
「你就是我兒子……」
玄慈此言一出，仿若晴天霹靂，轟然在眾人上空炸響。
而葉二娘，也仿佛抽乾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地上，神情空洞失魂，嘴上兀自喃喃道：「不要……不要說……」
此時，段正淳和段譽，都鬆了口氣。
「你、你是……我爹？」虛竹也傻了。
方丈……師伯祖……怎麼會是他爹？！
玄慈微笑著點了點頭，全然已無少林寺方丈的威嚴，只有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慈愛和愧疚。
他拍了拍虛竹的肩膀，然後走到葉二娘身前，將她扶起身來：「二娘，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葉二娘清淚橫流：「不是的，不是的……」
此時，蕭遠山大笑道：「哈哈哈……玄慈！你終於敢站出來了麼？老夫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縮頭烏龜！」
玄慈並沒有立即回應蕭遠山，而是安頓好虛竹和葉二娘，然後回過頭來，對著眾人說道：「諸位……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始貪嗔痴，老衲已鑄成大錯，於情於義，皆已難以挽回，眾兄弟為了包庇於我，受人所制……慕容樓主！」
「前輩請說。」
聽見玄慈突然叫了自己，尹嶙卻是淡然說道。
只聽玄慈說道：「老衲知道，當年的兄弟們，所有的知情人，包括我的師弟玄苦，都因為當年之事，或許被蕭老施主所恨，如若不是你，恐怕他們此刻都死了，老衲……多謝慕容樓主的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眾人譁然。
有一些人，大概也能猜出玄慈話里的意思，不由都看向了尹嶙。
尹嶙卻擺了擺手：「玄慈方丈莫要如此，在下說了，我不過是想讓大家知道當年的真相罷了，他們若是被蕭前輩殺了，沒了人證，真相也難大白於天下。」
「此言有理。」
玄慈點了點頭，「可慕容樓主既然能知道在下是當年那位帶頭大哥，又能將二娘帶來，並能找出我們的孩兒相認，想必……以風花雪月樓的實力，當年之事的原委，慕容樓主應該是清楚的。」
「是的，我很清楚。」
尹嶙點點頭，毫不掩飾。
玄慈卻是怔了一怔，他猜測，尹嶙作為風花雪月樓的樓主，而風花雪月樓作為情報第一的門派，當年雁門關一役，他定然是知曉了背後之事。
可尹嶙這般風輕雲淡地承認，卻是讓玄慈始料未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