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鐵面判官
兩天之後,玄砂湖一帶風和日麗。
青丹宗弟子占據下游的白溪口,玄砂湖不必直面邪修,緊張的氣氛緩和了很多。
陳家也派出族人,將外圍的廢墟清理了一番。
原本已經死氣沉沉的玄砂湖,又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玄砂湖北岸的大院中,眾人齊聚一堂。
葉凌霜開口說道:「這兩天江海已經帶人在白溪口站穩了腳跟,也是時候攻打黑岩山了。
至於如何攻打黑岩山,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眾人都不說話,看向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
此人名叫陳庭松,是陳家的太上長老。
氣海境後期修為,已經有一百八十餘歲。
雖然已經無望凝元境,但他的地位不低。
葉凌霜祖父娶的陳家女修,正是陳庭松的親姑姑。
也就是說,陳庭松是葉凌霜父親的親表兄弟。
因此,眾人對這個老傢伙,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而且,陳庭松一生的絕大多數時間,都呆在陳家。
論實力他或許不算強,但要說對玄砂河流域的了解,他絕對是無人能比。
陳庭松起身拱了拱手:「黑岩山周圍地形平坦,只有這麼一個小山。
附近有一個靈樞,那靈樞中噴湧出的靈氣,也就相當於二階下品靈脈的水平。
此等靈樞,無法長時間支撐二階中上品陣法的持續消耗。
因此,強攻絕非上策,最好是氣海境修士輪番進攻。
為了自保,那幫邪修絕對會一直開啟陣法。
用不了多久,黑岩山的陣法就會不攻自破……」
轟隆~~
話音未落,一聲悶雷一般的響動,從東南方向傳來。
整個大地都在劇烈震動,玄砂湖周圍的建築,都在震動中倒塌。
這動靜來得快,去得也快。
僅僅數息時間,震動就完全停止。
然而,當眾人用神識窺探外面的景象時,一個個臉色都極為難看。
因為,玄砂湖的防禦陣法突然關閉了。
陳庭松雖然年紀大了,但反應非常快。
「馬上開啟備用陣法,家族倉庫里還有多少靈石,都給我砸進去。」
一名中年修士躬身應命,隨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葉凌霜一張俏臉此刻也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我感應到周圍的靈脈出了問題,玄砂湖附近的靈氣水平正在迅速降低。
老爺子,玄砂湖靈脈以前出過這樣的問題嗎?」
陳庭松連連搖頭:「玄砂湖靈脈一直非常穩定,我陳家在此紮根上千年,別說靈氣驟降,就連波動都幾乎沒有。」
聞言,葉凌霜臉色更加難看:「如此說來,靈脈出問題,應該是邪修所為。
王述,你立刻組織人手警戒,防止邪修偷襲。
其他所有人,也都做好大戰的準備。」
話音未落,外面就傳來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
眾人出門看去,只見許多散修打扮的修士,紛紛從玄砂湖附近的河道中鑽出來,向湖岸邊殺來。
青丹宗修士倉促應戰,一時間被打得節節敗退。
陳庭松急得滿臉通紅:「葉副堂主,我陳家有兩處地方最為要緊,其一是咱們旁邊的祠堂,其二是湖東岸的寶庫。
玄砂湖附近,所有陣法的控制中樞,都在祠堂內。
靈脈受到干擾,或許還能再恢復。
只要能守住祠堂,就有重新開啟陣法的機會。」
葉凌霜微微點頭,隨即命令道:「青丹宗修士全力防守祠堂,所有陳家子弟隨陳長山去看守陳家寶庫。」
眾人領命各自散去,各處的喊殺聲響成一片。
那些散修打扮的邪修,大部分都已經殺到了湖岸邊,與青丹宗和陳家子弟纏鬥在一起。
湖泊東岸的一座石屋前,長著鷹鉤鼻的陳宗明,正被幾個邪修圍攻。
混戰之中,其他陳家族人自身難保,也沒工夫再管他。
不過,他憑藉自身的實力,以及護身寶物,自保無虞。
邪修越聚越多,陳家子弟不得已之下,撤到石屋中。
外面的邪修不斷向屋中扔出符籙,石屋中也不斷傳來慘叫聲。
數十息後,一道水藍色光芒從湖中升起。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水藍色光芒就化作一層防禦屏障,將整個玄砂湖都護在裡面。
青丹宗和陳家的修士,早已經被逼到了玄砂湖畔,此時都在防禦屏障裡面。
而那些邪修,則被防禦屏障分隔開來,一半在裡面,一半在外面。
見有防禦陣法可以依託,青丹宗和陳家的修士士氣大振。
再加上數量優勢,防禦陣法裡面的邪修,很快被打得哭爹喊娘。
玄砂湖以東十餘里外,兩名身穿暗紅色長袍的修士,正在遠遠地觀戰。
其中身形壯碩的修士,急得抓耳撓腮。
「你那撼山印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身形瘦小的修士嘆了口氣:「我的撼山印最多只能堅持一刻鐘。
沒想到陳家還有靈石催動的備用陣法,只要靈石充足,這樣的陣法堅持十天半個月都不成問題。
就憑魔雲教那幾筐爛桃,是不可能取勝了。
為今之計,還是早點撤退,免得全軍覆沒。」
聞言,壯碩修士立刻急眼了:「你開什麼玩笑?兩百多名修士被困在陣法內,其中還有十幾個咱們血蝠教的外門弟子。
咱們要是撤了,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瘦小修士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鬧到這一步,可要是再不做決定,陣法外面的兩百多個修士也都別想活。」
他看了看身旁的撼山印:「我蘊養了撼山印十幾年,也只能讓他堅持一刻鐘。
跟我十幾年的心血相比,兩百多條命算得了什麼?」
說罷,揮手將撼山印收回掌中。
看著印璽上的裂縫又加深了一層,他滿臉心疼之色。
壯碩修士眼中露出寒光:「陳家殺了我血蝠教的弟子,絕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說罷,向著玄砂湖的方向,緩緩抬起右手。
剎那間,玄砂湖上方的萬里晴空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方圓數里的血雲。
正在爭鬥的修士,看著憑空出現的血雲,一個個愣在原地,都忘記了廝殺。
緊接著,那朵血雲不斷變幻形狀,慢慢化作一個巴掌的形狀,向著玄砂湖迅速落下。
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玄砂湖上的水藍色防禦屏障,在這股威壓之下被慢慢壓扁。
湖泊兩岸的修士,被壓得抬不起頭。
修為較弱的修士,甚至跪倒在地。
幸虧修仙界有罪不及凡人的規矩,玄砂湖這邊也沒有幾個凡人。
否則,這血雲之下,恐怕會屍橫遍野。
咔擦~~
臨時陣法創造出來的防禦屏障,轟然破碎。
作為玄砂湖最高統帥的葉凌霜,雖然也被這手段鎮住,但她不得不出手。
一柄冰藍色長劍憑空出現,葉凌霜素手輕揮,長劍向著上空的血雲直刺過去。
鐺~~
長劍好像撞在了鐵板上,發出一聲脆響。
隨後,長劍以更快的速度墜落下來,劍身變得黯淡無光。
葉凌霜頓時臉色煞白,連呼吸都非常急促。
她艱難地開口:「撤!」
話音未落,一柄黑色摺扇從正北方向飛來。
刺啦~~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那恐怖的血雲大手被摺扇切成兩半,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在此時,一聲暴喝傳來:「撤!」
聞言,玄砂湖畔的邪修再也沒有了爭鬥的心思,紛紛向玄砂河下游逃竄。
青丹宗修士此時也不敢妄動,只是看著他們逃走。
玄砂湖以東十多里處,兩名身穿暗紅色長袍的修士正要向南逃竄。
突然,一名身穿紅色錦袍,頭戴黑色獬豸冠的修士從天而降,攔住兩人去路。
此人臉上帶著黑鐵面具,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手中還拿著一柄黑色摺扇。
摺扇打開,兩面都寫著金色大字。
一面寫著「鎮妖」,另一面寫著「天刑」。
「兩位小友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呢?」
瘦小修士瞳孔猥瑣:「鎮妖神殿天刑司的人。」
那鐵面修士輕笑一聲:「倒是有點見識,想必是跟我天刑司打過交道。
在下是天刑司正四品判官程蛟,跟伱們萬神教邪修打交道比較多,得了個『鐵面判官』的外號。」
聞言,兩名血蝠教修士齊齊打了個哆嗦。
壯碩修士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你就是單槍匹馬滅掉鬼淵教的鐵面判官?」
「呵呵……」程蛟輕笑幾聲,「年輕的時候,下手沒個輕重,倒是讓你們這些小輩笑話了。」
瘦小修士咽了口唾沫:「這麼說,我們兩個今天是走不掉了?」
程蛟嘴角微微翹起:「你說呢?」
「咳咳,程老弟,何必跟兩個小輩計較。」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正東方向傳來。
血光一閃,一個身穿暗紅色長袍,白髮蒼蒼的老者憑空出現。
見此人出現,程蛟嘴角的笑意更濃:「本以為今天只能抓到兩個小雜魚,沒想到一條巨鯨撞進了網裡。
血瞑子,這是咱們第幾次照面了?」
老者輕笑一聲:「第三十五次,想要拿下我,恐怕你的網還不夠結實。
這兩個小輩我要帶走,其他人你隨意。」
程蛟卻不以為意:「上一次交手,應該是一百多年前,當時你可是處在下風。
這一百多年來,我修為更進一步,而你年老體衰,還有把握從我手中逃脫嗎?」
血瞑子依舊面帶微笑:「你我一旦交手,方圓數百里都會受到影響。
東北方向三百里外是東陽湖,那是劉家的地盤。
趙鴻新收的弟子劉元辰,就是劉家子弟。
他的父母都在東陽湖畔居住,咱們動起手來,萬一牽連到劉家……」
程蛟臉上的笑容收斂,手中摺扇也合了起來。
「你今天的話,我會原原本本地轉述給趙鴻。」
說罷,徑直朝玄砂湖而去。
兩名血蝠教修士終於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朝老者躬身行禮:「多謝長老救命之恩。」
老者一巴掌扇在壯碩修士臉上,將他半張臉打得血肉模糊。
「我說了多少遍,不要直接出手,就是不聽!
擅自對玄砂湖出手,將鐵面判官都招了出來。
為了救你們,我拿劉元辰的家人威脅程蛟。
此事傳到趙鴻耳朵里,他必定會來找咱們的麻煩。
就因為你做的蠢事,教中又要有不少弟子死在趙鴻手裡。
回去之後,自己到去血獄領罰,三百年後再出來。」
聞言,壯碩修士身上又出了一層冷汗:「弟子遵命!」
他又看向瘦小修士:「你去將所有教中弟子都招回來,然後返回魔雲海。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再來青丹宗地盤。」
說罷,三人化作一道血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另一邊,程蛟如同散步一般,向玄砂湖走去。
每踏出一步,岩石地面就如同水面一般,出現一圈圈漣漪。
方圓數十里內,幾百號四處逃竄的邪修,突然都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站在原地。
片刻之後,所有邪修都倒在了地上,口中不斷溢出鮮血。
程蛟冷哼一聲,整個人憑空消失。
……
半天之後,剛剛煉完一爐丹藥的劉元辰,從儲物袋中取出傳信玉符。
看了一眼之後,就收起煉丹的傢伙事,往青丹閣而去。
來到任務司,只見莫連山坐在一張桌子後,愁眉緊鎖。
劉元辰有些好奇:「莫長老,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莫連山將手中的一個玉符,遞給劉元辰:「你自己看看吧。」
劉元辰接過玉符,仔細查看其中的內容。
隨後,整個人愁眉緊鎖:「方圓數里的巨大血雲化作手掌,還未落下,就能擊碎二階上品陣法。
那摺扇能輕易擊碎手掌,其主人實力也極其恐怖。
此等手段,我聞所未聞。」
莫連山嘆道:「還不止如此,那些攻打玄砂湖的邪修四散奔逃。
然而,沒逃出多遠,就全部死去。
就連死法都一樣,被一股極強的波動,瞬間震碎了心臟。
那些邪修散布在玄砂湖附近的方圓數十里,卻都是一個死法。
而宗內弟子與陳家子弟,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元辰,你知道的東西比我多,可曾聽說過這種手段?」
劉元辰連連搖頭:「師尊擔心我好高騖遠,不會跟我講那些更高境界的事情。」
同時,他的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之前的推測果然沒錯,血蝠教一旦出手,很可能會引起高手對決。
邪修之中,大多數人都是性情古怪。
他們參與到大戰之中,戰爭很快就會擴大化。
一旦雙方打急眼了,什麼手段都會使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