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對人的第一印象相當重要。
比如江年,因為在火車站的英勇行為得到了表揚,間接為她所在的東風公社掙了面子,公社的幹事於大年對她的印象好到不行。
連帶著馮晚都沾了光,在於大年那裡得了一個比較高的評分。
於大年想得也很簡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
馮晚雖然沒協助抓捕,但是她跟江年關係看起來不錯,自然也是江年那樣的好青年。
這批年輕人一共有七個,除了江年和馮晚,還有四男一女。
點好了人數,於大年領著一群年輕人往公社走,「三個大隊的大隊長都在公社等著了,你們到了後就跟他們走。」
「建設農村就靠你們了。」
江年對這些口號倒是沒啥反應,可是這個年代的年輕人是真心想為這片土地做點什麼,聽到於大年的話,當即就有人響應,「放心吧於幹事,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做。」
「我也是。」
於大年表揚了他們幾句,帶著人繼續趕路。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總算到達目的地。
之前還壯志雄心的年輕人們,在背著扛著幾個大包裹走了一個小時後,什麼雄心壯志都暫時敗在了勞累下,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要不是顧及著形象,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來。
於大年餘光打量了一圈,心裡直搖頭。直到看見精神抖擻的江年,以及還能堅持的馮晚,他臉上的笑才沒有完全散去。
其實公社是有拖拉機的,之所以沒有用,是因為前幾次都用拖拉機接了青年,結果就導致在去往大隊的路上有人抱怨為啥不用拖拉機送。
那次以後,公社索性改了風格,從火車站下來就得靠雙腿走,免得好心得不到一句謝,反而落了埋怨。
這邊於大年不大滿意,那邊要接收人的大隊長們心裡的疙瘩就更大了。
這一次公社安排了三個大隊接收這批青年,分別是雙成大隊,玉河大隊和清江大隊。
其中雙成大隊底子厚,要接收三個人。
玉河大隊和清江大隊的大隊長對視一眼,準備合夥讓雙成大隊把三個女娃娃接收了,剩下的都是男娃娃,這樣兩個大隊的壓力要小得多。
玉河大隊的大隊長黃偉明咳嗽幾下,清了清嗓子,「老程啊~」
話剛開了一個頭,就被雙城大隊的大隊長程旭東聽出滋味來了,他擺擺手,「打住啊。別在我跟前耍你那些個小心思。」
清江大隊的大隊長劉建軍馬上接過話頭,叫起了苦,「老程,不是兄弟們耍心眼,那是真困難啊。去年那一遭暴雪,我那隊上差點餓死人。就那麼些人隊裡都絞盡了腦汁,這要再來幾個能吃不能幹的,大伙兒跟著喝西北風?」
程旭東才不理會劉建軍的賣慘。要說慘,誰不慘啊?這年頭光是讓隊裡的人填飽肚子就愁得他頭髮一把一把掉,跟他說什麼去年那次暴雪,好像就清江大隊差點鬧出人命,哪個大隊在那遭暴雪裡不是膽戰心驚,生怕出了大事?
就算雙成大隊比起玉河大隊和清江大隊底子厚點,那也是有限的。這倆王八蛋只撿著雙城大隊底子厚說,怎麼不提雙成大隊的人口比玉河大隊和清江大隊多得多?
人多是力量大,但那也分人。
東風公社算是端水端得穩當,安排大隊的接收任務也沒有逮著幾隻羊可勁薅,儘量是輪換制。當然,底子厚些的大隊難免要多承擔一點責任,這點擱哪都讓人沒話反駁。
雙成大隊前年當了大頭,接收了五個知青,三女兩男。想到其中的兩個,程旭東就覺得糟心。那真是典型的吃啥啥不剩下幹啥啥不行的類型。
要是閉上嘴當個廢物那也算了,結果是又廢物又刺頭,攪和得整個大隊都不得安寧。
尤其是去年那次暴雪期間,那兩人差點鬧出大事連累到雙成大隊。
越想,程旭東的臉色越陰沉。無論黃偉明和劉建軍怎麼好聲好氣,他就一個後腦勺對著兩人。
黃偉明和劉建軍看他軟硬不吃,嘆了一口氣,悻悻地閉上嘴,等著公社安排。
於大年把人領到三個隊長面前,「老程,老黃,老劉,人到了。公社這次是這麼安排的。」
「江年,馮晚,朱小平,這三人到雙成大隊。」
~
這安排一出,黃偉明是最滿意的,玉河大隊這次分了兩個男青年。
劉建軍滿意了一半,到底有一個女娃娃落到了清江大隊。
程旭東說不上不滿更說不上滿意,他瞄了三個青年裡的兩個女娃娃,心裡哼了一聲。
身板薄成那樣,一看就沒啥力氣。
算了,起碼還有一男娃娃。
程旭東看朱小平的眼神,就跟慈愛的老母雞看小雞的眼神似的,看得朱小平戰戰兢兢的。
於大年又說了一些鼓勵的話,就把人打發了。
「走吧。」程旭東悶聲悶氣地,「走快些還能趕上晚飯。」
他看了眼女青年們放在地上的大包裹,只希望半路上這倆女娃子別哭就成。
半小時後,程旭東看著全身掛滿了包、臉不紅氣不喘的江年,還能和江年輕鬆說說笑笑的馮晚,以及脹紅了臉勉強能跟上的朱小平~
程旭東死死攥著拳頭,好懸沒讓嘴角咧開。
這真是會咬人的~
啊呸,說錯了說錯了。
悶聲發大財是啥滋味?
程旭東想,就是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