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漩渦（1）
轎車上。
前排一位司機在開著車，上原徹野和藤原冴子坐在後排，車子開往的目的地是他們的一棟私人別墅。
上原徹野看向許久沒關注過的系統面板。
【使用者：林牧】
【積分：八千萬】
【當前擁有怪談：雨夜殺人狂、勺子怪人、裂口女、槍之魔人、窮凶極惡、當歸、小花生、無街之城，神待少女，哥斯拉，震耳欲聾的愛、金幣蟲、富江】
只要再來兩千萬，他就可以把中意的那一個a級怪談召喚出來。
『滴滴滴』
藤原冴子的手機響了，她拿起電話一看，鄒眉。
上原徹野用眼神示意，藤原冴子猶豫了一會兒後，回答道：「是一位市民打來的。」
「是一位小女孩，她曾經割腕自殺過。」
藤原冴子說道：「徹野君，我想接通電話試試，萬一有問題的話，我想…」
上原徹野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沒事，萬一這孩子出了意外，你良心會不安吧。」
「我不想你這樣。」
上原徹野很在意他所喜愛的女人的自主性，如果她們沒有了各自的性格，那和一坨爛肉有什麼區別。
藤原冴子接起電話，她按下公放按鍵。
對面一個甜軟的女聲說道：「是冴子姐姐嗎？」
「我是千枝子，你還記得我嗎？」
藤原冴子微笑的回應道：「中野千枝子，姐姐當然記得啦，你最近身體怎麼樣，沒有在做傻事吧？」
「拜託，哪怕為了姐姐的績效考慮，也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嗎？」
手機那一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回答道：「嗯，我不會在做傻事的。」
「我…我有些事情，想和姐姐談談。」
「姐姐是不是不大方便？」
藤原冴子面色凝重，她聽到了少女聲線里的虛弱感，她向前排的女司機眼神示意，讓她趕緊查一查女孩的定位。
一位曾經割腕過的女孩，突然打電話過來，語氣虛弱，一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的樣子，一看就有問題。
藤原冴子故作輕鬆，她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姐姐今天剛好放假，剛睡醒。」
「怎麼了，有小秘密想和姐姐說？」
「你說吧，我在聽。」
手機那一頭，中野千枝子頓了頓，她說道：「姐姐應該知道，我是被養父買來的吧？」
藤原冴子以寬慰的語氣說道：「嗯，我記得，當時千枝子還上了節目，在節目上和親生父母相認。」
千枝子深吸一口氣，她沉默了一會兒，好像用力的想要抓起一捧水。
她說道：「還有很多事情我沒有在電視節目上說。」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養父就跟我說過，我是買來的。」
「我養父，他本來想買一位男孩，但是人販子說，如果他不想要，就把我丟掉淹死好了。我的養父於心不忍，這才買下了我。」
「他是鎮上人，那是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小鎮，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也不方便發展旅遊業，所以大家都很貧窮。」
「我的養父結了婚，身體有毛病，生不了孩子，所以才花錢買的我。」
「他有一些小善良，但不多，他不忍心看我去死，但買下我以後，自然不可能對我有多好。」
「因為我養父身體有毛病，他懦弱而自卑，在鎮子裡，這會被人往死里欺負，因為被人欺負，他更被養母看不起。」
「終於有一天，養母外出打工，和一位城裡男人跑了。」
說到這，千枝子頓住，她緩緩道：「我常常在思索，如果養父買回來的是一位男孩兒，他是不是就不至於此。」
「我也是在我養父身上知道了，懦弱是不分性別的。」
藤原冴子認認真真傾聽著，前排的女司機已經聯繫上了公安部，公安部在搜尋著千枝子的手機信號，定位她現在人在哪裡。
上原徹野摸著下巴思考著，懦弱確實不分性別，但男人普遍勇敢一些，這倒不是基因的問題，而是女人懦弱在大眾印象里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男人不行。長此以往下來，男人會克服自己的性格上的缺陷，但是，也有那些一些始終無法克服，往往他們的人生會過的非常悲劇。
這時，千枝子繼續說道：「我的養父從此以後倒下了，他沉迷上喝酒，整日買醉。」
「我在慢慢的長大，一邊照顧養父，一邊讀書，我是有想過，要不要去找親生父母，但是我不知道怎麼找，而且，養父他真可憐，雖然他對我不好，但又不是特別不好。因為周圍人對待自己親生女兒更差勁，很多人甚至會家暴。」
「直到那一天。」
千枝子深深吸了口氣，她痛苦的低呤一聲。
她說道：「那一天，我在洗澡，因為我忘記拿浴巾，我走出去拿浴巾，正好養父喝醉了酒回來。」
「然後…」
藤原冴子心口一痛，她切實的為千枝子感到痛苦，從小她就是不被愛著，又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怪不得她會割腕。在割腕那一天，她什麼都沒有和自己說，只是說，自己得了抑鬱症。
忽的，藤原冴子又想到，這一次千枝子給她打電話，是過往的痛苦復發了，還是新痛苦的誕生？
如果是新的痛苦…
藤原冴子心口一糾一糾的，她臉上流下淚來。
她帶著哭腔說道：「千枝子，沒事的，沒事的。你在哪裡啊？姐姐想過去抱抱你可以嗎？」
上原徹野在想著，也不知道他養父被抓起來判刑沒有？
如果沒有，他不介意點出幾個怪談玩玩。
突然，上原徹野愣住，他笑了笑，而後低頭，用手揉了揉自己臉上的笑意。他發現自己變化不可謂不大。前世的他可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出手啊，除非自己要泡妞。他是被藤原冴子這一位小天使影響了嗎？
千枝子說道：「不需要啦，姐姐，都已經過去了，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我接著說哦。」
「當我養父清醒過來，他不斷和我道歉，說把我看成媽媽了，他還說，其他爸爸對女兒也會這樣，這是正常現象。」
「他酒喝多了，都忘記了，我讀過書的，我知道正常家庭是什麼樣的。」
「他見到忽悠我沒有用，打算來硬的，威脅我。」
「可是，可是，姐姐你知道嗎？」
「人真的很複雜。」
「我看到他全身變紅，整個人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但是，很快他的憤怒褪去，我在他眼裡看到恐懼，自卑，和對自己的嫌棄。」
「他跪下來打了自己兩巴掌，然後是他自己報警的哦，我還沒有報警嘞，他自己報警，讓警察來，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都跟警察說，讓警察把自己抓走。」
「我的養父，他是一位有著小善良，又極度自卑，怯弱，當條件來臨時，他也會做下不可饒恕的壞事的人啊。」
「他的一生活的真是糊塗，我想，如果他不是一位男人，而是一位女人，不用背負那麼大的壓力，他是不是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
藤原冴子無奈的嘆息著，她當了這麼多年警察，當然明白，人並不像影視作品裡那麼簡單，而是有多面性，複雜性的。
一位因為嫉妒領居家小媳婦生了男孩子的老太太，她會幹出往領居家丟大便的行為，只因為聽到鄰居一家的笑聲，自己心裡苦痛，過的不爽利。
但同時，當她死了，她又會捐獻出一生的積蓄給福利機構。
千枝子繼續說道：「警察來了，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警察，我的養父被關了起來，被判了二十年。」
「警察要了我的頭髮去做dna，去找我的親生父母。」
「他們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找上門，他們已經四十多歲了，頭髮斑白，他們說，我是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被人販子上門偷走的，在我被拐走的那一天起，他們每天以淚洗面，日日夜夜在想我。」
「他們抱著我，我可以感受到他們的真情實感，我跟著他們一起哭了，我以為，我的苦受夠了。」
「我和爸爸媽媽上了一個又一個的採訪節目，在鏡頭面前哭了一次又一次，賺了一筆又一筆的錢。」
「姐姐不知道吧，除了上電視節目外，有很多自媒體採訪我們，我們可是收費的哦。」
說到這，千枝子嗤笑出聲，她在諷刺著。
她帶著鼻音，可以聽出，她流出了眼淚，手機那一頭又緩了一會兒，千枝子可能在擦拭著眼淚。
她說道：「我的爸爸媽媽早就離婚，各自組建家庭啦。」
「蹭著熱度，那一筆錢，爸爸媽媽各自平分了，在熱度過去後，他們對我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我不明白，他們此前的哭泣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對於我要跟著誰，他們很為難，在我面前推脫了起來，他們道出了當年的真相，爸爸天天去酒吧鬼混，明明口袋裡沒幾個錢，寧願負債也要給陪酒女點酒，媽媽日日夜夜在打著麻將。」
「他們說，如果當初對方負責任一點，我就不會出事了，他們都有各自的理由，自己並不是不負責任，而是有苦衷，對方應該付主要責任。」
「最後，爸爸說，他還欠著大量的負債，女兒跟著他會餓死。」
「媽媽咒罵著爸爸，不得不接受下我。」
「我感到了痛苦，希望破滅了，我不被愛著，不管是養父母，還是真父母。」
「在親生父母找到我前，我想過，我親生父母可能是有錢了，他們找到了我，一定會好好寵愛我。」
「啊，夢裡的東西果然都是假的。」
「但是啊，我還依稀著期望著，媽媽是不是有一點點愛我？不然怎麼會接受我？爸爸是不是真怕我跟著他吃苦，所以才如此推脫？」
「我還在想著，如果未來有一天，我出息了，給他們買大房子，他們是不是就會好好愛我，高看我了？」
「然而，這些都是我的自欺欺人罷了。」
「我到了媽媽家裡，她組建了新家庭，那一位叔叔也有一位孩子，那是男孩子。」
「叔叔的經濟條件不錯，媽媽在家裡伏低做小，我知道我是拖油瓶，我在家裡努力的小心，懂事。」
「嗯，在那個時候，我反而開始懷念在養父家裡的日子，那時候日子雖然過的苦，但是養父每天醉醺醺的，自由。」
「而且日子過的有盼頭。」
「但是，漸漸的我忍不下去了。」
「有一天，在半夜，他想偷偷爬上我的床。」
「我把他踢了下去，警告他，下次還敢來就拿剪刀了。」
「沒有想到，他惡人先告狀，和媽媽叔叔說，我在勾引他，媽媽氣的打了我，說我不要臉，先勾引我養父，又勾引自己弟弟。」
「叔叔倒是相信我，讓他和我道歉，他不情不願的和我道歉。」
「但是我知道，我在這個家裡待不下去了。」
「我想自己一個人出去住，但是我沒有錢。」
「我想到爸爸那裡去住，我和爸爸說，只要供養我一年就好，錢就當做是我借的，等我大學畢業了，工作就還他。」
「爸爸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爸爸的新妻子是一位陪酒女，他們兩個各自玩各自的，時不時帶女人，男人回家裡玩。」
「有一天，阿姨向我提議，說我長的不錯，問我要不要當陪酒女，很賺錢的。」
「我拒絕了。」
「爸爸在譏笑，說我就算大學畢業也找不到什麼好工作，現在扶桑國的經濟已經完蛋啦。」
「而且我讀書成績本來就不行。」
「爸爸說的對，我腦子笨，學習成績真不好。」
「我只能努力。」
「姐姐，考試的結果下來了，我進步了，偏差值c+哦。」
「我想休息一下，我好累好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