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下一次賭鬥輪到異族方設計，蘇摩或許還會利用當下的優勢，好好殺一殺異族的威風，讓對手在第二輪膽寒。
但主場優勢回到人類這邊，自然是越快贏下，越順利贏下越好。
畢竟賭鬥不僅關乎到地球人類在廢土的命運，更決定了他能否登上域主之位。
馬虎不得，大意不得。
華光閃過。
如山嶽般巍峨的身影消失，蘇摩點開遊戲面板，查看著上面還在刷新的提示。
但很快，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立刻退出賭鬥空間，反而是被一股力量裹挾著飛向高空，停留在了一片特殊的地帶。
往下看，不僅能看到參賽者停留的巨大廣場，還有無數漂浮在空中的人類虛影。
無數議論聲從耳邊傳來。
大多都是無意義的震驚和讚美，毫不吝嗇的抒發著內心的激動。
少部分則是達到極致的個人崇拜，幾乎把他當做了真正的神靈來對待。
「蘇摩，你做的很不錯。」
星空之上，渾身籠罩著一層濃郁七彩星光的男子踏空而行。
他的雙眸深邃而璀璨，仿佛蘊含了整個宇宙的奧秘，周身環繞的薄薄星光映襯得皮膚如同夜空中最柔和的月光，散發著淡淡的、卻不容忽視的光輝。
面容上掛著一抹淡然的微笑，似乎藏著對星辰大海無盡的溫柔與包容，言談間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就像是遙遠星系傳來的悠揚樂章，能夠撫平人心底最深處的浮躁與不安。
「第一次的賭鬥，你贏的很順利，讓我再次看到了你身上潛藏的巨大潛力！」
威繼續開口說道。
儘管之前就已經猜到賭鬥結束後威有可能出現，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等到威真的出現時，仍舊有一種讓人喘不上氣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並非是威刻意為之，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感，也不是兩人之間的力量差距過大，而是一種來自於生命底層的壓迫。
蘇摩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內的基因仿佛在嘶嚎，在咆哮，在渴望，想要從威的生命層次中得到補充。
如果放開這股源自身體的欲望，他可能會立刻衝上去，將威當成食物進行撕咬。
好在有系統的精神屏蔽，這股欲望還能主動壓制。
蘇摩輕輕點頭，靜靜的聽著。
「你應該奇怪那些異族為什麼還能和你見面，沒錯，是我允許他們進來的。」
「一名普通的人類想要成為宙宇強者，不僅要有在微末中崛起的能力，更要能抵得住誘惑，受得住威脅，過去的幾個紀元內，我篩選到了數十位人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你做的更加優秀。」
「你，應該驕傲。」
見鬼，威說完後，蘇摩心底還真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傳說中的言出法隨？
還好系統屏蔽再次及時發力，將這股特殊的感覺立刻排除在外。
「看來你確實有一種奇怪的能力，可以屏蔽精神層面的干擾，不錯，這種能力哪怕放眼整個宙宇都算得上是一種很稀有的能力。」
威一如既往，和上次一樣沒有計較蘇摩身上的奇怪。
或許在他看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普通人類，沒有點隱秘都說不過去。
至於查清楚這些隱秘到底是什麼，對威而言或許是順手而為的事情。
可之所以到現在仍舊沒有實施，蘇摩大概能猜到一部分原因。
太弱了...
十萬點形成的精神防護，威可能只需要輕輕一戳，就能將其戳破。
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查清楚到底是什麼隱秘在影響。
此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在威眼裡，他表現出來的價值可能要比隱秘高的多。
只要價值比例沒有失調，有問題也不再是問題。
「說吧，你想要什麼獎勵？之前我雖然答應了你贏下賭鬥可以獎勵一本萬職書，但這件寶貝現在給你還是有些太過於影響平衡性了，你知道的，我是一個非常注重平衡的人。」
你注重平衡？
蘇摩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被氣笑了。
這句話要是讓下面的人類聽到了，恐怕恨不得現在就扒掉威的皮啊。
人類傳送到廢土僅僅一個多月，參賽場竟然就放進來了一隻天狗偽神。
其力量層次哪怕是放眼現在，仍舊是頂尖級別，能隨意覆滅一個人類領地。
往後五大祖神的分身，異族使用的各種漏洞，哪個不算是破壞平衡？
「你想說我縱容那些異族，讓他們使用特殊手段一直牟利？」
似乎是看出來了蘇摩的想法，威也跟著輕笑道。
「不是麼？」
蘇摩抬起手搓了搓比作拿契約的姿勢，意有所指。
就在剛剛，五大祖神還將自己的分身投影了下來，試圖和人類談合作。
這哪裡算的上平衡？
「首先，我得糾正你的偏見，以及對世界平衡性的理解。」
威抬起雙手。
這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他的左手被一層深邃的黑暗緊緊包裹，宛如黑洞在其間悄然運行，吞噬著周圍所有的光線與聲響，那黑暗仿佛有著自己的意志，緩緩地旋轉著，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神秘莫測之感。
而他的右手，則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熾熱耀眼，金色的光芒從指縫間溢出，溫暖而強烈，仿佛能夠驅散世間一切寒冷與陰霾，讓人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希望與力量。
「新生，破滅，你已從世界意志處得知，我便不再過多贅述。」
威輕輕一拋。
左手的黑色球體和右手的耀眼球體一起飛出，在空中交織旋轉。
從體積而言，破滅球幾乎是新生球的十倍大小。
「這是地球人類沒有降臨前巨山星域的狀態。」
指著交織的球體，威輕聲道。
「這是你們地球人類降臨七天後，巨山星域的狀態。」
話音落下。
破滅球的體積沒有變小，新生球卻肉眼可見的放大，兩者差距達到了九倍出頭。
「人類死亡，怎麼可能會增加新生力量？」
蘇摩目光一凝。
「當然不會，雖然宙宇之內任何生物出生時都需要消耗世界的生機力量，死亡時則釋放對等的破滅力量，人類也不例外。」
威淡淡道，「但這是針對本世界出生的生物而言，就像你們人類如果死亡在地球上，就會釋放對等的破滅給地球，可要是死在巨山星域，反而會將出生時消耗的生機力量還回來。」
「什麼？」
蘇摩頓時愣住了，這一點亞當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他只知道生物出生需要消耗生機，死亡釋放破滅，從未聽過非本世界生物死亡竟然會釋放新生。
「難道...」
「是的，連續三十一輪文明遊戲已經消耗了巨山星域世界意志手中大部分生機力量，他並不覺得地球人類是能夠贏下遊戲的文明，所以想要藉助你們的死亡進行力量補充，從你們身上取得生機。」
「你不用怪他，那時候世界意志已經進入了沉睡狀態，在按照設置好的規則在運轉，包括天狗祖神格雷·西澤能夠進入遊戲場，也是天狗族獻祭了足夠的生機力量，得到了規則的默許。」
威並不屑於在背後挑撥離間，點明真相後又及時解釋道。
「這時候巨山星域獲得的生機力量已經超出了我的預估，並且嚴重破壞了破滅和新生之間的平衡，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調整平衡性？」
前所未有的角度。
威這幾番話說下來，蘇摩都給整得有些腦子轉不過來了。
假設破滅和平衡維持在10比1是合理的比例。
大量的人類死亡，讓比例來到了9比1。
天狗族又獻祭了生機力量，讓平衡突破到了8比1。
這時候如果威再以破壞規則為由，出手抹滅天狗偽神，神靈死亡後的生機澆灌，則會立刻讓平衡去到更不合理的比例。
「所以天狗祖神破壞規則後，想要繼續維持世界平衡性的正確方式是...想辦法加強破滅，讓破滅和新生之間的比例回到合理數值？」
蘇摩一口氣說完，自己都覺得離譜。
明明破壞規則的是異族，最後需要承擔結果的反而是參賽者，是地球人類。
怪不得。
天狗偽神死亡後，遊戲直接進入了深海版本，淹沒了整個廢土。
只有這樣，才能讓破滅和生機之間的比例回到天狗偽神沒有出現之前。
而之前的那波所謂的福利災難...
「那波加強時間流速，讓植物快速生長的福利災難並非是獎勵，而是在提前消耗巨山星域的生機，衍生更多的破滅！」
「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威滿意的點頭，「如果你生在宙宇內的人類部族，或許早就能成為縱橫星域的至高級強者，地球的環境確實限制了你的成長。」
「我存留在巨山星域的意志並不會去干預遊戲進行過程中的一切，他只會關注破滅和新生之間的平衡，當平衡性嚴重破壞時，便出手進行干預調整，讓兩者重新回到破壞之間的水平。」
「當然，過程中也不存在完美的平衡，也會有一些小漏洞出現，就比如你偷走的一部分生機力量。」
蘇摩沉默。
威所說的一切，一步一步解開了存留在他心中的諸多疑問。
怪不得廢土會有持續不斷的天災，只要參賽者死亡，就會誕生新生力量，所以才需要天災來進行破滅對沖，保持巨山星域破滅和新生之間的平衡。
理論上來講，新生力量誕生的越少，即人類死亡的越少，所遇到的天災種類、幅度便會有對應縮減。
反之，人類若是一開局就死個幾十億，哪怕才只進行到第二輪，都有可能直接降下嚴重的懲罰滅世災難。
「所以從一開始...我的思路誤打誤撞就對上了，讓更多的人類活下來並不是累贅，而是在環節下一次災難的幅度。」
「過往的那些文明，從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就像炎國...為了機械飛升不惜瘋狂獻祭，導致本來收縮的災難幅度瘋漲，瞬間碾碎普通人的希望。」
「還有那些修煉特殊力量的文明，隨著實力越強，每個人死亡後釋放的生機力量也就越多，一旦發生大戰，一次性死的人多了，下一次災難的幅度立刻就會失控。」
「應對這場文明遊戲...」
蘇摩腦子裡忽然閃過最初來到廢土，拿起避難所核心時看到的兩句話。
【歡迎來到末日生存遊戲，正如你們所見，各位來到了陌生的地方】
【生存是你們的唯一目標！】
是啊，從一開始威就已經點明了這場文明遊戲的核心所在。
生存。
個體實力的高低，並不會影響這場遊戲的輸贏，反而會讓局面更加失控。
一旦有某個強勢個體死亡，誕生的生機破壞了平衡比例。
那麼下一次的災難立刻就會失控，讓更多的普通人無法渡過，繼而產生恐怖的連鎖反應。
真正想要通過，必須要保證有更多普通人存活。
而且個體和個體之間的實力，要儘可能的平衡，這樣才不會發生某一部分人死亡，災難失控，剩下的人完全無法抵抗。
「文明遊戲...真是好一出文明遊戲啊。」
蘇摩忍不住的搖頭。
提升整體實力，保證更多普通人活下來談何容易？
有異族從旁刺激，參賽者只會無休止的渴求力量，渴求擊殺對方。
威故意如此引導，就算真有人反應了過來，又靠什麼影響一整個文明？
除非，除非這個人在進入遊戲場之前，就已經在文明中形成了巨大的影響力。
這樣才有一絲可能，最開始便完成邏輯閉環，找到過關的最優解。
「可地球文明根本不具備這樣參賽資格，我們的文明還處於非常原始的勢力分割狀態，絕對不可能達到這樣的要求，為什麼會選中我們？」
想到這，蘇摩終於忍不住問道。
這是從穿越到廢土至今，留在他心中最大的一個疑問。
前三十一個文明，每個文明都要比地球文明強得多，為什麼會選中地球？
「這個問題，本應該在地球文明完全獲得勝利後，你才有資格知道。」
威遲疑了下，「不過看在你表現優秀，且地球文明距離勝利只剩最後一步，我可以在這裡提前告訴你一部分。」
「地球文明確實不是被我選中的，你們遠沒有達到參賽的最低標準，而之所以會進入文明遊戲，真實原因是...
你們，地球人，被所屬的世界意志拋棄，是我留下來的這道意志篩選接收了你們，給了你們活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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