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離別之前
在結束了這一次的塔羅會之後，克萊恩心念一動，就從源堡之上消失，回歸到了之前帶著奧黛麗去的那個島嶼之中。
由於克萊恩現在已經開始逐漸容納源堡，因此克萊恩已經可以肉身進入源質之中。
在「門」的精準控制之下，這些動作都是在同時完成的。因此在克萊恩睜眼的時刻，奧黛麗也才覺得自己面前的灰色霧氣消散，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之中。
她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在睜眼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逐漸睜開眼睛的「世界」。奧黛麗站起身，對著「世界」開口說道：
「『世界』先生。」
「……好久不見。」克萊恩猶豫了片刻，也是再次向著奧黛麗問好，「我和『愚者』先生的第一次探索結束了。」
「看到您安全的回來，我對此感到很高興。」奧黛麗對著克萊恩輕聲說道，讓克萊恩愣了愣神。此刻的克萊恩表現的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他在檢查了周圍沒有任何窺探的氣息之後，就放鬆了心中之前一直都存在的警惕，開口笑了笑：
「我也很高興能看到你這個樣子，我也即將再次跟隨『愚者』先生一起外出，在離開之前，『愚者』先生交代我再度穩定一下自己的精神狀態。」
克萊恩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世界」先生正在嘴硬呢……不過對於一位天使之王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奧黛麗身為一名「觀眾」自然是看出了「世界」此刻精神狀態的完全放鬆，用手捂住嘴，輕輕的笑了笑。
下一刻她露出了正色：「『世界』先生，您是現在就開始治療嗎？」
「不，先說說看，你在黑夜女神的夢境之中看到了什麼？」克萊恩用低沉的聲音回應，「我或許能夠為你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還有，之前我讓『白塔』先生送給伱的那些信息，有在夢境之中用到嗎？」
那些從很遠的地方寄送過來的信息啊……奧黛麗回想起了之前「世界」告訴自己的信息，那些信息確實有著不小的作用，最少讓奧黛麗在一開始就定位好了自己本身在夢境之中的狀態。
「有用的，『世界』先生。」奧黛麗用很輕的幅度點頭然後開始講述起了自己在向著黑暗和夢境之中深潛所遭遇到的事情。
從一開始被捲入深海險些喪命，到之後在黑夜女神的夢境之中遭遇到的那些事情，以及最後前來追殺奧黛麗的那個「死神」，奧黛麗都事無巨細、毫無遺漏的對著克萊恩講述了出來。
這種情況對於奧黛麗這個只有序列三的非凡者來說確實危險……克萊恩一邊聽著奧黛麗的講述，一邊很有節奏的點頭。
在奧黛麗結束了自己的敘述之後，克萊恩才抬起頭對著奧黛麗說道：
「黑夜女神的這個夢境應該已經演化了很久，不是那種會隨時變化的混亂夢境。我會整理一部分有關於這個夢境世界之中的常識並且將它交給你。」
「這其中有著我本身的經驗，也有著『愚者』先生的經驗。明天……嗯，今天晚上我就將這些常識整理成書籍交給你。」
「書籍？」奧黛麗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沒錯，書籍。」克萊恩笑了一聲，分外愉悅：「雖然說是常識，但是包含的東西很多很多。實際上從剛才我說出這句話開始，我的分身就已經開始對於這本書籍的編撰和抄寫。」
「當然，抄寫這方面的工作是由專門的靈界生物完成。」
在靈界之中有著一種特殊的兔子型生物可以幫助人抄寫、整理知識，按照克萊恩的位格想要給這些小小的靈界生物灌輸一點知識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也正是如此，克萊恩能夠將上個時代的大部分常識都迅速轉錄成書。
「原來如此……」奧黛麗點了點頭，轉而用碧綠色的眼睛抬起看了一眼克萊恩：「『世界』先生，你看起來很開心，但是似乎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咳咳，並沒有這種事情。」
克萊恩輕輕的搖了搖頭，將自己有些外露的情感收斂了回去。將知識灌輸給別人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或許是好為人師的基因在作祟，這種略微帶著些迫害興致的灌輸知識讓克萊恩發自內心的愉悅。
而這樣的情感自然是被奧黛麗給捕捉到了，她鼓了鼓臉頰，輕輕搖頭。
「此外，關於在你探索黑夜女神的夢境之中所遭遇到的那些異常狀況，我有著這樣的猜測。」
克萊恩停了一下，等到奧黛麗重新集中精力之後才對著她說道：
「首先，是你所遭遇到的那個『死神』人影。」
「我認為那道追殺你的人影並不是和黑夜女神爭鬥的意志的本體，只是夢境之中對於處理你這樣的外來者所自然形成的機制。」
「當然，這個機制並不是由黑夜女神所創造出來的，而是那個和黑夜女神爭奪身軀的意志所創造的。如果我所猜測的沒錯的話，和黑夜女神爭奪夢境的那個意志並沒有辦法直接干涉到你，否則你不可能成功的從夢境之中逃出。」
克萊恩指了指奧黛麗身邊的那個夢境提燈，現在她身邊的這個夢境提燈已經徹底熄滅，變回了之前沒有點燃時候的模樣。
只不過，因為上一次的探索導致蠟燭的長度肉眼可見的低了一些，蠟油被困在無形的燈罩之中搖晃。
「這盞提燈是真實造物主為你準備的一道安全措施，你熄滅提燈的做法是正確的，要不然，現在的你恐怕已經迷失在夢境之中，徹底消失了。」
克萊恩看著奧黛麗：「其實你不用將這麼重的擔子都挑在自己的身上。探索的時候，你稍微放慢一點進度也並沒有太大的關係，現在距離末日還有五到十年的時間，你的時間還很寬裕。」
嗯，我知道了……奧黛麗乖巧的點了點頭，虛心接受了克萊恩的建議。
「這盞提燈有著幾種不同的作用，最主要的作用是讓你能夠進入夢境之中，而剩下來的幾個作用則是可以幫助你在夢境中更好的探索。」
克萊恩揮動了一下手臂，點點色彩頓時浮現在了奧黛麗的身邊。
這些光點構成了一個個圖案，呈現在奧黛麗的面前：
「首先，這場夢境提燈能夠自動記錄你進入夢境之中的位置，你下次再進入夢境的話恐怕就不會是直接從天而降，而是出現在你之前的那個小巷子裡面。」
「它還能夠幫你指引你和黑夜女神在夢境之中的化身所距離的位置，當黑夜女神離你越近，這盞提燈發出的光芒就會越亮。」
「不過，在每次探索結束之後，它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自己，你探索的時間越長，損耗也就會越大。在這個蠟燭徹底燃燒完之後，你很有可能會失去保護，心智直接暴露在真神的夢境之中。到了那時候，你就會十分危險。」
這個夢境提燈的「熄滅」並非火焰的熄滅，而是散發出的光芒會變得暗淡直到消失。一旦提燈之中的光芒沒有辦法照耀的奧黛麗，奧黛麗就會完完全全的作為一個異物暴露在黑夜女神的夢境之中。
就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光，會吸引來無數藏匿的黑暗之中的生物的瘋狂的攻擊和追逐。
「……就像是之前我所遇到的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排斥自己的情況？」
「沒錯。當你沒有被燈籠照到的時候你同樣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克萊恩稍作停頓：「一般我將這種情況稱為『死神來了』，在你周圍不管有生命的還是無生命的，都會在影響之下想殺死你。」
「我明白了，下一次再去探索我會多加注意的。謝謝你，『世界』先生。」
奧黛麗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對著克萊恩道謝。克萊恩剛想要起身，卻聽見了奧黛麗接踵而至的話語：
「『世界』先生，我還有一個疑惑想要問你。」
「我在進入夢境之前，為了尋找帕列斯·索羅亞斯德向祂詢問一些關於夢境的問題，我特意去找了倫納德。」
克萊恩聽到倫納德的名字頓時靈性直覺上涌、感覺頭皮發麻，果然下一刻奧黛麗就問出了一個堪稱致命的問題：
「在看到我的時候，對於我的身份倫納德心中浮現出的是『死亡天使』克萊恩·莫雷蒂閣下的學生。但是我是知道的，當時教導我的那個黑夜教會執事正是你，『世界』先生。」
「那麼，你、嗯，您到底是誰呢？」
倫·納·德——
克萊恩雙腳用力，感到尷尬感頓時傳遍了自己的全身。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用自己的左拳抵住自己的嘴唇：
「其實……」
「如果不想說的話，您也不用說的，『世界』先生。」奧黛麗用自己的大眼睛從下方看著克萊恩，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個態度讓克萊恩頓時難以開口，山洞之中頓時變得一片寂靜。天尊愉快的聲音在一片安靜之中，在克萊恩的耳邊響起：
「哈哈，迴旋鏢來嘍……」
最終還是以克萊恩的一聲咳嗽打破了寂靜，他秉持著只要不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理念，將剛才的動作延續了下去：
「我就是『克萊恩』。」
奧黛麗微微的睜大了眼睛，但是克萊恩沒從眼睛裡看出來太大的驚訝的神色。看得出來，奧黛麗對此也算是早有猜測。
「你之前所遇到的那個『死亡天使』和我相當於『愚者』先生的左右手關係，如果現在要說我也是『死亡天使』的話，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如果需要一個實例作為比喻的話，那麼『愚者』先生和我、和『死亡天使』，就相當於『遠古太陽神』和『薩斯利爾』。」
這句話妙就妙在不管是從「愚者」先生斷句還是從「我」斷句都符合後面的那個例子……
克萊恩在自己的心中暗地吐槽了一句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而奧黛麗則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那『塔羅會』等同於『救贖薔薇』？」
這可不興說啊……「救贖薔薇」可從來沒有帶來救贖，只帶來了綿延千年的爭鬥。克萊恩搖了搖頭：
「這倒不是，畢竟『愚者』先生的狀態要比曾經的遠古太陽神好上許多，他並不需要效仿遠古太陽神刺殺自己。」
畢竟你家「愚者」先生自己就能夠完成自殺，不像是上帝創造不了一個自己拿不起的石頭一樣，沒辦法殺掉自己……
克萊恩在心底調侃了一句遠古太陽神，不過，如果克萊恩體內天尊的意志濃度到達一個頂點，他也沒有辦法操控自己的權柄殺死自己。
唯一方便的一點就是，「詭秘之主」相比「上帝」的防禦更加脆弱，更好殺一點。
「好的，『世界』先生，我現在沒有問題了，我們可以開始這一次的精神治療了。」
「沒問題。」
克萊恩坐了下來，放鬆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狀態，在再度檢查自己的心靈之中並沒有污染之後才開始了這一次治療。
在完成了這一次精神層面上的梳理之後，克萊恩站起身，朝著奧黛麗詢問道：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要回貝克蘭德了。這一段時間的教會事務雖然暫時是交給安東尼大主教處理的，但是我距離下一次進入女神的夢境還要過上許久。這段時間正好讓安東尼大主教穩定一下自身的狀態。」
安東尼大主教成為天使了啊……克萊恩點了點頭：「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謝謝，『世界』先生。」
奧黛麗身邊的場景驟然變化成了一片漆黑的黑夜教會，在她為克萊恩完成心理治療之後，貝克蘭德也已經步入了夜晚。
奧黛麗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踩在了略微有些鬆軟的土地上，她抬起頭，滿天星斗頓時倒映在了她的眼睛裡。
奧黛麗輕輕開口，似乎在對著星星低語：
「晚安，克萊恩先生。」
——
「晚安，奧黛麗小姐。」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