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詭秘的命運
「你看夠了吧？」
克萊恩的目光穿透了重迭的時空，注視著已然被自己送回了安全地方的奧黛麗。他的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疲憊，扭過頭向著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那道人影看去。
高維站在那裡，祂的身影同樣和灰霧融為了一體，就像是坐在神座上的克萊恩一樣。在祂的手中漂浮著數個灰色的蠶繭，在那些灰色的蠶繭之中有著人形的身影安靜的沉睡在其中。
克萊恩盯著高維和祂手中的「蠶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長嘆一聲：
「這還要多虧了你。」
克萊恩指的是關於奧黛麗的事情，畢竟其中的不少地方都有著高維牽線搭橋。
「好說，等我們完成了最終的『褻瀆』之後我來幫你當伴郎。」高維一揮手，大方的表示克萊恩不用謝祂。然而，克萊恩的心中卻是有些唏噓：
只是到了那時候我未必還是現在的自己啊……
克萊恩聽著高維的話，先是輕微的嘆息了一聲，然後便不再去想這些事情。他打了一個響指，在「源堡」之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石質的板凳，克萊恩示意高維坐在上面。
「連一個椅子都不給我坐了？不愧是窮神。」
高維隨口吐槽道，伸手在那個板凳上一抹，那個板凳頓時就變成了一把長椅，祂輕鬆的坐在那裡，對著克萊恩說道：
「伱來找我，有什麼事？」
窮神是什麼鬼……克萊恩在自己的心中無言的說了一句，他對自己身邊的高維擁有著一定的「源堡」的權柄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即使再怎麼遲鈍，克萊恩現在也應該知道高維從自己身上所圖謀的是什麼。
他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身上除了「源堡」一無所有。
現在的他體內已經有著一部分天尊的存在，在克萊恩就等同於「詭秘之主」的情況下，他能夠感受到在高維身體之中的那一塊碎片。
克萊恩用平靜的語氣對著高維說道：「我已經找到了福生玄黃天尊在外界留下的最後的一個後手，至於祂在其他地方所做的後手已經被我們之前在排查的時候排除掉了。」
「而如果祂是在西大陸之內布置的後手，我們現在則是暫時無法發現。」
高維的動作頓時端正了一些：「福生玄黃天尊留下的後手現在確定是什麼？」
在祂問出的這個問題，「源堡」之上的氣氛變得安靜了下來。克萊恩注視著高維的雙眼，似乎想從中看出些許其他的情緒。但是他沒有看見，他在高維的眼中只能看到和自己一樣同等的平靜。
克萊恩頓時輕笑：
「上帝。」
「福生玄黃天尊最大程度的激活了在真實造物主體內的上帝的意志，並且『愚弄』了真實造物主，讓現在的真實造物主的狀態比當時的黑夜女神還要更差。但是上帝在這樣的情況下並無辦法去吞噬真實造物主的意識，而是被天尊進行了一次置換。」
「也就是說，沉眠在混沌海之中的變成了真實造物主，而甦醒在外的正在容納混沌海的則是上帝。」
「福生玄黃天尊所做的是徹徹底底的陽謀，就在我們幫助黑夜女神清除她身上『永恆之暗』的意志的同時，上帝也因為天尊之前的動作而完成了自己最終的復甦，即將從混沌海之中走出。」
克萊恩停頓了一下，抬起自己的眼皮：
「而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上帝即將誕生的位置在西大陸之外。即使憑藉詭秘之主的權柄能夠打開西大陸，但在上帝存在於那的情況下，西大陸之外更是有著上帝來進行把守。」
「還真讓超星主宰撿到漏了……」高維咕噥著：「早知道就應該把祂直接送到上帝的面前，讓祂幫我們打個頭陣……」
「什麼？」克萊恩沒有聽清高維用自己權柄刻意遮掩的聲音，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沒事，沒什麼，我完全沒有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高維抬起頭，看向克萊恩：「那麼，你應該知道你所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和你還有『永恆之暗』不同，現在的上帝是掌握著完全力量的、真正的支柱。儘管我容納了祂的兩條途徑，但是祂現在在持有全部源質和三條途徑的情況下，和真正的支柱相差無幾。」
「而你我和黑夜女神現在都還不是完整的支柱，和上帝的現在的實力差距甚遠。」
高維俯視者並沒有掩蓋自身的狀態，祂現在已經能夠算是半個支柱、准支柱，畢竟祂距離支柱只差一份「知識荒野」。
「那麼，你在抵達『半個支柱』的層次之後掌握的權柄是什麼？」
克萊恩向著高維詢問，支柱的象徵和普通舊日的象徵不同的是，支柱的象徵更加廣泛也更加強大。
「天尊的象徵是時空、命運、變化，而上帝是一切領域的全知和全能；墮落母神代表著邪惡和生命，也代表著世界的開始，時空歸一者則是代表著萬物的終結。」
高維指了指自己：「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高維者』、『他維者』、不應存在的『第五支柱』。」
「我這裡有一個更加確切的例子：如果用魔藥來比擬我晉升支柱的方法的話，那麼無論是屬於高維俯視者的源質和途徑，還是屬於其他舊日的源質和途徑，都只是我晉升的『輔助材料』。」
克萊恩聆聽著高維的話聽的很認真，而高維則是輕笑一聲：
「而作為我晉升支柱的主材料則是我『自己』，我的權柄很簡單，『我』即是『世界』。」
原來如此，你想成為，「最初」……只有這樣才能夠做到你描述的那一切。克萊恩眼瞼低垂：「我準備前往東大陸。」
現在的東大陸還剩下一半，而另外一半則是鑲嵌在了北大陸上。克萊恩能夠感覺到在東大陸的某個地方，上帝正在等待著自己，又或者說，祂在等待著福生玄黃天尊的到來。
「即使你可能會死？」
「……即使我可能會死。」
「即使天尊可能復甦？」
「……即使天尊可能復甦。」
克萊恩抬起頭，神色無悲無喜，無限接近神靈：「這是我的選擇。」
「為了我在意的那些人，為了我熱愛的這個世界，我將直面詭秘的命運。」
「而且，如果我不去面對上帝，天尊復甦的可能性反而更高；如果我真的死在了上帝的面前，那麼上帝真的會目視著天尊復活嗎？」
「好。」高維深吸一口氣：「憑你一個人不可能戰勝上帝，而且我們還要防備毀滅天災是否會在後面伺機而動。」
「在我們直面上帝的時候，墮落母神會藉助最後的屏障暫時擋住外神的入侵，而黑夜女神則是會擋住毀滅天災，不讓祂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戰鬥。」
「在此之前，我會先將地球上的人類從這裡送出去。」克萊恩雙手交叉：「那麼，我去安排那些出發前的事情了。」
高維點點頭：「好。」
……
阿爾傑打了一個冷顫，他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愚者聖徽，那個聖徽的模樣逐漸扭曲，變成了一個面部籠罩在灰霧之下的青年。
「愚者」！
「愚者」先生現在召見我？阿爾傑心中驚訝甚大，他剛想要低頭，想對「愚者」先生表示敬意，卻忽然聽見自己的身邊傳來了一聲清脆和成熟並存的聲音：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義」小姐……所以說，這是一次普通的塔羅會？塔羅會再次開啟了？
阿爾傑皺起眉頭，他突然發現了在自己周圍出現的異常——那就是在他身邊的人數，不對。
「正義」，「太陽」，「魔術師」，「節制」，「月亮」，「審判」，「星星」。
除去負責召開塔羅會的「愚者」先生，即使算上自己，塔羅會也只來了八個人。阿爾傑看著自己身邊的這些塔羅會成員，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頓時緘口不言，只是跟著「正義」小姐一起向著「愚者」先生問好。
「各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近期的最後一次塔羅會。」
「愚者」先生帶著疲憊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但是這輕柔的開場白在阿爾傑的心中卻如同雷擊。他的心中驚駭，不明白「愚者」先生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
「長夜即將到來，地球上的屏障接近破碎。末日快要來了。」
「愚者」克萊恩緩緩的開口說道，他的神色淡然：
「我會將大地分開，送到星空的深處。我將一部分超出了這個時代的知識教給你們，這是你們在新時代的任務：」
「第一個任務是，盡全力維持黑夜女神、『愚者』和真實造物主的信仰的穩定，在必要的時候你們可以採取部分非常手段清理異端和邪教徒。」
「你們第二個任務則是，在適當的時候將我教給你們的這些知識通過教會和官方的力量傳遞出去，在未來的幾年，不管是哪一個大陸都會走向漫長的長夜。」
「長夜」？聽著這個單詞，「太陽」戴里克·伯格心中頓時浮現出了些許慌亂，他剛想要開口，卻聽見「愚者」先生用帶著些輕鬆的語氣說道：
「是的，長夜。世界將再一次陷入黑暗，直到我們歸來。」
他就像是看穿了戴里克心中的想法一樣，轉過頭看向了雖然現在已經成熟很多但是卻依然顯得有些慌亂的小「太陽」。
「當然，你們不會再經歷一次污染和黑暗，那只是天黑了而已——你們只需要記住，序列越高的非凡者就越可能在這個行業之中聽見星星的聲音。不管怎麼樣，不要回復、不要回答。」
「儘管我在這片大地上留下了足夠保護你們的屏障，但是稍微的疏忽就可能導致你們的努力全盤毀滅。」
「愚者」的聲音似乎輕柔而帶著些疲憊，他再次深深的注視了塔羅會上的眾人、尤其是「正義」小姐一會兒之後，雙手下壓，周圍的灰霧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消散。
「……我正式要去去，替你們帶回太陽。」
灰色的霧氣飄散，克萊恩坐在自己的神座之上久久不語。在他的身邊，阿曼妮西斯和黃濤的身影佇立在那裡，在祂們的手中都握著一塊造型和顏色不一樣的幾何體。
這是「星舟」的鑰匙，除了東大陸以「深淵」的唯一性驅動的星舟不需要鑰匙以外，另外兩艘星舟都需要神靈的力量供能。
灰霧徹底消散，高維的身影暴露在了三人的眼前，祂站起身，臉上帶著水般的平靜：
「準備好了？」
克萊恩點了點頭，雙眼之中浮現出了層迭的門。
「三位領航員已經選擇好了，因蒂斯帝國的領航員是『門』先生伯特利·亞伯拉罕，魯恩共和國的領航員是安提哥努斯。」
安提哥努斯和伯特利的身影從高維的身後浮現，安提哥努斯長長的看了阿曼妮西斯一眼，用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
「姐姐。」
阿曼妮西斯輕輕的點頭，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眼神清澈的天使從「隱秘」之中走了出來，阿曼妮西斯將自己手中的「鑰匙」緩緩地向前送去，送入了天使的身軀之中。
這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天使正是安提哥努斯的另一個姐姐，「天之母親」。阿曼妮西斯將天之母親歸還給了安提哥努斯，但是也用祂手中的鑰匙給安提哥努斯和天之母親上了一道保險。
阿曼妮西斯能藉助這個鑰匙隨時掌握天之母親的狀況，防止這位魔狼升起反逆之心。
而安提哥努斯卻是對此並無太多意見，阿曼妮西斯都借著莉莉絲將祂們的父親弗雷格拉都殺掉了，那這樣的行為也倒也在安提哥努斯的接受範圍之內。
而在另一邊，羅塞爾·古斯塔夫則是將那個長得像個倒金字塔一般的黑色三角形交給了伯特利。祂和「門」先生深深的對視了一眼，有些嘴瓢的開口說道：
「你可害苦了我啊，『門』先生。」
「……當時和你對話的其實一直是墮落母神。」
伯特利開口對著黃濤說道，但黃濤只是嘿嘿一笑：「我只是想說出這句話。唉，算了，反正墮落母神現在也是我們這邊的神了，無所謂了。」
伯特利將鑰匙收起，有些無語的轉身，同安提哥努斯一起向著外面走去。
克萊恩注視著三人的背影，緩緩閉合雙眼。
他的身體不斷升高、升高——直到蒼穹之上。
他伸出手，按在了大地之上。三道星門頓時浮現在了三座星舟的上方，以極快的速度向外擴散。
外神們的視線紛紛穿透屏障，看向了克萊恩所在的地方。但是下一刻，墮落母神在空中的血海就毫無徵兆的沸騰了起來，一根又一根漆黑的觸手將南大陸的星舟裹挾著，向著天穹之上飛去。
「此處禁止外神污染！」
高維高傲的宣告著，外神們滲透向星舟的污染頓時被紛紛斬斷。而站在祂身邊的克萊恩注視著消失在漆黑宇宙之中的星舟，久久不言。
半晌之後，他才開口：
「再見，故鄉。」
（第五卷·星星，完）
稍微改了一下結構，上帝的劇情放到下一卷了，個人感覺這樣的結構會好一些。
晚上寫卷末感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