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最好魚死網破
第二天早上七點，謝靜英準時往弟弟家打電話。
李雲在廚房做早餐，石佩榮在打掃院子，謝霖和宋加雯都還睡著沒有起。
謝彥海昨晚翻來覆去到半夜才睡著，這會正困著，但聽到電話鈴聲一下清醒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抓起話筒很沖的餵了聲，對面的謝靜英愣了下，隨即不高興道，「一大早的你幹嘛？誰惹你了？」
誰惹我？
除了你還能有誰？
想起李雲的囑咐，謝彥海強壓著火氣，「你也知道是一大早，這麼早打電話也不怕吵到別人。」
「.」
謝靜英氣笑了，「行，你是祖宗，吵到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那啥，待會你讓加加回家，她姐還等著她呢。」
「等她幹嘛？有事嗎？」
「幹嘛？小溪好不容易從市里回來一趟，宋加雯不說趕緊回家來，昨晚還去你家，她還有沒有良心？小溪白疼她這麼多年，狼心狗肺」
謝彥海冷笑，「謝靜英，你要想罵加加就直接罵，別動不動找理由。小溪是姐姐，姐姐疼妹妹難道不是應該的？怎麼就成了狼心狗肺了？就因為加加昨晚來我家？你什麼意思？不想讓你的孩子把我當舅舅？」
謝靜英啞口無言，她就這麼一個弟弟，當然不想跟他起爭執。
但也正因為謝彥海是她親弟弟，所以很多時候謝靜英對宋加雯的態度，在外人面前還會掩飾幾分，但在謝彥海面前她就一點都不想掩飾了。
謝彥海以為，謝靜英不喜歡加加是因為當初懷她的時候滿心期望的是男孩，結果生下來還是個女孩。
所以她對加加的態度才一直都那麼冷漠。
卻不知道曾經的『加加』早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
姐弟倆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李雲站在廚房門口，石佩榮站在院子裡，婆媳倆都聽到了謝彥海剛剛說的話。
「大姐這些年真的是越來越糊塗，就小溪是她女兒，加加就不是？就這麼優秀的孩子，誰家要是有一個都得燒香拜佛，她倒好」
李雲說完也不指望石佩榮能搭腔，她徑直進屋打電話。
她有一個好友嫁去了江林村，距離宋老三家不遠。
她直接跟好友說盯著點宋老三家，看今天他家會來什麼人，都是誰，是幹什麼的
吩咐好友時謝彥海就坐在她旁邊，她也沒避著院子裡的石佩榮，也知道她說的話婆婆全都聽到了。
今天事情要是鬧起來，她婆婆勢必是要知道的。
所以根本不需要瞞著她。
雖然她很疼謝靜英，不過在大是大非上，她相信婆婆拎的清。
同一時間的宋老三家。
謝靜英掛了電話坐在一邊生悶氣，她倒不是生謝彥海的氣，是生宋加雯的氣。
死丫頭好好的周末不回來，非得去舅舅家，這下好了.
謝靜英把這筆帳記到了宋加雯頭上，也絲毫沒感覺有哪裡不妥。
宋溪雯昨晚也沒睡好，輾轉反側了半夜，後來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被噩夢驚醒。
哪怕現在到了早上，她還依舊清晰的記得那個夢——
「姐姐，我冷」
一個又白又嫩的雪糰子在夢裡叫她，忽而雪糰子的小臉通紅，目光呆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多次高燒誘發了腦炎，抱歉，你們送來的太晚了」
醫生冰冷的給雪糰子下發了死亡通知，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想讓醫生再救她，但她怎麼努力卻都張不開口。
突然，她的腳踝被人抓住，低頭一看，雪糰子不知何時從床上摔到了地上，抱著她的腳踝仰頭看她，「姐姐，冷.」
噩夢做到這裡她被驚醒了。
之後睜眼到天亮。
她已經很久沒做這個夢了，現在大概是因為母親昨天說的事情吧。
剛剛母親跟舅舅打電話她也聽到了，舅舅和舅媽都很喜歡加加，周末或放假讓她過去住是常態。
所以今天舅舅不想讓加加回來，她們也沒覺得哪裡不正常。
相反，她心底反而輕輕鬆了一口氣。
昨天雖然答應了爸媽，但潛意識裡她卻並不想願意。
如果加加一直待在舅舅家不回來，也挺好。
不過她知道她的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既然她媽已經答應了小姑，奶奶她們怎麼都得逼著加加答應的。
不過
宋溪雯到底是養育宋加雯多年，對她的脾氣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即便魚死網破，她也不可能答應這件事。
宋溪雯扭頭看向窗外，眼神里有片刻的迷茫，她爸媽擔心宋加雯高考後會一飛沖天，走出江海鎮這個小地方。
她又是那麼出色的一個女孩，被人注意到是早晚的事，然後，十四年前她在雲州「撿」到她的事就有可能會被人揭開。
那時三歲的她和真正的「加加」一樣都是個雪糰子，找她的人沸沸揚揚，電視和報紙上到處可見尋人啟事，很明顯她的家世不簡單。
但當時十五歲的她因為疏忽大意剛失去妹妹，她不能接受因為自己才導致妹妹沒有的，所以她一意孤行的把加加帶回家，讓她代替她妹妹。
這樣她就能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爸媽怕她過不去這個坎，就默認了她的行為，還特意終止了雲州的生意，搬回了江林村。
只不過他們到底不像她一樣對「加加」心懷愧疚，從而加倍補償到替代品身上。
他們默認了加加的存在，但大多數時候對她是無視的。
所以現在處理起加加的未來，才會如此漠然和毫無負擔吧。
宋溪雯想，比起嫁給那個什麼狗屁院長的兒子，她更希望加加能跟宋家魚死網破，徹底斷絕關係
斷了吧，斷了之後離開宋家，離開江海鎮，去外面尋找屬於你的一片天地。
這樣即便以後她的身世被發現，她也已經和宋家沒關係，牽扯不到她。
八點半，宋家小姑宋淑琴帶著一幫人呼啦啦進了宋老三家。
「三哥，三嫂！」
一進門宋淑琴就叫開了，語氣隨意，聽不出絲毫尊重。
宋老三從屋裡走出來，木訥的臉上扯出一抹笑，「淑琴來啦，你三嫂去接加加了，還沒回來。」
「不是早就跟你們說好我們今天過來嗎？怎麼不提前把她叫回來在家等著？」
宋淑琴有點不高興，感覺自己的話沒有被重視，三哥兩口子在敷衍她。
但因為婆家大哥一家還跟著，她也就沒有再接著說什麼，只招呼所有人到堂屋坐下。
宋老太走在最後，進屋先掃一圈，看見靠牆的電視櫃裡面擺著明顯是新買的奶粉以及黑芝麻糊，眼睛立刻立了起來。
死丫頭每次回來都給她爹媽買東西，卻一次也沒見她孝敬過她這個奶奶。
果然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得虧小時候她看她不順眼，沒帶她，不然還不得把她給氣死。
「你家老大呢？不是從市里回來了嗎？人呢？她姑姑來了，她也不知道出來打招呼？」
宋老太雖然也顧及親家大哥一家，但她到底不是宋淑琴，心裡的不滿總得先找個發泄口。
一向不被她喜歡的宋溪雯此時就是這個發泄口。
但宋老三不慣他媽，「小溪帶浩浩出去了，她不在家。」
「不知道今天什麼事嗎？她怎麼」
「今天不就是談加加的事情嗎？你們看上了加加，想讓她嫁給陳院長兒子，可加加到底才十七歲，她又一向高傲，成績在學校就沒下來過第二名，老師還說高考她都能爭一爭市狀元。就這樣的條件你們說不讓她參加高考就不參加了，小溪聽說怎麼可能會同意？她能不難受？
我要不勸著讓她出去，你們連我家的門都進不了。」
今天過後他宋老三兩口子勢必會被人戳脊梁骨，畢竟那孩子優秀的實在過分，縣醫院院長的兒媳婦跟她的未來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
只是他們倆可以被人非議，但小溪不行。
所以他讓小溪出去，不讓她參與這件事。回頭別人問起來，只說她被蒙在鼓裡，不知情。
反正她平常又不在家，今天事情結束，明天她就又回市里上班了。
另一方面，他說這些話也是要給陳院長一家一個警告，別以為你們家世高我們就得攀著你們家。
並不是。
這門親事我們是被逼無奈才答應下來的，沒有你們，我小女兒的未來有可能會更好。
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我們可沒求著你們來結這門親。
由此可見，宋老三其人並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木訥老實。
已經簽約啦，可以正式開始往前沖沖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