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清河欲言又止。
隨即，不知道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拿出幾顆糖果，是他昨天隨意往口袋裡塞的，因為一直貼身，糖變得很軟，還有些化了,帶著他的體溫。
「要不你吃顆糖吧？聽說吃甜的人心情會好一點。」
他妹妹每次難受的時候他都是用糖哄好的。
果然，小姑娘看到糖，哭聲一頓，眼睛都亮了一點。
她緊張的抬頭看了陸清河一眼，見人鼓勵的望著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拿了糖，也不嫌棄黏糊糊的糖沾在糖紙上，小心翼翼的剝開了一個放在嘴裡。
結果，她眼淚掉的更凶了，「真甜。」
陸清河：「……」
不是甜嗎？為啥還哭？
無奈跟著哄了一會兒，小姑娘突然道，「這是我媽去世之後，我第一次吃糖。」
一句話，兩個人都沉默了一瞬。
小姑娘大概是被他的一顆糖給騙了，覺得他真的是個大好人，也可能是因為心裡太難受了，想找個人說說話，終於把自己哭的原因給說了。
小姑娘名叫宋雅，這個年代，能被取名叫雅的姑娘大都是家裡寵著的姑娘，她也不例外，家裡非常寵她。
爸爸媽媽又是因為上高中的時候自由戀愛，感情特別好，對她這個頭胎小姑娘很是寵愛。
給她取名為雅,覺得雅字特別適合小女孩。
但可能是老思想作祟,哪怕爸媽很寵她,但她爸還是想要個男孩子,要傳宗接代，她媽也默認了。
畢竟，這個年代，沒有兒子就是原罪。
兩個人準備再備孕。
但她媽生她的時候遭了老大的罪，傷了身子，所以，兩口子準備了好幾年都沒有懷上。
倒是一天天的，宋雅慢慢長大懂事了，周圍的不少人都旁敲側擊的說她是個掃把星，克的她媽生不了弟弟。
而她爸跟她媽，當初那麼好的感情，說是蜜裡調油都不為過，結果這幾年因為生不出兒子天天吵架。
宋雅的奶奶更是在旁邊攛掇，還覺得自己兒子好歹是個大學生，哪怕這大學生是摻了水分的，但他還是個正式工，吃商品糧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給她兒子，給她生孫子呢。
所以,這老女人就想著法子的往她親兒子那裡塞女人,這一塞就塞出了事，這幾年，她爸也頂著斷子絕孫的壓力，再加上跟她媽的感情日漸消磨沒了，乾脆就直接在家裡跟另一個女人上床了。
還一點都不避諱的讓她媽給看到了。
當時，宋雅還小，她不明白。
只知道看到門外自己的母親在哭，而她奶奶在門外笑，她的爸爸則是跟另一個她不喜歡的嬸子在屋裡尖叫。
她氣憤的趁著大人不注意開了門衝進去，覺得肯定是她爸欺負了她媽媽。
可一直都沒有打過她，只是對她有些厭惡的爸爸第一次用那種嫌棄憎惡的目光盯著她看，而且，狠狠的甩了她一個巴掌。
小小的宋雅被打的直接甩在了床頭上，昏死過去。
暈過去之前，她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爸爸要把衣服脫光光，跟另一個嬸子躺在她媽媽的床上。
而她媽媽哭嚎著沖了進來。
小宋雅都覺得自己要死了。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爸爸媽媽能夠和好，跟她小時候一樣，一起抱著她躺在床上講故事。
等她從醫院裡醒來，發現她爸她媽還有她奶奶竟然罕見的在一起沒有吵架，而且，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洋洋的。
小宋雅聽到裡面護士說的話，才知道自己可能要有小弟弟了。
是的，她媽媽懷孕了。
在她暈死之前，她媽媽擔憂的直接沖了過來，見自己閨女被打了，氣的跟她爸打了起來。
慌亂之下，宋雅她媽跌倒在地，見了血。
也是因此，宋雅奶奶意識到什麼，趕緊將人送醫院，這才保住了肚子裡的孩子。
小宋雅知道這事特別高興。
小小的她只知道前幾年自己家裡那麼不快樂，都是因為她沒有弟弟，如今媽媽要生小弟弟了，她家裡可以恢復的像以前一樣快樂了。
但她還是高興的太早。
小宋雅不知道，有些隔閡一經形成就很難消除。
特別是她發現就算媽媽懷孕了，爸爸也很少回家住，反而跟另一個嬸子走的特別近。
而一問媽媽，媽媽就眼淚直流。
後來，她聽別人說的，才知道那個嬸子跟自己媽媽一樣，也懷了爸爸的孩子，她要有兩個小弟弟了。
小宋雅撅嘴，雖然她還不太清楚弟弟的意思，但下意識的覺得那個嬸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她弟弟。
而這些也意味著小宋雅噩夢的開始。
她媽快生的時候，那個女人也挺著大肚子過來了，小宋雅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說了什麼，她一走，她媽媽就突然要生了。
明明媽媽說了還要一段時間弟弟才會跟她見面的。
後面，小宋雅再次見到媽媽的時候就是在自家房子裡，那張破木床上。
她媽媽烏青著臉，緊閉著眼睛，無論她怎麼叫都沒有反應。
她媽媽難產了。
她媽媽哭著說想去醫院裡生，但她奶奶和爸爸甚至是那個女人，都當做聽不見。
還說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在家裡生的。
特別是接生的穩婆說媽媽肚子裡還是個妹妹，她爸爸跟奶奶連等的想法都沒了，直接跟穩婆說讓她接生，到時候是生是死告訴他們一聲就行。
完全不顧小宋雅的哭嚎聲。
小宋雅知道求他們沒有用，就跑到外面，想請旁邊的鄰居幫忙。
但鄰居一聽說是她媽媽生孩子的事，就直接擺手，不願意管這種事。
「你那奶奶可不是好招惹的，我們還是不趟這渾水，再說了，又不是家裡有錢燒的，大家生孩子都是在家裡生的，放心，沒事。」
小宋雅求了好幾個人，可他們都說是家務事，不願意管。
等她聽到院子裡一聲尖叫衝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奶奶正瘋狂的跟那個穩婆對打，「你這個賤女人，還想要接生錢，把我孫子都給接沒了，我不打死你都是好的！」
「你這天殺的，生兒子沒有屁／眼的，你不是說了那女人肚子裡是個賠錢貨嗎？咋沒說是個帶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