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等裴義和蘇雅出了辦公室，室內又陷入一片靜謐，只剩筆落在書本上的唰唰聲。
為了不影響何月心學習，穆川的手機都調成了靜音，行走坐臥都儘量悄無聲息。
他撐著下巴在沙發上看報告，時不時抬頭看何月心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幽怨。
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跟何月心的獨處時間，全部被學習占據。
他這個男朋友，好像還沒有學習有吸引力。
剛開始的時候，他表示理解，畢竟考上心儀的大學是何月心的夢想。
做個體貼的男朋友對他來說並不難，他想讓她實現這個夢想，但時間一久，尤其何月心一天下來甚至沒辦法跟他說幾句話，他漸漸吃味。
他當然不會承認他吃醋了，還是吃學習的醋。
何月心對穆川的心思一無所查，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這才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拿起手機按下接聽，眼睛還沒從面前的習題集上挪開。
是大哥打來的電話。
大哥問她幾點回家，她把手機從耳朵上挪開，這才看到，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幾個哥哥沒再阻擋她跟穆川來往，保持著默許的態度，但要求她每天按時回家，不能在外過夜，尤其是不能跟穆川過夜。
哥哥們的這種擔心她完全能夠理解，也樂意配合。
在高考之前，她才不會跟穆川亂來。
她琢磨著時間道：「我再過半小時回去。」
掛了電話，繼續埋頭刷題，完全沒察覺自己說了再過半小時回去之後，不遠處穆川眼裡的幽怨又加深了一層。
跟她獨處的時間只剩半小時，今天她跟他說的話還沒超過五句。
裴義悄悄推門進來，把一個白色保溫盒放在桌上，裡面是穆川吩咐廚師給何月心做的夜宵，補腦養生湯。
看見保溫盒，穆川眼睛亮了起來，拿出裡面的碗，把湯倒滿一碗。
他把碗輕輕放在何月心桌邊，以最溫柔的聲音道：「喝點湯再回去，補腦。」
何月心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眼睛沒從習題集上挪開：「先放那，我等會喝。」
相當於沒有任何反饋，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穆川站在那心裡頓時委屈滿溢。
好歹分出一個眼神看看他呀。
就這麼委屈吧啦又坐回了沙發上，穆川不住的嘆氣。
筆在習題集上划過，寫到某一個字，寫出來的字突然沒了顏色。
何月心停下動作，把水性筆里的筆芯抽出來一看，芯用完了。
筆袋裡沒有備用的了，其餘都放在教室或者家裡。
她抬頭四顧，見穆川沒精神的靠在沙發上：「有水性筆麼？」
聽見何月心的聲音，穆川立馬坐直了身子，精神一振：「有。」
他翻箱倒櫃，從書櫃裡翻出來一大盒水性筆，各種尺寸都有。
何月心微微站起來，看了一眼：「有零點三的麼，我喜歡用細的。」
穆川利落的從裡面翻出來一隻零點三粗細的筆，喜滋滋的要遞給何月心。
就這麼一會兒，短短几句交流，幫何月心做了件事。
他好像被皇帝寵幸的妃子般，瞬間活過來了。
何月心手指纖細潔白，她虛虛把手伸出去，也沒在意，準備接過穆川遞過來的筆。
看著這手指，穆川眸子忽而變得幽深，把筆放到她手心裡的那一瞬，兩人手指短暫的相觸，分離之前，穆川手指狀若無意在何月心手心輕輕劃了一下。
簡單的一個動作，被他強行變得曖昧。
手心有些癢，何月心自然感覺到了，一抬頭就對上穆川灼人的眼神。
何月心：……
抱歉，現在她心裡只有學習，沒有男色。
雖然說一直埋頭學習，但對外界的事情她並不是一概不知，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別人的情緒她自然感知得到。
等高考後她再好好補償他也不遲。
穆川顯然沒打算放棄，變著花樣想吸引她的注意。
可還有好幾道錯題沒做完。
她輕輕抿唇，無情地從穆川手中抽出筆，繼續埋頭學習，仿若剛才無事發生。
穆川：……
再一次吸引注意力失敗。
習題集上的錯題已經花費了何月心半個小時的時間，刷題就像闖關，一道一道解決了，才格外有成就感。
漸漸找到關竅，又解決了幾道題，從題海里脫離出來，這才發現穆川半晌沒聲音。
穆川終於放棄，不再干擾自己了？
她詫異抬頭，想看看穆川在幹嘛，結果一抬頭，肌肉感十足的後背映入眼帘。
背部曲線分明，帶著力量和滿滿的荷爾蒙，行走間稍微側過身子，露出結實的又帶著硬朗曲線的胸膛。
穆川光著上半身，把脫下來的襯衫搭在一邊，辦公室里的衣櫥是打開的，他絲毫不覺得光著身子有什麼不對，自如地挑著襯衫。
何月心：……
不是，他換衣服就換，能把衣櫥關上進去換麼，非得在她面前？
穆川感受到身後的目光，瀏覽衣服的動作不經意放慢了許多。
不枉他平時健身有度，果然身材要用到刀刃上。
他明知故問：「你不學習了？」
何月心：「……」
「我休息會兒，累了。」
她摔啊！他在她面前表演脫衣秀，她還怎麼學習！
自從她喝醉酒那次，想摸摸他的肌肉，後來被逼問，是因為她覺得他身材好，穆川就有意無意在她面前撩撥她。
之前還只是點到即止，現在竟然直接脫了衣服用這一招，太狡猾了。
她想挪開視線。
但……
穆川面龐精緻，看著不粗礦，反而有種秀氣的美，但一脫衣服，露出性感的鎖骨和恰到好處的肌肉彰顯出的力量感，雄性荷爾蒙爆棚，讓她腦海里的旖旎念頭瘋狂滋長。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穆川的上半身，兩人去游過泳。
第一次看的時候，她還會臉紅挪開視線。
後來就習慣了，這是她男人，她想看就看，有什麼好害臊。
穆川勾起唇角：「你可以多休息會兒，不著急。」
何月心：「……」
她握著筆的手漸漸使勁，等高考完，她一定，一定要在他鎖骨那狠狠咬上一口，以泄心頭之火。
見穆川的動作不斷放慢，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才不會讓他得逞。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快穿上衣服，也不怕感冒。」
穆川笑得愉悅：「謝謝心心關心。
不礙事。」
何月心瞪了他一眼，默念了幾句清心咒，念了一會兒，漸漸起了作用，心裡的雜念消失無蹤。
她表情恢復平靜，再度埋頭，不理穆川。
穆川繼續光著上半身晃蕩了好一會兒，不見何月心再看他一眼，心裡不住的鬱悶。
也不頂用了，他家心心心理太強大。
他沒再搗亂，認了命，默默回了自己位置處理文件。
等十點一到，何月心手機幾乎是按時響了起來。
何月心看了看時間，一邊把習題集往書包里放，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我馬上下來，你在停車場等我。」
是劉永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到了樓下。
穆川上前幫她收拾書包，把筆袋和書本一件一件往書包里放，視線一掃，觸到她的無名指，上面一團黑色的髒污，已經暈染開了。
「去洗洗。」
何月心看了一眼，因為握筆的習慣問題，她用水性筆寫字經常會蹭到手指上。
辦公室里有洗手間，何月心用清水搓了半天，但印記有些深，她微微噘嘴道：「搓不掉。」
穆川在門外聽了個正著，皺眉進來，見這場面，知道何月心學習後遺症又犯了。
長時間的學習容易讓大腦短路。
他嘆了口氣，越過何月心，按了一下洗手液，一團晶瑩的洗手液落在他手心。
他動作自然無比地把何月心的手指包裹了進去。
大掌圈著自己的手，手指輕柔的揉搓著每一個角落。
穆川的手掌溫度傳遞到了她的手指上。
何月心記得，小時候許媽就是這樣給自己洗手，從手心到指腹、指縫再到手背。
現在輪到穆川了。
想到這裡，她突然覺得這個傳承有些好笑，不禁笑出了聲。
穆川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見何月心笑，他挑眉道：「癢？」
何月心搖頭：「不癢。」
反而很暖和。
穆川瞧見她笑的時候，鼓起的蘋果肌，忍住拿手戳一下的衝動，專心致志給她洗手。
從手心到手背，再到最容易藏污納垢的指甲和指縫。
比他做任何事都要認真。
何月心的指縫有些敏感，穆川手指剛插入指縫的瞬間，她下意識往後瑟縮了一下，穆川為這個發現緩緩挑眉。
他放慢了速度和力道，小心揉搓。
何月心忍著癢意，沒再說話，洗手間裡頓時陷入靜謐，只剩輕輕的水流聲。
兩人本來就挨得近，肩膀碰著肩膀，因為穆川的動作，他的手臂時不時往她這邊推。
手裡穆川的動作放緩，他的手掌包裹著她的手指，看似溫柔，實際上把她每一根手指都牢牢掌控。
何月心莫名的有一個念頭。
穆川……好像跟她想到一塊去了。
再回過神來，下巴被帶著濕意的手指挑高，眼前是穆川放大的臉，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扭曲的欲望。
兩人氣息交纏，洗手間裡溫度升高。
何月心腦海里突然想起那兩個耳熟能詳的詞。
孤男寡女，乾柴烈火。
她的手還是濕的，手壓根沒洗完，她只能手忙腳亂推著他的胸膛，但穆川根本不管不顧。
背後是冷硬的牆，何月心理智殘存間，從嘴邊溢出一句：「不能早戀……」
穆川氣息急促，在她唇邊輕輕咬了一口：「我們沒早戀。」
實習男友，高考完才轉正，算什麼早戀。
周圍全是他散發出的熱意，何月心臉紅了個徹底，想繼續推拒著他的胸膛，腦子裡卻莫名閃過他剛才光著上身的畫面，她手像燙到似的，立馬撒開。
穆川抓住這個時機，手緊緊攬住她的腰，把她箍在懷裡。
何月心逮著空隙掙扎道：「那……也不能。」
就這短短的接觸，她剛才做的幾道錯題，現在幾乎快忘了一半。
那道題怎麼做來著？
完全想不起來，她腦海里只剩一個念頭，穆川的唇真軟。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前人都要苦口婆心的勸，早戀影響學習。
她當時還不覺得影響會有多大，現在她才明白，原來戀愛會讓人愉快，愉快到只想沉溺進去，甚至想把學習拋到腦後去，讓學習見鬼去吧。
穆川抓住殘存的理智，氣息有些顫抖：「什麼時候能？」
看得見，吃不著。
他壓抑住自己的欲望，就怕嚇到她，怕耽誤她學習。
這種念頭不經意就能被何月心輕易點燃，成了燎原之勢。
「至少，等高考考完之後……」
何月心費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完，身上的桎梏突然一松，穆川唇上帶著一些濕意，他灼灼的看著她，「你說的，等高考完了之後。」
等高考完，他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何月心大大鬆了口氣，身上的力氣被抽走了大半，只能無力的靠在牆上。
算是安撫好穆川了。
但她也有些意猶未盡也是真的。
她推了一把他的胸膛：「走，出去吧，劉永還在下面等我。」
穆川察覺到了什麼，朝下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苦笑。
何月心有些不明所以，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還沒看到，眼前突然一黑，穆川伸手蓋在她眼睛上，把她擋了個嚴嚴實實。
「別看。」
穆川聲音里透著一絲尷尬。
何月心伸手抓住他蓋在她眼睛上的手，「怎麼了？」
「沒事。」
穆川語氣充滿無奈，「只是我有個熟人，剛才想跟你打個招呼。」
「但我按捺住他了，現在還不行。」
說完，空氣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何月心頓時明白過來，又羞又惱，恨不得狠狠踩穆川一腳。
穆川哄了半天才算完。
從洗手間出來，何月心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是劉永。
估計是等急了，打電話在催。
穆川的臉上沒了下午的委屈鬱悶，精神抖擻。
本以為今天一整天就這麼浪費過去，何月心不會跟他再說什麼話，可誰知道不僅說上話了，還有了意外收穫。
他這一波吸引何月心的注意力算是成功了。
接下來的日子，只要何月心呆在他辦公室學習，這一招他就還能用。
就算吃不著，偶爾親一親總行吧。
何月心看起來有些沉重，她帶著若有所思，穆川提起她的書包，準備送她出去。
她看了穆川一眼，仿佛下定了決心：「以後我還是不來你這學習了，會靜不下心。」
穆川：「……」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剛剛才成功引起她的注意，結果她就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我再不打擾你了。
我發誓。」
他伸手，誠懇的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不是，」何月心搖頭，「我們學校不少高三的學生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準備備戰高考。
我思來想去，我也該這樣，這樣才能專心學習。
畢竟還有三個月就要考試了，我不想前功盡棄。」
戀愛使人墮落。
剛才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穆川：「……」何月心說的好有道理，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何月心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我已經決定了，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
為了讓我能專心學習，我們約法三章，所有人都不許擅自過來，包括你。」
穆川：「……」才剛熱乎，又被打入冷宮了。
她心裡對剛才忘記的錯題耿耿於懷，又被穆川耍流氓給氣的，她朝他揮了兩下拳頭：「除非經過我的允許，要是你敢擅自過來打擾我，你就死定了。」
穆川：「……」
是他輸了。
說要租房，何月心第二天就開始行動。
幾個哥哥聽說她要暫時搬出去一段時間，都萬般不情願，住外面，萬一碰到壞人了怎麼辦？
但何月心這次立場堅定，為了高考，她堅決不動搖，任憑几個哥哥如何說。
最後何邃之無奈，只讓她答應了一個條件，就同意她暫時搬出去住。
那就是，但凡能買房，就別租。
何月心：……
何月心跟幾個哥哥商量完就出了書房，鑽進房間學習。
幾個人聚在一起，都有些愁眉不展。
何星淮嘆氣：「妹妹要是出去住了，就不能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何衍洛玩著手裡的打火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很多高三學生都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備考。」
「可問題是，」何星淮撇了一眼何路辭：「心心都要搬出去了，為什麼你還在這裡？」
都是高三的學生，怎麼差別就這麼大？
心心一秒不落的學習，何路辭偏偏每天無所事事。
何路辭剛想發火，又梗了一下：「……我志不在此。」
「你們想過一個問題沒？」
何星淮挑眉，緩緩看了幾人一眼，「心心如果住出去的話，跟穆川，不就是孤男寡女了？」
何邃之敲鍵盤的手停住：「……」
「是啊，心心沒說不讓穆川去那啊。
這種年紀的小孩子談戀愛，很容易嘗試一些有的沒的。」
何路辭深深皺眉。
他們算是默許了穆川跟何月心交往，但堅決不許何月心早戀，更加不許兩人發生親密的事。
他們嚴防死守，見何月心還算配合，也就放下了戒心。
妹妹搬出去，意味著每一天都要在外面過夜，他們鞭長莫及，就管不了！
要是穆川往妹妹那跑，一個獸心大發，把妹妹吃了怎麼辦？
想到這個可能，何路辭的指頭捏得咔咔作響，何衍洛玩打火機的動作也急躁了很多，何星淮想起來就坐不住。
幾人對視一眼，眼裡都是一個意思。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說要買房，何月心立馬找了中介。
中介正喜不自勝的領著何月心看房子，這房子是在十一中附近，小區環境也好，附近超市商場一應俱全，最重要的是，離十一中步行只要五分鐘。
何月心對最後一點很滿意，看了一下戶型是南北朝向，當場就定下了。
中介對這種利落爽快的客人喜歡得不得了，連忙拿了合同，用最快的速度給她辦手續。
心裡嘖嘖的想，還以為何月心是鬧著玩就算了，沒想到真的想買，想買就算了，還買的這麼快。
買得這麼快就算了，還是個福星。
這不，剛賣出去這一套，隔壁也賣出去了，幾乎是前後腳。
他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剛準備回去的路上買個彩票刮刮，說不定能中大獎，包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接完電話，他下巴都合不上了。
何月心沒瞧見他的神色，「物業費怎麼算？」
中介激動得熱淚盈眶，就差握住她的手老淚縱橫一番：「物業費，全免！」
何月心：「？」
不止隔壁，連上下樓的一共四戶都賣出去了！
這是行走的福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