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破曉之時,「烏怡景」領著烏族幾人出了墨羽門,而韓穆薇一行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離開後不過兩盞茶的工夫,一位長相與烏怡景有著七分相似的婦人和一個點著桃妝的中年男子出現在烏慎山中心岩窟。
「我的兒終究沒能逃過這死劫,」披著一件淺紫色連帽斗篷的婦人神情悲慟,紫黑色的瞳孔極為魅惑,眼眶中飽含淚水,右手捂著胸口,戴在手上的鐲鏈戒附著九朵盛開的季福花,而鑲嵌在花蕊的九顆紫幽冥石正散著朦朦紫幽光。
點著桃妝的男子見婦人這般,心疼極了,溫柔地將其攬進懷中,輕語安撫:「烏蘭,你不要這樣,」女兒的身隕,他也很傷心,但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咱們想想以後,」說到這男子深幽的眸中閃過陰鷙,「那些人一個都逃不了。」
「嗚嗚……」
自離開墨羽門,韓穆薇和鍾珠珠就一直沉默不語,直至回到填羽城東城羽家正院郎明堂,一行人恢復本真樣貌,燕霞藝才忍不住出言問道:「你們……怎麼了?」
坐在郎明堂主位上的鐘珠珠低垂著首,微凝著雙眉,她直覺好像漏了一些什麼:「顏汐,你翻翻烏怡景的儲物手鐲,看裡面有沒有烏族人的魂牌?」
顏汐一聽這話,不禁心一提,趕緊拿出從烏怡景手腕上擼下來的儲物手鐲進行翻看,只十息她便收回了神識,面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有烏族人的魂牌,但卻沒有烏怡景的。」
「今夜你在與烏怡景相撞時感覺如何?」韓穆薇來來回回細嚼著烏怡景死前說的話,總覺有些不對。
「感覺?」顏汐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面上露了不屑:「雖然我目前只有合體境巔峰的修為,但畢竟是妖獸,撞上烏怡景真的是不痛不癢,」細細分辨著那會的肉身感觸,「依我看,烏怡景渡劫境的肉身強勁程度至多才達到普通修士的煉虛境。」
韓穆薇看向坐在主位的鐘珠珠:「姑祖,烏怡景說她娘已經飛升了,」可眾所周知,飛升是要渡飛升雷劫的,烏怡景娘親也是烏族人,肉身不堪一擊,她怎麼飛升的?
雖然每次進階都要渡雷劫,但飛升雷劫和進階雷劫的威力可不一般,脫凡成仙豈會那般容易?
鍾珠珠起身走到門口,叉腰望著蔚藍的天:「之前我們只以為烏怡景的古咒承自鍾異,現在看來不盡然。」
「您是指藏冥南岩山桃林塢桃家?」韓穆薇抬手摘下掛在耳上的聚魂燈,笑著問道:「桃前輩,您說這是怎麼回事?」
桃無鹽現已是灰心喪氣,他就知傻龍沒長良心:「其實把這些事情分明暗兩面看就更清楚了,」遠的不說,就說眼面前的,「坤氏後裔族長有像烏怡景這般行事嗎?」
「烏怡景就是一顆棋子,」世俗書生打扮的洪丹手中拿著一捲髮黃的古書:「一顆擺在明面上的棋子,」現在明面上的棋子已經被收了,隱在暗處的牛鬼蛇神也快要見光。
鍾珠珠都不屑理會桃無鹽,轉身面向韓穆薇:「還有一點叫我疑惑的是坤宸戰甲為何沒有回應你?」既然戰甲的戰魂已經醒了,那按理說它應該能感知到塵微,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才是她執意讓昔陽招回洪丹師徒的主因。
「你們有沒有想過一件事?」顏汐聽他們說了許久,心中也起了一點猜測:「隱在背後的人這樣做是為什麼?」不等回應,自己繼續言道,「當年東華茗將我困於千陽山虎頭崗下,用我的妖丹布了上古雙諸庚水衡火養神陣助其渡飛升雷劫。」
韓穆薇微愣:「你的意思是烏族人真正想要的是成功渡劫飛升?」
「六十年前,我闖入深淵查探,」就在這時銀髮昔陽魔尊出現在郎明堂門口,朝著鍾珠珠拱了拱手:「發現無垢禁域將要崩散,烏族是自遠古流傳至今的一個古老宗族,我能發現的,她們定是也能發現。」
洪丹聽到聲音,趕緊領著燕霞藝上前行禮:「族長,」跟著的燕霞藝是徹底驚了,所以坤氏現任族長是早已揚名祱藍界的大魔頭?
昔陽抬手:「不必多禮。」
「今日烏怡景搭建的盛命祭台在遠古時期被用的最多的便是輔助渡劫,」鍾珠珠聽了顏汐和昔陽的話,心中已經瞭然了:「不過那時放於祭台上的都是一些天材地寶,當雷劫到來時,祭台便會消耗那些天材地寶,用以強盛渡劫人的生機。」
盤坐在韓穆薇神府中的小天菩深嘆一聲:「薇薇兒,我估計有人已經構建了大型的盛命祭台,」至於想要奪什麼,那就不用它明說了。
沐堯斂下眼睫:「坤宸戰甲的戰魂是天刑古神聖縈神君征戰四方,以浩然正氣和天地規則之力凝聚而成的,無垢禁域將要崩散,戰魂沒了淨域的保護,被盛命祭台強行剝離戰甲也不是不可能。」
「用戰魂渡了雷劫,劫後還可收了沒了戰魂的戰甲,」韓穆薇想想都替他們美:「真真是一舉兩得。」
「這些暫時還都是咱們的猜測,」沐堯抬眼看向昔陽魔尊:「前輩可知填羽城將於哪日進行拍賣?」
「下月初一,」昔陽魔尊看向鍾珠珠:「巳誠靈閣把此次拍賣會定在填羽城,今日巳魔宗宗主檀靈已經向四宗三大家,還有各中小門庭發了請帖,估計最遲不過午時,拍賣填羽城的事就會被傳得人盡皆知。」
對此,鍾珠珠很滿意:「多謝你了,」既然昔陽小娃子已經將事辦得如此妥帖,她也不能不給他點甜頭,右手一招,聚魂燈就到了她手中,敲了敲燈壁,「桃無鹽,你再給瞧瞧昔陽家二黑妞大概在什麼方向?」
二黑妞?洪丹看向自家的族長,面白如玉,玉冠束髮,身段頎長,雖然比不上天刑塵微的夫君絕色雋秀,但也絕對相差無多,他能看上黑妞?
桃無鹽連算都不想算,抱著一塊魂寅石後仰躺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是看面相那坤氏後裔丫頭的死劫還未過。
這話一出,屋中幾位不約而同地都瞧向了立於洪丹身後的燕霞藝,就連燕霞藝自己都覺那個「二黑妞」指的是她,畢竟這屋中母的就四位,韓塵微有主,顏汐是鮫人,至於鍾珠珠那就是祖宗,手點自己,很是莫名其妙地說:「我?」
她從小膚白貌美,跟黑怎麼都掛不上勾?在諸位的注視下,兩眼瞥向坤氏那位「偉大」的族長,乾笑兩聲問道:「什麼二黑妞?」
昔陽魔尊也樂了:「這次輪迴你是盡了全力了。」
「你是跟他有三生盟誓的妻子,」鍾珠珠一向是有話直說,既然人已經找著了,那這也就沒有桃無鹽什麼事了,放了聚魂燈讓其回到塵微的右耳上掛著。
一說到「妻子」兩字,燕霞藝面上就冷了,收回眼神不再看昔陽魔尊:「族長要是有喜歡的女子,就好好待她,無需顧忌什麼三生盟誓,」她至今難忘她娘親被燕沖離背叛後的絕望,所以於情之事向來冷淡。
「藝兒,不得無禮,」對燕霞藝火烈的性子,洪丹是極為無奈,但也知這一切都是上一輩造的孽,朝著昔陽魔尊拱手賠罪:「還請族長勿要同她一般見識。」
「起吧,」昔陽背著雙手來到燕霞藝身邊,圍著她轉了一圈:「這世上的人於我可以分為兩種,值得和不值得,」他並沒有因為燕霞藝的不敬而動怒,只是覺得她小小年紀不應心中存怨,「人心很小,不要什麼東西都往裡裝。」
燕霞藝雙唇微微顫了顫,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稍稍垂下了首。
鍾珠珠瞅了瞅燕霞藝,後看向韓穆薇:「填羽城拍出後,我們收了靈晶就立馬退出這裡,直接入墨羽門深淵,」不管那些人打著什麼主意,他們都不可能放棄坤宸戰甲。
「最近也不用再去探墨羽門了,」韓穆薇覺得那已經沒有意義:「現咱們就靜待下月初一的拍賣會吧。」
若真有人隱在暗處,那墨羽門定不會讓填羽城旁落,畢竟背地裡做暗事總會怕被人察覺,況且還是盛命祭台那樣的存在。
昔陽魔尊上挑唇角:「此次,我巳魔宗也會參一腳,」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填羽城歸入墨羽門。
沐堯拿出一塊傳音玉符,傳了一封信予鳳沐敬颺,鍾珠珠和韓穆薇見狀是非常滿意,只有昔陽緊擰雙眉,直覺巳魔宗庫房要遭殃。
一切正如昔陽預料的那般,剛剛午時,填羽城將由巳誠靈閣於十二月初一在填羽城拍賣的事就被傳開了,一時間人心震動,要知自古以來就沒有拍賣一城的事,這可當真是稀罕。
已經收到傳信的玄天宗宗主萬炎再次拜訪坐落在玄隱城南城的康府,入了正院便開始打哈哈:「邑然師伯最近可還好?」
「還成,」康律知道萬炎來是為了什麼,他也正要尋他:「現在消息已經確定了,你靈晶、仙玉準備得如何?」敬颺說墨羽門在玩鬼,巳魔宗準備奉陪,那這樣一來,玄天宗想要拿下填羽城就沒那麼容易了。
萬炎立馬回道:「仙玉十萬,靈晶以千萬計,」這可是玄天宗三分之一的庫存晶石,但只要能拿下填羽城,捧出去的晶石遲早都能回來。
康律面露欣賞:「你做得極好,」買城拼的就是底蘊,「除了靈晶,再帶上三名渡劫老東西,十名大乘,兩日後護著上界傳下來的界碑去往填羽城。」
「是,」萬炎就知此次拍賣不會平靜,但他玄天宗不怕。
相較於玄天宗,天南劍宗的氣就有點弱了,西周酒家家主酒澈在接到巳魔宗的信,便深有感觸,與坐於下手的胞弟酒炘言道:「拍賣南陲第一大修仙城池,這就是酒靈璩閣和巳誠靈閣的差距。」
「大哥,咱們也不要妄自菲薄,」酒炘清楚哥哥的野望,但酒靈璩閣和巳誠靈閣從根上就是不一樣的:「巳誠靈閣是巳魔宗轄下的產業,以巳魔宗的底蘊和實力,祱藍界還真沒有它不敢拍賣的。」
酒澈輕笑搖首:「只怕這次拍賣天南劍宗也就是個陪襯。」
這還用說?酒炘閉嘴不接話,心中卻是清明得很,此次拍賣說到底就是四宗和墨羽門的事,但四宗之中天南劍宗底蘊稍薄,且八成都是劍修,宗里並不富裕;萬佛宗修佛,且地處北冥之地,對南辭山岸興趣應該不大。
而剩下的三家,玄天宗和巳魔門一東一西,底蘊可以說是不分伯仲,實力上看似玄天宗略勝一籌,但誰知道巳魔宗有沒有藏著掖著什麼?至於墨羽門那就更不用說了,傻了才會讓四宗踏足南辭山岸。
自接到巳魔宗的信後,墨羽門中高階修士就聚到了一起,面上是一片愁苦,心中無不在大罵鳳沐氏族缺德,可罵得再狠又能如何,還不是要盡全力準備去赴這場深似龍潭虎穴的拍賣會。
「你們為何都沉著張臉?」紫黑瞳孔的婦人驀然出現在南辭山岸之巔——攬月峰頂,看著盤坐于禁制中的六人,便直接上前,在六人的注視下穿過禁制屏障:「據說下月初一填羽城將要被拍賣?」
盤坐於上位的墨羽門光頭白眉老者,微微眯起一雙略有渾濁的眼睛,神識在婦人身上掃過,目光定在了其戴在手上的紫幽冥石鐲鏈戒:「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我墨羽門?」
婦人莞爾一笑:「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墨羽門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大事?」左手輕捻著鐲鏈戒上的紫幽冥石:「站在攬月峰頂,整片南辭山岸盡收眼底,人都開闊了不少。」
墨羽門的門主已桓只覺剛那問話就是廢話,看臉都知道這位是什麼身份:「烏前輩,烏族長已經帶著烏族幾位離開墨羽門了,」這倒是叫他鬆了一口氣,只是烏族怎麼還有人在南辭山岸?
「我知道,」經過幾個時辰的沉澱,烏蘭已經能壓下心中的傷悲:「填羽城是墨羽門的命點,若是丟了,墨羽門的氣數也算是盡了。你們好好想想吧,若是想通了,再來攬月峰頂尋本尊,」話音一落,其袖子一揮。
「攬月峰……」
不等已桓說完,六人就被甩出攬月峰峰頂,且攬月峰頓時升起一道屏障,立時就被隔絕出墨羽門,六人大駭。
越臨近十二月初一,填羽城就越發熱鬧。巳魔宗的人最先趕至南陲,他們入了填羽城便直奔東城羽家。
待鍾珠珠和韓穆薇一行收功出了各自的廂房,這巳誠靈閣已經矗立在郎明堂的庭院中了。行事利落得讓韓穆薇都想要拍手叫好,不愧是祱藍第一拍賣市,這能甩酒靈璩閣十幾條街。
玄天宗緊跟著巳魔宗的腳步抵達填羽城,入住了玄天宗在城中的駐點,當天晚上康律便攜玄天宗宗主萬炎來東城拜訪鍾珠珠。
只可惜昔陽魔尊和巳魔宗宗主檀靈全程緊盯,庭院中還有一群在敲敲打打,沒事找事的巳魔宗高階修士,康律和萬炎僅喝了兩盞茶水,便無奈笑著離開了東城。
鍾珠珠鼓著腮幫子,一次又一次地瞥向坐於她右下手的昔陽:「你們這樣會妨礙別人禮尚往來,」她敢肯定今日若不是有這兩沒皮沒臉的在,那個萬炎鐵定要送一份好禮予她。
「前輩,」大概是熟識了,昔陽也摸到一些鍾珠珠的脾性:「巳誠靈閣之所以能穩坐祱藍拍賣市頭把交椅,就是始終忠於『誠』,」說到這他不禁打趣,「您私下收受玄天宗大禮,這可有悖於誠。」
「胡說八道,」鍾珠珠又瞥了他一眼,便起身出了郎明堂:「拍賣跟收禮八竿子都打不著,玄天宗送禮那是敬重我,」都被他們給攪和了。
祱藍界的風是越刮越大,但奇怪的是填羽城卻漸漸地歸於平靜。到了十二月初一這一日,韓穆薇一行依舊如往常一般修煉,直至拍賣會將要開始了,他們才入了巳誠靈閣天字一號房。
「巳魔宗底蘊是真的厚實,」入到廂房中,韓穆薇就在打量屋中的擺設,看著琉璃窗,裡面呈現的是整個底樓,包括拍賣台,隨手拿了一顆擺放在檀木長几上的靈果細瞧,六階潭橡果紅艷欲滴,光聞著散出的清甜,就口生津液。
鍾珠珠坐在主位上,盯著琉璃窗看著進入巳誠靈閣的人:「這巳誠靈閣是一件先天古寶,其防禦性不遜於一般的仙器,」看來巳魔宗也是怕今晚要大動。
就在這時,一行血色斗篷進入巳誠靈閣,韓穆薇正好瞥見:「墨羽門的人來了,」眼神掃過那群血色斗篷,正要掠過,一股熟悉感瞬間襲來,立馬回看,手一指問道身旁的燕霞藝,「那是誰?」
回話的是洪丹,他慢慢搖首:「我隱在墨羽門八百餘年,從未見過那女子,而且她邊上的男子也面生得很。」
鍾珠珠冷哼一聲:「男子墨玉扶額之後是一朵粉色桃花,」而據她所知男子會點桃妝的也就只有藏冥界桃林塢桃家,「邊上那個也不用猜了。」
「你們看那個女子的右手,」燕霞藝湊近琉璃窗:「這鐲鏈戒上是不是鑲嵌著紫幽冥石?」她雖不會煉器,但對很多法器卻都有研究,單說韓塵微龍戰戟的那隻銀色戟頭,她就知道其來歷。
「就是紫幽冥石,」盤坐在韓穆薇神府中的小天菩下了定論,傳音予鍾珠珠:「這個女子大概就是烏怡景那位已經飛升的娘,」紫幽冥石可以儲陰冥之力,「看石頭的顏色和光澤,其中應已儲滿了陰冥之力。」
「她是把紫幽冥石當第二丹田用了,」鍾珠珠之前就有一個疑問,一個早該渡劫飛升的人是如何壓制修為,遲遲不渡劫,現在是徹底明白了。
那女子根本就沒有壓制修為,她只是把修煉得的陰冥之力儲入了紫幽冥石。這樣一來不但不用擔心鬥法時力竭,就算是渡劫,儲力充足,勝算也能多上兩分。再者待渡了雷劫,還可直接吸收紫幽冥石中精純的陰冥之力增進修為。
韓穆薇一屁股坐到沐堯身邊,窩著嘴吁著氣:「她應該已經知道烏怡景的死了,」可當他們在墨羽門的時候,這兩人愣是沒發作,「所謀不淺啊。」
「等著吧,」鍾珠珠雙手抱臂:「這不是就露臉了嗎?」她倒要看看墨羽門如何斗贏巳魔宗和玄天宗?
盤坐在聚魂燈中的桃無鹽此時是吱都不敢吱一聲,他瞧著那不肖後輩是真不眼熟,只是他心裡有些不平靜,桃家摻和進坤宸戰甲的事中,難道南岩山桃林塢與藏冥鍾家的大難也有干係?
不過兩盞茶的工夫,巳誠靈閣頂上的銅鈴便響了,而此次拍賣會也正式開始,只是這拍賣師一上台,真的是驚瞎了一眾人的眼。
「今日巳誠靈閣能有幸在填羽城拍賣填羽一城,巳魔宗首先要感謝歷年來為巳魔宗拋頭顱灑熱血的無數老祖們,」巳魔宗宗主檀靈頂著一張白嫩的娃娃臉,兩隻圓溜溜的黑眸晶亮晶亮,下巴下留著一撮相當不和諧的羊鬍子:「其次是要感謝幾位鳳沐大家的高看和信任。」
韓穆薇凝眉嬉笑:「同樣是修魔占主,怎麼巳魔宗和無極宗的風格相差會如此之大?」
「都是寂寞惹的禍,」坐於顏汐身側的金琛都沒眼看站在拍賣台上賣弄的巳魔宗宗主:「他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沐堯倒是不覺奇怪:「拍賣一城,巳魔宗宗主親自接手也說得過去,畢竟巳誠靈閣是巳魔宗轄下的產業。」
檀靈在拍賣台上侃侃而談:「在此,本座再次感謝諸位在百忙之中撥冗趕來捧場,」其實他更希望他們不來,「想必大家也知道今日要拍賣什麼……」
「阿彌陀佛,」天字五號房中傳出一醇厚如老酒般的聲音問道:「檀靈,你能少說些廢話嗎?」
「目空你是修佛的,」檀靈就知道光頭和尚什麼的最討厭,雖然他也是修佛的,但他會好好保著自己的三千煩惱絲:「佛家悟禪,你……」
天字五號房再次傳出聲音打斷檀靈的話:「和尚修的是戰佛,跟你這魔頭沒什麼區別,所以你現在可以直接報價進行拍賣了。」
坐在底樓擠擠挨挨的散修們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就不應該來湊這神仙熱鬧。
檀靈黑亮的圓眼中魔液涌動,嘴中嘀咕著:「不能生氣,我是巳魔宗宗主,和尚就是想讓我生氣,好丟了巳魔宗的臉面,自此他們萬佛宗就能爬到我巳魔宗頭上拉……胡作非為,」神念一動,一隻小巧的銅錘鈧的一聲擊在銅鑼上,「起拍價兩千萬靈晶,百萬靈晶加碼。」
巳誠靈閣底樓是寂靜一片,地、玄、黃也均靜默無聲,天字一號房中,韓穆薇見久久沒人叫價,直接拿起了報價玉符:「五千萬靈晶,」愛買不買,反正想要低價買走填羽城是不可能的。
這聲音一出,頓時整個底樓的散修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天字一號房,這得多不要臉啊?明目張胆地給自家當托,關鍵叫完了價,天字一號房還能好好的,他們怎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四宗三大家變得這麼慫了?
檀靈回神了,清了清嗓子:「五千萬靈晶一次,」這他娘的心真黑,兩千萬靈晶一次加到五千萬靈晶,鳳沐氏族怕不會是和自家的昔陽老祖同出一脈吧?
「五千萬靈晶第二次……」
地字十二號房中,墨羽門門主已桓微微顫顫地拿著報價玉符,小心翼翼地問到坐在主位的紫黑瞳婦人:「要……要報價嗎?」
紫黑瞳孔婦人面上帶著笑:「不用,」填羽城賣不出去總比賣出去好。
就在檀靈要叫第三次定價成交的時候,天字一號房中,沐堯突然出聲:「若是嫌價格太高,我們可以將填羽城分成東西南北四城來拍賣,諸位意下如何?」
這話一出,地字十二號房中紫黑瞳婦人臉色立時由晴轉陰:「叫價,」鳳沐氏族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五千一百萬靈晶,」已桓幾乎是顫著音叫的價。
天字二號房中,坐在主位上的昔陽魔尊是滿臉笑,這大戲真真是到位:「六千萬靈晶,」玄天宗對墨羽門的試探也該結束了,還是鳳沐堯厲害一招切中墨羽門命脈,東西南北四城,剛好四宗全部入主:「哈哈……」
果然這邊將將落音,天子三號房中萬炎就立馬加碼:「六千五百萬靈晶。」
「這才對嘛,」檀靈開始說實話了:「南出填羽城三千里地就是南辭山岸,其又東鄰連叢山脈,這……」
「所以你們巳魔宗是不買嗎?」天字五號房中的和尚懟完了檀靈,加價到:「七千萬靈晶。」
天字一號房中鍾珠珠拿起了報價玉符:「九千萬靈晶,」這剛好就是塵微入歸元祭台所需的靈晶數,當然若是無人加價,那正合了她的心意,將填羽城劈開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