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晏寧的畢業答辯過了,也在李誠璞的幫助下,成功聯繫到了博導,滿足了畢業條件,可以離校了。
蘇雲緊趕慢趕,總算在他離校之前,把論文寫完,發了出去。
丁晏寧是第一作者,他是第二作者,導師是李誠璞。
這只是一篇普通的論文,而且是丁晏寧的研究方向,講鋼鐵材料合成時的催化劑的,蘇雲也只是一個大二的小卡拉米,卻依舊成功發了《Science》。
至於原因嘛……
導師那一行填的是李誠璞。
多的也就不說了。——懂的都懂。
發了論文,送走了丁晏寧,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用再去實驗室了,蘇雲終於得以放鬆下來。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霍霖欣過來跟他說:「我準備搞一個江邊燒烤,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大一上學期,在陳曦和蘇雲的組織下,以新租了房子為理由,他們進行了第一次寢室聯誼,或者不叫寢室聯誼,而叫朋友聚會,只是這次到場的就剛好是兩個寢室的八個人而已;
大一下學期,還是由陳曦和蘇雲牽頭,明面上是出去爬山踏春,實際上卻是為了撮合霍霖欣和宗宇,他們一起走了半山崖線登山步道,而這次,韋俊傑和付可心沒有參加,而多了宗宇,是七個人;
大二上學期,依舊是陳曦和蘇雲,為了慶祝他們蜀山杯奪冠,又在陳曦的租房裡進行了一次聚會,這次,付可心和危婉沒去,而多了陳採薇,又是八個人。
大致算來,他們一個學期有一次聚會。
而到了這個學期,由於蘇雲和陳曦都比較忙,還沒來得及組織,霍霖欣閒著也是閒著,就跟宗宇商量,「不如,這次讓我們來。」
老是讓陳曦和蘇雲請大家,他很有些不好意思。
宗宇講究一個夫唱婦隨,也覺得理應如此。
於是,等陳曦過了開新書的磨合期、蘇雲也已經發了論文之後,他們兩人就各自邀請好友,擇一個良辰吉日,前往嘉陵江邊,來一次江邊燒烤、野外聚餐。
是星期六的上午,約定一行人在校門口集合。
這次聚會,人是最多的一回。兩個寢室,只有危婉沒來,而另外多了兩個人。
付可心帶著她的男朋友來,介紹給大家認識。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戴一副黑框眼鏡,並不顯斯文,但是挺好一個人。姓向,全名是向清。
另外多的一個人,是何鴻飛的新女朋友。是外國語學院的,24級,學妹。何鴻飛的女朋友,長得自然漂亮,不必多說,挺開朗、挺自來熟的一個女生。
不過,她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她的名字——
李亦仙。
就她這個名字,如果帶著這個名字再回去看她,就會覺得她是一個從仙俠世界飛出來的女劍仙。
哦,是的,何鴻飛和危婉已經分手了。
這兩人吵吵鬧鬧、分分合合一年之後,終於是何鴻飛懶得將就了,所以在這個學期開學不久,他就提出了分手。
而何鴻飛這個人是沒有什麼感情的,幾乎是轉身,就無縫銜接了李亦仙。
然後呢,真正鬧到了分手,卻又不是危婉所希望的結局。
她現在,總之就是非常的後悔,到他們江邊燒烤的這天,也還跟何鴻飛拉拉扯扯的不清楚。
他們分手的那段時間,蘇雲正整天泡在實驗室做實驗,只是聽到其中的恩怨情仇很複雜,但具體幾何,他又沒有閒心詳細了解。
上午十點過,大家在校門口集合了。
霍霖欣取出手機,照著備忘錄上提前寫下的計劃,做了今天的安排。
一些人去購置食材,一些人去購置娛樂設施,一些人去租燒烤器材,一些人做先頭部隊,先去河邊勘探地形,分門別類,每個人都有任務。
蘇雲看著霍霖欣做著安排,有著一種既視感——這傢伙做事從來不做計劃,而喜歡做計劃的,是蘇雲。
怎麼說呢?朋友之間在一起久了,是會相互影響的。蘇雲沾染了霍霖欣的血氣,而霍霖欣也學著蘇雲的謀定而後動。
各自領了任務,就在校門口處散開。
蘇雲和陳曦領到的任務是做先頭部隊,先去河邊找一個適合燒烤的位置,然後分享在群里。
這個任務一般來說比較難,畢竟嘉陵江那麼長,要到哪裡才有一塊合適的燒烤地方呢?
但對蘇雲來說,就比較輕鬆了。
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大一的時候,霍霖欣失戀那次,他們兩人到嘉陵江邊喝酒,當時喝酒的那個地方,就比較合適野炊、燒烤。
顯然,霍霖欣也是知道的,而他就是故意這麼安排了。
給蘇雲和陳曦安排一個最輕鬆的任務。
一方面,蘇雲和陳曦這個學期比較忙,這狗東西也知道心疼人,故意讓他們輕鬆一點;
另一方面,是因為之前的聚會都是蘇雲和陳曦在組織,就算是作為回報了。
蘇雲打了一輛車,就帶著陳曦一起,到了當時喝酒的大致位置下了車,而後沿著路,一邊走一邊找具體位置。
正走著,蘇雲忽然看到一處比較眼熟的綠化帶,笑起來,指著綠化帶裡面的灌木跟陳曦說道:
「就那個樹叢。當時我和欣欣喝醉了,勾肩搭背走到這個位置,也不知道是誰沒站穩,往裡面一頭栽了進去,然後兩個人都摔在了裡面,半天都沒爬起來。」
陳曦往灌木叢看了看,想像那時兩個醉鬼摔到裡面去的場景,不禁哈哈大笑,哼聲道:「活該!」
又老氣橫秋的教訓,「還好沒有出事,不然我看你們兩個怎麼辦?這麼大兩個人了,還跟小孩一樣,讓人不放心,半夜跑到江邊喝酒。看你們以後還敢不敢。」
以後?
蘇雲嘆息道:「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正如魯迅先生寫道,「再也沒有吃到像那夜的好豆,再也沒有看到像那夜的好戲了。」
霍霖欣還會不會失戀……
失戀了他們還會不會喝酒……
喝酒會不會大半夜跑到江邊……
即便到了江邊,又還是不是當時的心境?
那是一種男人的浪漫,過去了,就不再有了。
走過灌木叢,再尋到小路,走下去,到江邊,找到了那塊平坦的沙地。
「我們那天晚上就坐在那邊……」
江邊,蘇雲牽著陳曦的手,走到那塊石頭跟前,拉著她坐下。
他抬手一指,腳邊是寬闊平坦的江面、對面是起落的山丘、山丘上有高高低低的樓房。
「我們就是看著這樣的景,一口接著一口,喝醉了。」
陳曦看著眼前的景,想著那晚的蘇雲。
「你覺得好不好看?」蘇雲問道。
「嗯。」陳曦應了一聲。
她抱起蘇雲的手,小腦袋枕在他肩頭,依偎著他。她同他一起看著眼前的景,聽他說那夜的趣事,眼裡帶著笑,一時恍惚,好像進入了蘇先生的記憶,看到了夜空下,兩個傻兮兮的大男生。
他們就這樣坐在江邊,看著江景,太陽微微有些曬人,卻不打緊。
分享了位置,很快,去購物的人就陸陸續續的來了。
女生鋪毯子、收拾物事,男生組裝桌子、燒烤架,忙忙碌碌,將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卻不著急燒烤,先休息一會。
就取出零食,撐開遮陽傘,在毯子上,圍著桌子,打牌、玩遊戲,或者是其他。
也可以沿著江邊散步、賞景;也可以坐到江邊,脫了鞋,將腳丫子放進江水裡,感受暖和的江水;也可以找來魚竿,化身釣魚佬。
直到有人說餓了,大家才張羅著準備燒烤。
一邊烤一邊吃,還是悠閒,烤得不快,於是,像霍霖欣這種胃口好的、消化快的,從頭吃到尾,也不覺飽。
夕陽西下,暮色降臨,江邊有一群青年男女,玩耍了一整個下午後,嘻嘻哈哈地收拾行李,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