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人魚之死
鹹濕的海風帶著一絲冷意，從海上吹拂而來。
玉城光帶著阿夜，站在了東京灣的碼頭之上。
撐著傘的阿夜此時還在鬧著奇怪的彆扭，離他有兩三步之遠。
不過玉城光也並不在意，倒不如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這樣才像她？但又有哪裡說不出來的奇怪感。
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視線對上的瞬間，阿夜就又躲閃了過去。
這種態度，實在是讓人有些不明白。
不就是拿她貪吃自己血的事情稍微的戲弄了她一下嗎？
只是吸血行為，對於吸血鬼而言，可並不僅僅只是進食那麼簡單。
玉城光並沒有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
畢竟他也沒有想到，命運會在這種事情上做手腳，誘導他犯下錯誤。
如果他能夠恢復所有的記憶，或許就理清，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做些什麼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有讓玉城光不記得某些事情的必要性。
就在他釣夢魔的時候，碼頭上突然傳來了一陣紛亂的聲音。
玉城光下意識的看去。
一艘剛剛進港的漁船，上面的船主正在高聲吆喝著。
「人魚！我抓到人魚了！」
這一消息無疑驚動了整個港口的人，無數人都朝著那艘漁船擠去，想要看看所謂的人魚。
而被船主從船艙的玻璃水箱中推出來的，赫然是一個有著青紫色鱗片的怪魚。
魚尾憤怒的拍打著水面，但隨著用力，還能看到魚尾上如同腿骨一般的骨骼痕跡。
上半身也是同樣，魚鰭如同貼合在身上的手臂。
頭部是如同人類一般的形狀，只不過口中是像魚一樣密布著細細的牙齒。
眼睛更像是魚眼一般無聲，還長有些許的頭髮。
不少外國人被這驚悚的怪物嚇到了，連連發出驚呼。
他們還以為人魚是傳說中美艷的生物，但殊不知東瀛的人魚便是這種造型兇殘可怖的怪物。
說是人魚，但其實除去少部分的特徵和近似人的頭部，完全就只是一條怪魚而已。
無數人圍在水箱的旁邊，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
而捕捉到了這條人魚的船長，此刻正在自信滿滿的，準備將這條「人魚」賣出一個好價錢。
而此時此刻的人魚，還在為自己失去的自由而憤怒著。
魚尾不斷的拍打著，撞擊著玻璃水箱。
布滿鱗片的畸形頭顱透過玻璃水箱，看上了外面圍觀的人群，與玉城光對上了視線。
玉城光本來有些失望，這條怪魚完全就只是一條魚而已，根本不像是傳說中長生的人魚。
但在他跟對方對上視線的時候，心頭卻又沒由來的一陣悸動。
這條魚
玉城光思索了一番，走出了人群。
「船主，你這條怪魚怎麼賣？」
「什麼怪魚？！這可是能讓人長生不老的人魚！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賣？」
船長噴吐著唾沫星子，志得意滿的大喊著。
「別瞎說了，都什麼年代了還人魚？這就是一條深海長相奇特的怪魚而已。」
玉城光伸手捏了捏阿夜的手，使了個眼色。
「真的要用嘛？我可控制不好」
阿夜嘟囔了一句，但玉城光依舊點頭。
「放心，不會出問題的。」
他的可能性魔法就已經將意外的可能性否決了，控制不好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見他堅持，阿夜也不再猶豫，眼中迸發出微不可察的紅光。
與之對視上的人，都突然感覺到了腦海有些暈眩。
玉城光趁著這機會，繼續反駁道。
「還長生不老？它的肉要是真有這種功效，你會沒吃？說到底就是一條深海怪魚而已。」
「你以為現在的人跟以前一樣還是傻的？伱隨便扯兩句人魚的謊言就會有人掏高價買嗎？」
「這東西吃也吃不得，也不算觀賞魚，只有滿足一下獵奇心理而已。」
被玉城光連番辯駁的船主一時大腦有些短路，茫然的點著頭。
「那你覺得這該賣多少錢合適？」
「就這個數，不能再多了。」
「不行不行！」
一聽玉城光說的數字，船主瞬間清醒了不少，連連搖頭。
「最起碼也得這個數，不然我絕對不會賣。」
這個價格雖然不是什麼天價，但玉城光此時此刻身上的確沒有這麼多錢。
但阿夜的能力還是太過於弱小了，太過於刺激他，或許會讓他從催眠狀態斷開。
就在玉城光準備再說點什麼，降低一下他的心理價位時，一個聲音響起。
「這個價錢，妾身幫這位小帥哥出了吧。」
一個戴著面紗，穿著洋服的女人突然站了出來，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充滿了情慾的氣息。
玉城光先是微喜，但隨即又有些厭惡的撇嘴。
喜的是，他要釣的夢魔，終於上鉤了。
厭惡的是，這傢伙身上的味道很糜爛，跟他印象里夢魔的味道並不一樣。
就像是糖果包裹著腐爛的肉一樣，表面香甜，但完全不是玉城光的喜好。
不過這種味道，很明顯對於其他人十分有吸引力。
即使未露出真容，周圍不少人的視線和心神都被她吸引而去。
阿夜突然捏住了玉城光的手，直到看見玉城光的眼神依舊十分正常之後，才放下心來。
眼前的夢魔並不是跟兩人一樣的小年輕，很明顯是活了很長時間的老東西了。
她的魅術已經釋放在了自己的一舉一動之中，輕而易舉的就能比阿夜的催眠術更厲害。
原本還在對錢十分執著的船主，也傻笑著跟這個夢魔套著近乎。
最後，這隻夢魔一分錢也沒花，就輕易的讓船主把這條怪魚送給了她，連水箱一起。
玉城光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
「這就是女人之間的區別嗎？」
明明阿夜在外貌絕對不遜色，甚至比起對方還要更加秀麗。
但對方卻能如此輕易的將男人耍的團團轉，真是老海王了。
不過玉城光只是感慨一下，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阿夜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有些忿忿不平的看著面前的夢魔。
眉眼之中，已經升起了些許的妒意。
等會她一定要用最快最狠的手段，把這個夢魔打殘，不給她施展這種魅術的機會。
「好了，小帥哥，妾身幫你把這條魚買了下來，你要怎麼感謝妾身呢？」
隔著紗巾，阿夜都能看見這傢伙舔嘴唇的動作，心中的情緒也在不斷的迭加著。
「其實我是一名佛教徒，看這怪魚生存不易，所以特地想要買下來放生的。」
「真是多謝這位女士了，不如與我一起去海岸邊，將它放生如何？」
玉城光睜著眼睛說瞎話，張口就來。
雖然他的話漏洞百出，但這也正合這夢魔的心意。
偏僻的海岸邊，做什麼事情都方便。
「那真是太巧了，妾身也是信佛的人呢，不如也讓妾身感受一下這功德。」
這兩人說話總是帶著一種奇怪的感覺，讓阿夜很不爽，直勾勾的盯著這夢魔。
「咦？她是你的妹妹嗎？真是可愛呢。」
夢魔雙眼微微發亮。
剛才只顧著關注身上散發著異香的玉城光了，這時才發現阿夜的長相實在是美艷綺麗。
她吃東西，可從不挑食。
「這倒不是，朋友而已。」
玉城光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好了，不再耽誤了，我們趕緊去海邊吧。」
說罷，拉著阿夜，推著水箱朝海岸邊走去。
蒙著面的夢魔舔了舔嘴唇，邁著腳步跟在了身後。
而被阿夜的催眠術加她的魅術雙重控制的碼頭眾人，則是好久之後，才緩過神來。
至於剛才發生了什麼？好像是賣了一條很奇怪的魚吧？
不過這裡是東京最大的港口，每天都有各種奇奇怪怪的魚，根本不值得注意。
人群一鬨而散，而玉城光則是帶著那條人魚，來到了一處偏僻的海岸邊。
阿夜緊跟在他的身後，夢魔則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就像咬鉤的魚一樣。
她或許已經感覺到不對，那玉城光身上的異香，已經完全讓她暫時放下了這些警惕心。
最主要的，可能也是她活了這麼久之後，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心。
夢魔在現實的確很脆弱，但只要發揮的好優勢，也並不弱小。
「小帥哥，你把妾身帶到這麼偏僻的海岸來，真的只是為了放生嗎？」
看見玉城光停了下來，她搖晃著自己包裹在洋服之中的身子，顫顫巍巍的靠近了過來。
女人的身體，可是她們對抗男人時最大的武器。
看見玉城光臉上逐漸變紅，下意識向後退去的模樣，她便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
緩緩的靠近了過來，手朝著玉城光的胸口伸來。
只要讓她觸摸到，便沒有男人能夠再提起力氣，只會放鬆身心的享受著。
然後在無盡的快感之中迎來死亡。
但就在她的手指即將觸摸到玉城光的時候，一直將手放在身後的玉城光，猛然揮起了手。
手中多出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刀，一記非常標準的袈裟斬，斜劈在她的左肩之上。
即使有所防備，但是誰也沒有料到玉城光能從身後抽出一把刀來。
斬鬼的童子切，斬一個肉體脆弱的夢魔更是輕而易舉。
連玉城光自己都沒料到，這一刀下去，近乎將對方整個斜劈成了兩半。
但夢魔的生命力還是極其旺盛的，即使受了如此重創，她依舊沒死。
只是被血掀起的面紗後面，臉色十分呆滯，仿佛完全沒有想到。
但下一刻，夢魔身上唯一可以用來對敵的武器便以刁鑽的方式朝玉城光襲來。
韌性十足的黑色尾巴如靈蛇般探出，桃心般的末端裂開，就像食蟲草一般露出了其中柔軟而又危險的口器。
夢魔的尾巴，既是弱點，也是武器。
能作為享樂工具帶來愉悅的同時，也能取人性命。
不過好在玉城光並不是一個人。
朝他的手上咬來的夢魔尾巴，被另一隻手牢牢的抓住。
忍了一路的阿夜，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
死死的掐住了夢魔的尾巴，大力到她甚至說不出痛苦還是舒爽的呻吟出聲。
「別弄死了，人家要活的。」
玉城光提醒了一句，他這一刀已經有點過分了，要是阿夜再動手粗暴一點，就真把她殺了。
死的夢魔和活的夢魔，價錢可是天差地別。
不過阿夜也並沒有那麼生氣，畢竟玉城光又沒被她誘惑到。
鋒利的指尖直接捅進了被玉城光劈開的胸腔，抓住了夢魔的心臟。
在吸血鬼的能力之下，夢魔全身的血液都受到了她的鉗制。
幫助她復原了傷勢的同時，也讓她渾身血液停滯，根本動彈不得。
「好了，抓捕成功。」
玉城光收起了刀，上面連一滴血都沒有沾，果然是好刀。
「你下手真狠啊？難道不覺得人家好看嗎？」
阿夜有意無意的試探了一句，看著玉城光的臉。
「再好看，內里也是糜爛的，吸過不知道多少男人，你竟然覺得我會在意嗎？」
玉城光神色淡然的說道，回過頭來看被他辛苦運到海邊的怪魚。
此刻離海邊很近，它也在更加用力的拍打著。
玉城光左右端詳了一會，還跟它對視了幾眼，都找不到那一刻的悸動感。
「嘶難道是我的錯覺不成？」
玉城光看著這條怪魚，不僅有些疑惑。
他是覺得這條魚可能跟自己有關係，才浪費功夫弄下來的，但現在卻又沒有這種感覺了。
不過這條怪魚的確很醜，雖然它身上流光溢彩的鱗片很美，但整體的造型太醜了。
玉城光嘗試跟它說了一句話，但都沒有任何回應，真的就跟一條魚沒什麼區別，不免有些失望的站了起來。
「唉，果然只是錯覺嗎？看來是白忙活了。」
玉城光嘆了口氣，對著這條怪魚說道。
「你這傢伙，果然既不是人魚，也不是人，只是一條魚而已嗎？」
瘋狂拍擊著水箱的魚尾停滯了一瞬，呆滯的魚眼也有一瞬間的晃動。
不過這些許的異變，並沒有引起玉城光的注意。
「算了，既然不是人，只是條普通的魚，那就把你放生了吧，看上去也不好吃。」
玉城光抬腳，把水箱的開關踹開，看著順著水流掉入海中的怪魚，感慨了一句。
「如果真的有人魚報恩就好了，幫我想辦法長生不老，或許也是一種辦法」
說罷，他就回過頭，對著阿夜說道。
「走吧，先把這個夢魔帶回去再說。」
等到兩人走後，順著海浪的波濤之中，那條怪魚又重新遊了回來。
呆滯的魚眼看著方才的位置，逐漸有了神采。
隨後，它便開始向著岸邊努力的爬行著，用著形同雙臂的魚鰭。
魚鱗與海岸邊的砂石摩擦，留下了一條略顯鮮紅的印跡。
直到爬到了海水漲潮再也淹沒不到的位置，它才仿佛失去了力氣，直接擱淺在了海岸上。
在太陽的照射下，它流光溢彩的魚鱗，很快便失去了光澤，逐漸乾枯了下來。
很快，它便成了一條死魚。
人魚流下的淚會變成珍珠。
但是魚是沒有眼淚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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