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傳奇
很快，今天的四首歌唱完，墨鏡女孩居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卡座里，沖王旭舉了舉杯。
王旭明白這是相邀，放好吉他後，施施然走到卡座，坐在墨鏡女孩對面。女孩仔細打量了一下王旭，給王旭倒上一杯酒。
顯然今天美女開了一整瓶，居然從一開始就要了兩個杯子，這是早有聊聊的打算了。
「我要離開BJ了，以後估計不能聽你唱歌了，所以特意找到你想認識一下。」，美女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但是又毅然摘下了自己的墨鏡。
隨著那幾乎遮住半張臉的巨大墨鏡離開，露出一張熟悉的容顏。
不敢說多美麗，但是那水靈的眼睛，英挺的眉毛，挺直的鼻樑，纖薄的嘴唇，勾勒出一張嫵媚中帶著英氣的臉龐。
「啊，是你！」，王旭驚呆了。
這份驚呆不是王旭認出了她，而是前身的記憶里的那個她居然是她。
那個留給前身一個絕美背影的暗戀對象，居然就是未來的天后，是那個即便處於低谷，但依舊紅遍香江的未來天后王霏，當然現在她的藝名還是王靖雯。
「噓～」，王霏露出一個有些狡黠的笑容，似乎很滿意王旭認出自己的表情。
然後在王旭驚呼的同時手指比在嘴唇上，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微微嘟起的紅唇，春蔥般的纖纖玉指。
一個明明很通俗，但王旭怎麼看都覺得曖昧的手勢，伱把手指肚轉向里是幾個意思。
王旭終於搞明白那種熟悉感是哪裡來的了。
王旭知道她，是因為他是王霏。
是那個百度百科裡個人榮譽一欄得翻好幾頁的那個王霏。是那個即便淡出歌壇快十年，但一開演唱會還是買不到票的王霏。
是那個五十多歲還在八卦榜上，愛情故事可以出幾本書的王霏。
是那個網上是個人就罵，偏偏所有當事人都夸的王霏。
她演唱的無數膾炙人口的歌曲，到現在還在王旭的歌單里。她被稱為鄧麗君後唯一的華語天后。
在那個英雌輩出的華語樂壇黃金大市里，王霏可以說蓋壓同代，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而前身知道她，卻是因為她是學姐，是曾經在人群中看到的那個學姐。
年少慕艾，十五歲的少年看到十八歲的她，高挑的身形，飄動的長髮，不經意回首間的明眸，在少年心裡深深地種下了她的影子。
少年到處搜尋她的消息，打聽她的班級，打聽她的行蹤，卻又只敢偷偷地眺望。
少年謹慎地藏著自己，甚至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直到有一天，少女從學校畢業，永遠地消失在少年的視線中。
愛情還沒開始便已結束，留下的是一點悵然，一點無奈，更是一段青澀而美好的溫暖回憶。
少年甚至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沒有過一次眼神的交流，更沒有一張她的照片。
幾年後，當少年畢業，再回頭，少年甚至覺得自己當時看到的那個姑娘根本就是一場夢，一場萌動青春帶來的幻想。
難怪啊，嘖嘖，好青澀的初戀，還是暗戀，怎麼感覺有點酸澀呢。
幫他一把，也是幫自己一把，這種執念留在身體中，對自己的融合肯定有影響的。
嗯，就是這樣。
王旭有些自欺欺人，好吧，他承認自己就是見色起意。
王霏啊，前世的自己就非常喜歡她，應該說很多同齡人都很喜歡她。
敢愛敢恨，個性鮮明，從不掩飾，從不做作，從不茶里茶氣地說這說那，爽利，大氣，這些都正好打在了王旭那顆工科心靈之上。
王旭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王霏，猛地站起身，示意王霏重新戴好眼鏡，快步走向舞台，背起吉他來到麥克風前，開口說道：
「今天很高興，認識了一位好朋友。我知道她，是因為曾經有一個至交好友對我講述了一段感情，一段青澀而又美好的暗戀。
現在，那個好友已經離開，就讓我替他為這位美麗的姑娘獻上一首歌，為那從未開始的青澀初戀畫上一個句號。」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
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王旭的這首歌唱得格外動情，吉他都只是輕輕地撥弄，全靠聲音帶著音樂走，這把王旭那得天獨厚的嗓音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代入了前身的視線，仿佛又看到了那熙攘人群中的倩影，一襲白裙，在人群中，卻又超然於外。
女孩單手輕抬，撫慰著飛揚的髮絲，晚霞映照著操場，那不經意的回眸，金色的輪廓，美得像一幅油畫。
「想你時你在天邊
想你時你在眼前
想你時你在腦海
想你時你在心田」
悸動的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思念痛苦嗎？王旭已經徹底代入了前身的視角。
他體味著前身的思緒，思念又何嘗不是一種浪漫，年少的心不僅僅是輕狂，還有酸澀，甜美，和朦朧夢幻般的幻想。
愛情沒有起點，思念沒有終點，少年不知道自己思念的是一個具體的人，還是那一瞬間的夢幻，但這思念卻雋永綿長。
「寧願相信我們前世有約
今生的愛情故事不會再改變
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
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幻夢還是現實，少年不知，少女消失了，少年也變得正常。
也許心裡還有期盼，午夜夢回，偶爾會遙送祝福，也幻想著有一天能夠再續前緣。
這種自己感動自己的故事實在俗套，但是卻打動人心，不狗血，不煽情，只是一個少年的夢，夢醒了無痕？誰知道呢，又何必知道呢。
隨著歌聲的結束，記憶中的身影也緩緩飄散，最終慢慢消失。
而王旭也從那種幻夢般的感覺中退出，只覺身體的契合度莫名提升了一大截，心情似乎突然輕快了不少，仿佛心結消失的樣子。
遲到的告白也是告白，總比感動自己好久卻沒人知道的好吧，所以才顯得神清氣爽。
回到卡座，王旭卻看到王霏正在輕輕地擦拭眼角，她落淚了。
這卻讓王旭有些訝然，確實沒想到一曲遲到的告白能夠讓王霏落淚。要說這事和王霏沒啥關係，畢竟這是暗戀，王霏應該根本不知道這個事。
卻聽到王霏輕輕地說：「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你自己吧！」
「嗯？」王旭還想解釋，卻發現根本找不出來解釋的話，卻聽王霏輕輕地又繼續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之前在大富豪聽歌我根本沒認出你，畢竟你又高了好多，臉也成熟了不少。
在高三的時候，我就聽同學說過有個初中小屁孩經常遠遠地看我，有時候還躲在下樓的拐角，我也遠遠地看過你，只是匆匆一瞥，幾乎沒什麼印象。
剛才你唱歌的時候，我卻幾乎感覺回到了從前，在記憶中的那個青澀男孩突然就清晰了。
得有四年了吧，我居然不知道在那麼遙遠的地方一直有個人在默默地喜歡我。
突然就感覺自己最近所有的煩惱都是庸人自擾，突然覺得喜歡一個人本身就很幸福，突然覺得被人喜歡更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緣，真的妙不可言。這首歌是你寫的？什麼時候寫的？」
「就算是吧」，王旭有些訥訥，承其肉身，嘗其因果。
自己身上有一個類似靈力光環的被動效果，會產生啟迪他人奇特功效。這東西在原本的作用是用來洗腦的，那種文嗎，懂的都懂。
但在日常世界這東西一般是無效的，最多覺得待在王旭身邊安靜踏實，心思空靈，有點像行動的禪院道觀。
但對於王旭關注的人，則會因王旭的情感而會產生或強或弱的逸散效應。這次因為王旭動情的演唱，無意中把光環帶了出來。
這效用啟迪了王霏的記憶，讓她回想起了那本已忘記的少年，回想起了當年那匆匆一瞥。
不過前身確實默默喜歡和祝福了她好幾年，這麼說真的不算錯。
可惜前身神殞道消，不然憑藉著系統未必不會和眼前的美女發生些什麼。
不過話說王霏這會兒不是應該和竇仙兒談戀愛嗎，回BJ都是為了看男友，怎麼天天跑去看自己演出？
難道這麼早他們的感情就出現危機了？王旭決定保持沉默。
「怎麼叫就算是」，王霏突然好奇地問，打斷了王旭的思考。
「其實我也快忘了，當時喜歡你也就是半年的時間，後來就中考了，也不怎麼能見到你了。
那時候你真的很出眾，個子高，唱歌好聽，長得也漂亮。喜歡你的人其實很多，不過大部分和我差不多不敢說出來罷了，私下裡可沒少談論你。
而且你知道，那會兒，男孩喜歡女孩好像是件挺羞恥的事情，談戀愛都被認為是流氓行為。
沒什麼人敢說喜歡你，敢說的估計也會被揍死。
剛剛看到你的時候，心突然跳得很快，腦袋都有些發蒙。
這首歌好像是自己就跳了出來，我也就直接唱了出來，感覺挺神奇的，我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我寫的了。
好像當年就寫了，又好像沒寫，從未落於筆下，卻仿佛深埋心底，這首歌似乎天生就是給你的。」
「神了，這首歌叫什麼名字，起名字了嗎」
「傳奇」
「確實，還真是貼切，傳奇，這種相遇的方式，這種寫歌的方式，好名字，好意境，好傳奇。」
「是啊，我也沒想到，為重逢，不對，或許這才是咱們的第一次相識，好吧，為重逢的相識」，王旭舉起了酒杯。
「為相識的重逢」，王霏舉杯。
酒杯輕碰，兩個面龐靠得很近。燭光搖曳，墨鏡紅唇，莫名有種誘惑。酒幹了嗎？
王旭不知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這種時候，有沒有酒重要嗎。
靠近，相擁，從未感覺如此夢幻，也從未感覺如此真實。從臉頰到嘴唇，怎麼有些熱，燭光的火苗似乎烤得人有些燥。
「你住在哪裡？」
這話不用回答，誰都懂該怎麼做，王旭騎車，帶著背吉他的墨鏡女孩直奔小院而去。
什麼，那裡還有人？讓他們滾。
黑馬樂隊的哥幾個還沒回來，他們最近都晚歸，王旭慶幸，省去了口舌。自行車靠牆，回屋，放好吉他。
燈有些昏暗，屋內很整齊，素色軟裝，牆上掛著幾件樂器，清爽乾淨，還帶點藝術范兒。
女孩有些好奇，正在四處打量，卻被王旭一把摟了過來，低頭，仔細地端詳。
半長的頭髮漆黑髮亮，眉毛粗黑，濃密而整齊，鼻樑高挺的，鼻翼微翕，嘴唇輕薄，淡淡的粉色唇膏，精緻中帶著魅惑。
王霏仰著頭，也看著這個神奇的大男孩，很高，這是王霏從未有過的體驗。
王霏身高一米七四，現在的男生平均身高才一米七不到，一米八就算大個了。
王旭這種一米九往上的簡直就是鳳毛麟角，除了在體育隊，其他地方很少見。
大男孩面容精緻，甚至可以說秀氣，要不是身高太高，說是個女孩兒都不過分。
肩不是很寬，還有點削肩，讓他顯得有種柔弱的感覺，但配上超級高挑的身高，有一種矛盾的違和感，或者說有點邪氣。
最近，王霏心情很是低落，最新的轉型唱片市場反應不好，想回京看看男友，男友卻跑去南方演出，這讓王霏心情更加低落。
直到在大富豪聽到王旭的歌，她突然很奇怪地平靜了下來。當那首《昨日重現》響起，隨著王旭淺吟低唱的演繹，像一記晨鐘蕩滌了王霏心內的苦悶。
她感覺仿佛回到了從前，那個為了喜愛的一首歌熬夜偷聽的時代。之後的每一天，王霏都會去聽王旭的演唱，突然有了一種高中時追星的感覺。
「你在想什麼」
「和你一樣」
「流氓」
昭君拂玉鞍，上馬啼紅頰
歌聲婉轉，舞姿悠揚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