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地仙誅殺令
海崖島。💛🐙 6❾Ş𝔥Ữˣ.Ćό𝐌 ♖😺
海神廟前。
一輪彎彎的月牙掛在空中,漆黑的夜空中幾乎沒有一顆星星,黑暗中的月光,顯得有些昏暗。
神廟的大門已經丟了一扇,剩下的一扇門半開著,月光從殘破的門窗照射進去,映得大殿中一尊巨大的神像半明半暗,更透出幾分詭異。
陸潛站在門口,背對著神像。
站在他面前的,是小鳳、王姿容、青鱗、白檀、黑娃及一眾紙新娘們。
聽完陸潛講述他這次海底秘境的經歷,尤其是到了最後,地仙對他下達了誅殺令,眾人頓時都不淡定了,紛紛議論起來。
義憤填膺者有之,疑惑不解者有之。小鳳更是建議他們乾脆到海外去,找個地方閉關,不再回大陸去。
面前所站的,應該說,都是陸潛最信任的人。
甚至包括王姿容在內,兩人真正交往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彼此的感情還算是比較深的。
跟汪沅漳有著本質的區別。
雖說汪沅漳是陸潛的紙新娘,但他們之間其實並沒有太多感情基礎。
對於汪沅漳來說,做陸潛的紙新娘,多少有些被迫的意味。
但即便是如此,陸潛將誅殺令說完之後,便束手而立,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一一看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觀察著他們的反應。
還好,看起來,聽到他背負的「地仙誅殺令」後,汪沅漳背叛的故事並沒有重演。
小鳳跟陸潛是青梅竹馬,在她眼裡,除了陸潛之外,其他人可以說都不重要。
王姿容出生於偏僻的山村,自幼悲苦,陸潛可以說是她當世僅存的親人了。
為了所謂的「天下大義」去滅親,這個覺悟,她恐怕是沒有的。
至於青鱗他們,那更不在乎人類的死活。即便是人類的地仙,在他們眼中,也沒有太多的分量,這跟看重傳承的人類修者有本質的區別。
無論是出身還是人生經歷,他們跟汪沅都有本質的不同。
此時,真靈道人他們的陰魂,想必已經回到了清玄觀。
地仙的令旨也被他們帶了回來。
不出數日——
甚至到天亮之後,這道令旨或許就會在整個大離傳揚開來。
那時,陸潛將會成為舉世公敵,恐怕所有人在見到他後,都會群起而攻。
站在他面前的,便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朋友了。
王姿容看著陸潛靜靜地不說一句話,揚聲打斷了眾人的議論,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說出來,大家一塊參詳參詳。」
聽到王姿容的話,眾人立刻閉嘴,都看向陸潛。
海神廟前,霎時間寂靜下來。
腳下,海潮拍擊岩壁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陸潛望著眾人,開口說道:「這次海底秘境之行沒有找到破解紅月的辦法,三天之後,紅月恐怕會如期降臨。現在,咱們最大的指望,就只能是月宮了,希望紅月的影響不會滲透進月宮裡去。
因此,你們一會就準備進入月宮,這裡的剪月門也不能留了,外面只留銀礦坑裡那一張剪月門。待會回月宮後,我先去檢查一下那裡的剪月門,確保萬無一失。
此後,咱們就得做好長期在月宮裡生活的準備了,畢竟紅月降臨後會持續多久,咱們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到時候外面的世界會變成什麼鬼模樣。」
說到這裡,陸潛笑了笑,道:「好在,咱們準備充足。有方田可以種地,咱們就是在月宮裡呆上幾十年也不至於會餓死。」
本來,陸潛還打算從外面上挑上一部分人帶進月宮,比方說古家、甚至是清玄觀的一些人,再加上一些普通百姓。
這樣,即便紅月將這方世界所有的生靈和死靈都滅殺了,只要月宮能夠倖存,也算是能為這個世界留下一些火種。
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以他現在背負「地仙誅殺令」的身份,沒有人會再相信他了。
同樣,他也無法再相信其他任何人。
月宮是他最後的歸巢,這個風險,不能冒。
聽到陸潛的話,眾人都笑了笑。
小鳳笑著道:「這一下又回到老本行了。相公,我早說了,咱就該踏踏實實的在家種地……」
季思瑜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道:「避世隱居,也不錯。這方田,好像就是給咱們量身打造的一般。」
左丘玲道:「那相公以後得加把勁好好修煉,總要活上一萬年才好。避世隱居一萬年,聽起來倒也不錯。」
秦影影道:「月宮裡面那麼大,別的地方咱們都還沒去過,以後有時間了正好好好逛一逛。」
……
眾人七嘴八舌,已經開始暢想紅月時代的月宮生活了。
一時間,仿佛陸潛背負的這個「誅殺令」,對她們來說反而變成了好事一般。
聊了一會,眾女更是開始盤算起了月宮裡的存貨了。
雖然,他們早就開始在為這一天做準備,月宮裡衣食住行一應所需之物已經準備得十分充足了。
甚至於,小鳳她們連棉麻桑蠶種子和紡車都預備了。
但是如果將時間拉長到一萬年,那麼這些準備,有許多就顯得不足了。
眾人之中,唯有王姿容默然無語,她望著陸潛,等眾人聊得差不多了,才忽然問道「你剛剛說,讓『我們』呆在月宮裡,那你要去哪?
你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
有什麼事,你不會準備要瞞著我們自己去干吧?」
聽到王姿容的話,熱鬧的場面頓時一收,眾人望著陸潛,一下子愣住了。
剛剛陸潛說話時,他們還真沒留意到他言辭里的區別。
陸潛道:「在紅月降臨時,我自然也會回到月宮裡去。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些事情要做。」
小鳳不解地道:「你現在在外面呆著實在太危險了,有什麼事,就讓我跟二姐、青鱗他們去辦吧。」
陸潛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情,你們辦不了。」
左丘玲望著陸潛,問道:「相公,伱是想將剪紙術再升一級?」
陸潛點了點頭,道:「雖然相對於紅月來說,十級剪紙術也許沒什麼用,但總要嘗試一下。另外,我還要把『演神圖』搞過來。」
聽到陸潛說前一句話時,眾人還不覺得如何;當聽到後一句時,皆是大吃一驚。
左丘玲道:「『演神圖』在皇帝那裡,你……咱們想要從他手上拿到『演神圖』,只怕不容易吧?」
陸潛笑了笑,道:「若是在以前,或許會很難,但是現在嘛……」
左丘玲怪道:「現在怎麼了?」
陸潛道:「我估計,對我的誅殺令很快就能傳遍包括大離朝廷在內的各大勢力。到那時,他們會做什麼?」
左丘玲道:「他們當然會聯合起來,想辦法殺你。」
陸潛又道:「去哪殺我?」
左丘玲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他們不知道相公的剪月門,按照常理推測,他們認為相公要麼會去五行島、要麼會從東海回來,那麼他們的搜索重點當然會放在東海……」
說到這裡,左丘玲的雙眼驀地一亮,道:「如此一來,皇城就空虛了?」
陸潛道:「『造化圖』和『演神圖』結合之後,會拼成完整的『造化演神圖』,這畢竟是神庭至寶,或許會有不可思議的妙用。這個險,值得一冒。」
敖蘭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這種時候,沒有人能猜到相公竟然敢闖皇城去,這還真有成功的可能。」
小鳳皺著眉頭,道:「你們說的或許有道理,但是……還是有點危險啊。」
作為從小在山溝里長大的少女,小鳳對「皇帝」有一種天然的敬畏。
雖說,這一年來她的思想已經改變了很多,但聽到陸潛要去闖皇宮殺皇帝,下意識的還是害怕。
左丘玲嘆了口氣,道:「說來說去,相公還是擔心月宮無法成功避禍。多做一些準備,也確實沒有壞處。」
聽到左丘玲的話,眾人有的點頭,有的不語。
進入月宮能避免紅月之災,這畢竟只是他們的猜測,而並非是事實。
陸潛現在,還是儘可能的想做到絕對的把握,或者至少讓把握更大一些。
青鱗和王姿容望著陸潛,同時張開了嘴。但陸潛不等她們說話,便直接打斷道:「這次闖宮,你們誰都不許去。」
小鳳有自知之明,知道做這樣的事情陸潛絕對不會帶她,所以吭都沒吭。
青鱗和王姿容聽到陸潛的話,同時噘起了嘴,一臉的不高興。
陸潛很直白地道:「你們實力太低,跟去只會成為我的累贅。」
兩人聽了,撇了撇嘴,頓時不再吱聲了。
青鱗連空了和尚都打不過,闖皇宮基本上就是找死。
王姿容的實力雖然強了一點,但對現在的陸潛來說,基本上已經沒有太大幫助了。
左丘玲對小鳳她們說道:「好啦,你們就乖乖在家準備好慶祝的酒菜,我保證給你們帶著囫圇的相公回來。」
陸潛道:「時間不早了,咱們準備離開吧,現在都進月宮去。」
說著,陸潛掏出一張剪月門,掛了起來。
就在這時,陸潛突然臉色一變,扭頭看向西南方向。
眾人見狀,奇道:「相公,怎麼了?」
陸潛道:「海面上有一條船,正在向咱們這邊駛來。」
秦影影吃驚地道:「他們的動作竟然這麼快?他們又是怎麼知道相公現在在海崖島的?」
她下意識的就認為,來者是奔著追殺陸潛而來的。
當初陸潛出海之前,提前一天來了趟海崖島,沒有任何人知道。
此時,距離陸潛離開海底秘境,至多不過有一個時辰,他們這麼快就追蹤到海崖島了?
陸潛沉聲道:「多猜無益,待會兒會一會就知道了。你們立刻進月宮去。」
小鳳等人聞言,知道多說也沒用,就都乖乖鑽進剪月門去了。
等他們一走,陸潛立刻將剪月門收了起來。
然後,他帶著眾紙新娘,就站在海神廟的神殿前,靜靜地等待著。
他此刻倒真想要看看,來的會是誰。
此時的陸潛,精神力感知早已釋放出去,數十里內的任何動靜,幾乎都逃不脫他的感知。
不久,陸潛眉梢一揚,看向某個方向。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陸潛的神情一動,突然抬頭向天空中看去。
夜空之中,殘月的微光照影之下,一張巨大的臉,倏地浮現而出。
這張臉,幾乎比整座海崖島都不小多少。它平鋪在夜空中,俯瞰著島嶼。
陸潛一眼望去,卻見這張面孔,跟他自己的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
就仿佛是將他的臉皮撕了下來,鋪在空中一般。
這一幕,似曾相識。
當初在烏沁草原的夜空里,陸潛也同樣看到過這張臉。
那時候,這張臉是憑空浮現,陸潛的精神力感知事先沒有覺察到任何端倪。
而今,陸潛的精神力再度提升之後、全神貫注地觀察下,已發現了一絲端倪。
抬頭望著這張熟悉的面孔,陸潛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道:「在我面前,閣下就不必裝這樣的逼了。」
聽到陸潛的話,浮現在夜空中的那張臉,登時露出一絲不渝之色。
不過,他還是開口說道:「陸公子實力精進神速,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巍峨的聲音,從空中滾滾而落,直如天神一般。
若是普通人見到這一幕,恐怕直接就跪地參拜了。
然而,陸潛此時卻有些不耐煩地道:「客套話就免了吧?閣下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空中那張臉道:「看來,我的身份,你也已經猜到了。」
陸潛搖頭道:「不知道,還需勞煩閣下自我介紹一下。」
聽到陸潛這句稍微放肆的話,天空中的那張臉臉上的不渝之色卻反而一掃而空,突然變成了一張笑臉。
那張臉上的笑容,只是一閃而逝,旋即神色一肅,兩片巨大的嘴唇開合著道:「我,便是拜月教教主。」
陸潛早已猜出他是拜月教教主了。
他的這張「鏡子臉」,跟當初的祝家莊莊主如出一轍。
當然,當初祝士衡的修為,跟如今的拜月教教主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別。
拜月教教主的這手「無相神功」,才是真正練成之後的模樣。
陸潛跟這個拜月教,倒還真是頗有淵源。
當初陸潛的修為弱小之時,拜月教奎宿分壇的壇主就曾招攬過他。
沒想到,近一年之後,這位神秘的拜月教教主竟親自登門了。
陸潛知道,紅月將於本月二十八降臨。紅月降臨的確切日期,就是這位拜月教主做出的預測。
而且令陸潛感到奇怪的是,無論清玄觀還是問天監,居然都認可了這個預測。
在陸潛看來,他們或許可以預測紅月大概會於某年甚至某月降臨,但精確到具體日期,未免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由此,這位神秘的拜月教主,陸潛倒還真想要會一會。
而且看樣子,此時他們拜月教恐怕還不知道「地仙誅殺令」的事情。
陸潛仰頭看天,問道:「不知教主此來,所為何事?」
天空中的臉開口道:「有事相商,可否一見呢?」
陸潛道:「教主神人露相,那我當然卻之不恭了。只是,教主在船上的真身,不知何止能到這裡呢?」
空中的臉孔說道:「我到此地來,多有不便;請公子到我的船上去,公子恐怕也未必樂意。這樣,咱們就在這大海之上,空中相會如何?」
陸潛點了點頭,道:「也好。」
他一個「也好」說完,空中的臉孔,忽然間開始減淡,漸漸地消失了。
寧靜的夜空,再度在眼前出現。
當空中的臉消失之後,左丘玲一臉奇怪地道:「這個時候,他來找相公做什麼?」
陸潛道:「除了紅月,現在還能有什麼事?畢竟,我剛剛從海底秘境回來,那裡的消息,想必這位教主也是很感興趣的。」
左丘玲點了點頭,在她看來,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拜月教跟朝廷和修者皆是死敵,他唯一能打探消息的渠道,便是跟他並沒有太大利害關係的陸潛了。
季思瑜道:「真是奇怪,相公剛從海底回來,他便到了,他這是……一直在監視著咱們嗎?」
陸潛聽了,臉色不由得一變。
季思瑜所言,不無可能。但陸潛仔細檢查了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
這位拜月教主的手段,當真有如此高明嗎?
一時之間,陸潛也有些捉摸不透。
不過,以陸潛現在的實力,當然也沒理由懼他。
陸潛直接掏出白虎,騎了上去,帶著眾紙新娘,離開海崖島,向西南方向飛去。
飛出三十里後,陸潛就停在空中。
此時,月亮已經悄悄藏了起來。
夜空,一片漆黑。
腳下的海面,同樣一片漆黑。
天和地,在這一刻,幾乎融為了一體。
陸潛騎著白虎,孤零零的立於天地之間。
突然,前方的夜空中,有一道光突兀而現。
那是一團幽光,發出暗金之色。
那團光芒的速度極快,倏忽之間,便飛至眼前。
然後,陸潛便愕然的發現,飛來的東西,居然是一個黃金寶座。
氣派的黃金寶座上,散發著暗金色的光芒,近距離看還有些刺眼。
寶座之上,坐著一個黑衣人。
此人身披黑金色的長袍,頭上戴著一個面目有些猙獰的青銅面具。
他在黃金寶座上危然而坐,高貴之中,透露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不過,相較於他而言,站在他身後的兩名執扇童女,卻是更加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