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醫術,是對症下藥,用世間草木醫世間之人。
玄術中的醫術,帶了不少的常規手段。
像鮮血入藥這事,還算小兒科。
更誇張的,還有人骨、人精……
歷時整整一天一夜,鍋里的東西才算堪堪達到吳菲想要的效果。
她不能再往精細里弄了,時不待我!
劉嬤嬤按照吳菲的吩咐,將藥材搗好。
「嬤嬤,你先出去。旁人若是聞出味兒了,就說是本宮體弱,吃了些強身健體的藥。」
「是!」
門關嚴實後,吳菲拔出利刃,對著手指就是一刀。
「嘶!」疼痛讓吳菲面色扭曲。
但她滴血的動作絲毫沒有偏差……
紅色沒有搶過黑色的光芒,一批藥香味十足的丸子成型了,體積大約小指甲蓋大小。
吳菲揣著一小布袋的東西,疾步匆匆往坤寧宮走去。
「李嬤嬤,母后如何?趙太醫來過嗎?」吳菲見著老嬤嬤就一疊聲的問。
李嬤嬤搖頭:「趙太醫那邊還未有信,娘娘依舊昏沉。」
吳菲踏進寢殿後,才舒了口氣。
她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嬤嬤,快去端碗水。」
李嬤嬤眼尖的發現了公主手指上的猙獰:「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吳菲看了看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皮外傷,「先餵藥,嬤嬤!」
李嬤嬤去準備水了,宜家走上前,接過了藥丸:「公主,怎麼會傷著了?可是下頭的人伺候不上心?」
「無事。」吳菲看著傷口,猶覺得疼:「有金瘡藥吧?給本宮弄點來。」
宜家立馬去廂籠里翻找。
皇后沒什麼吞咽功能,藥丸根本餵不下去,李嬤嬤跟宜家急的要命。
吳菲當機立斷,將藥丸接了過去,細細嚼碎後,親口哺了下去。
或許是母女連心,皇后昏昏沉沉里,竟然開始了吞咽,藥丸順利下肚!
「十全大補丸」不愧是老頭子悉心研發的神藥,一顆下肚,皇后的面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此為淫羊藿的功效。
淫羊藿有燥身的功效。
皇后生機漸失後,尋常的保暖已經起不到效果,只能從內而「攻」。
李嬤嬤跟宜家看著「活」過來的皇后,差點喜極而泣,原本還想盤問公主手指頭的事,也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吳菲將手頭的丹丸拿出來,讓李嬤嬤收好:「在趙太醫那邊沒信前,咱們只能靠這個了,務必要慎重!」
李嬤嬤鄭重領命。
吳菲當夜宿在了坤寧宮,李嬤嬤心疼公主,將偏殿收拾的溫情依舊,可惜公主並沒「臨幸」,她在母后的床榻前找了個位置,安然入睡。
這本是侍寢丫頭的位置!
李嬤嬤跟宜家雙雙紅了眼……
吳菲執意守著的原因,無外乎是怕有那積極主動的陰間使者,提前過來「守候」:人只有在最後一絲生機斷裂後,魂魄才會離體,而生死徘徊間,是能看到陰陽兩界的。吳菲怕的就是這個!
將死之人必定有迴光返照,屆時,皇后肯定會清醒的睜眼,如果她看到了青面獠牙的鎖魂無常,只怕會即刻殞命。有自己在,好歹能靠著面子情跟使者討個好……
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趙太醫形容潦草的過來了。
「公主,微臣幸不辱命,在麗貴人的指甲內確實發現了東西。經過一晚上的分辨,已經得出了結論。娘娘之所以長時間昏迷、臟器疲軟、無力痙攣,皆是中了禾草之毒!」
「禾草?」吳菲腦子在快速搜索這東西。
可腦子裡關於禾草的判定,都只匯成兩個字:雜草!
雜草也能中毒?
趙勝時立馬出來答題解疑:「禾草無色無味無毒,是天底下最最普通的一株小草。可萬物相生相剋,禾草的克星便是那無患子。」
無患子?
「娘娘清洗身體、熏衣的香料里,都有無患子!所以……」李嬤嬤跟宜家雙目赤紅:「所以,這毒物才能這般的霸道囂張,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正是!禾草一遇無患子,便如那鮮血淋漓的肉丟到了猛虎跟前。禾草本賤,宮廷富貴,是不可能有此物出現的,故而,微臣從未想過這一遭!」趙勝時額頭有汗。(虛擬情節,請勿當真!)
「太醫,可有解毒之法?」吳菲只在意這個。
她的腦結構里,實在找不到這小野草的相關信息。
「越是這種人人不在意的東西,越是為人棘手。且娘娘中毒已久,身體危如累卵,任何的猛藥都不能下嘴。病去如抽絲,為今之計,只能用最常規的驅毒草藥煎水送服,微臣再施與針灸、熏艾、沐浴等法,多管齊下,雖緩慢,卻能最大限度的拔除毒素!」趙勝時早就琢磨出了法子。
「如果從麗貴人那兒下手,是否更加萬無一失?」吳菲問。
趙勝時眼神動了動,他的腰更彎了:「公主,麗貴人無寵,且宮禁森嚴,憑她一人之力,是沒法弄到源源不斷的禾草的。」
好!好得很!這個趙太醫不錯,十分不錯!
懂得透過現象看本質,看來,這個「同盟」選的對。
「如此,本宮便將母后全權交託於趙太醫了!待一切明朗,太醫居功至偉,本宮銘記五內!」
吳菲為表達鄭重,甚至還起身鞠了一躬!
「使不得!使不得!此乃微臣本份!」趙勝時哪裡敢當公主的禮,雙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吳菲示意,宜家姑姑立馬扶起了太醫。
李嬤嬤上前,鄭重一禮:「公主的禮太醫受不得,奴婢的禮太醫總受得吧?」
宜家依樣畫葫蘆,也行了禮。
趙太醫自然是作揖回禮。
感謝的流程走完,就該為接下來的事定調了。
吳菲面色凜然:「嬤嬤、姑姑,本宮知曉你們與麗貴人情分不同尋常,可太醫的話做不得假。日後該如何,你們清楚嗎?」
李嬤嬤紅著眼,「老奴恨不得一碗毒酒藥了那個背主的東西!這些年娘娘護她重她,竟是養了條白眼狼!」
宜家的淚水在臉上蜿蜒的傷疤上滑過:「她配不上主子的好!公主,您請放心,里外奴婢還是分得清的!」
吳菲的目的就是敲打,既然都是上道的人,那也沒什麼好糾結了。
「日後,不拘什麼藉口,總之,不得讓她亦或者旁人,再進母后的身。關於今天之事,不得外傳。在母后沒好徹底前,就維持現狀吧……」
惡人在看到想要的效果時,會驕傲、會自滿,這時候也是漏洞最多的時候。如果讓其發現計劃失敗,很可能會引來更猛烈的反撲。
皇后,已經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