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和江湛在確定郁清川的具體位置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不遠處依舊傳來異種的怒吼,但聽聲音,似乎正在遠去。
喬瑜和江湛現在已經來不及顧及韓銘在哪了,一門心思地只想趕緊救下郁清川。
所幸,還來得及。
江湛帶著喬瑜落到郁清川身邊時,郁清川的眼睛半睜著,可眼神卻沒有焦點,呼吸也已經非常微弱了。
六根玉藤圍繞在郁清川周圍,呈警戒姿態,直到察覺到喬瑜的靠近,才收起尖尖的分藤,圍到了喬瑜身邊。
「清川!」喬瑜來不及安撫玉藤,快步跑到郁清川身邊,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從空間中拿出了玉果殼。
碧綠的流光閃過,郁清川腹部的傷口便開始迅速癒合。
不過此時的郁清川,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他對江湛和喬瑜的到來一無所知。
他的意識仿佛陷入了一個夢境中。
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又比夢境真實許多。
他感覺自己很累很累,可身體卻變得很輕很輕,輕到可以隨風舞動。
微風將他帶到了一個他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
這裡跟末世後的夜晚很像,沒有太陽,周圍全都是霧氣。可他偏偏什麼都看得到。
他就這樣飄啊飄的,飄到了一處竹屋前。
這竹屋通體都是由翠綠的竹子建造的,看起來十分有生命力。
郁清川來到竹屋門前,聽到門內好像有一男一女在說話,明明聲音很清晰,可他就是聽不清裡面的人在說些什麼。
隨後郁清川便像是受到了什麼指引一般,竟然緩緩地,飄進了竹屋裡面。
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在他踏入竹屋的一剎那,身體卻仿佛被什麼東西禁錮了一般,瞬間動彈不得。
但此時的郁清川已經完全顧不上思考了,因為竹屋裡的人,已經讓他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郁博士和郁夫人!
郁清川的雙眼驀地睜大,他張了張嘴,想叫一聲「爸、媽」,卻發現自己完全發不出聲音。
可郁博士和郁夫人此時卻仿佛有所感應一般地突然回過頭,四目微瞪,「清川?你怎麼會來這裡?」
郁清川聞言再次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依舊發不出聲音。
郁夫人有些擔憂地走到郁清川面前,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郁清川的臉,可手指卻從郁清川的臉上直接穿了過去。
郁夫人微微一愣,但回過神來後,與郁博士對視一眼,突然又有些欣慰地笑了。
她沒有收回手,而是隔著一層空氣,輕輕描繪著郁清川的輪廓。
「川兒……」
郁夫人的面容還是一如郁清川記憶中的溫婉美麗,她看向郁清川的眼中也依舊盛滿了慈愛。
「清川,你做得很好,我跟你媽媽都看到了。」郁博士也微笑著站在一旁,緩緩開口道:「我兒子長大了。」
郁清川聞言,鼻子一酸,想說話又說不出來,想哭,卻發現自己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似乎渾身都僵硬起來,完全無法動彈,就連手都抬不起來。
郁博士似乎是知道他無法表達,於是沒等他回答,便又繼續說道:「清川,我和你媽媽這一輩子,虧欠的人不多,但你,卻是我們有所虧欠的這部分人中,最為虧欠的。」
「我們收養了你,卻沒有什麼時間陪伴你;我們教育了你,卻剝奪了你的興趣愛好,讓你走上了我們曾經走過的路……」
郁清川聞言,努力嘗試著想要轉動脖子、搖搖頭。他想要否認,想要告訴郁博士不是這樣的,他們從來都沒有虧欠過他。
他們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所有他們能給的東西,是這個世界上最對得起他的人!
可他說不出來,他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甚至連表情都不能有明顯的變化。
郁博士輕嘆一口氣,看向郁清川的眼神越發憐愛,「清川,你曾經說過你喜歡研究,可是研究並非只有藥物這一條路。藥物學是我的路,卻未必是你的。清川,我和你媽媽,只希望你開心……」
也不知是為什麼,郁博士話音剛落,郁清川便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再次變得輕盈起來。
他心頭一喜,以為自己是可以跟郁博士和郁夫人說話了,可動了動嘴,卻發現自己還是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竟開始逐漸散發出微微的白光。
郁夫人見狀,眼中突然閃過一絲不舍,「川兒……」
郁博士攬住郁夫人的肩膀,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他該走了……」
郁夫人聞言,抿抿唇,沒再說什麼,只是眼中含著淚,不舍地垂下了手。
郁清川微微瞪大眼睛,剛想要伸手拉住郁夫人,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清川,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郁博士攬著郁夫人,平靜地站在那裡,表情帶著一絲安慰的笑意。
「清川,無論在哪裡,你永遠都是我們的驕傲……」
「爸!媽!」
郁清川用盡全力,終於在自己消失前的最後一剎那,喊出了聲音。
可緊接著,他便又陷入無盡的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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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瑜一直將郁清川身上所有的傷口都癒合完全後,才敢收回手。
眼看著郁清川的體溫和面色逐漸恢復了正常,喬瑜微微鬆了口氣,從空間中拿出一瓶果實水,正準備餵給郁清川喝下,卻突然聽見郁清川低聲喃喃道:「爸……媽……」
喬瑜輕嘆一聲,將果實水緩緩倒入郁清川的口中。
等餵下半瓶果實水之後,喬瑜才站起身,對江湛說道:「阿湛,清川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現在體力還沒恢復,所以暫時醒不過來,我們先帶他回去吧。」
「這周圍……還有可疑的精神波動嗎?」
沒能在這次抓到韓銘,喬瑜心中十分不甘,但眼下她還存有一絲僥倖。
雖然韓銘這次的計劃很顯然已經失敗了,但是以他的固執,很可能還賊心不死地留在附近,看看還會不會有別的機會。
可是這次,江湛卻搖搖頭,「沒有,周圍已經沒有人類了,異種也都離開了。」
喬瑜聞言抿抿唇,拳頭攥緊又放開,沉默良久,才熄了去追韓銘的心思,與江湛一起,帶著郁清川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