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朦朧,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呼吸稍重,壓抑著呼之欲出的淚。
身後面的三人還在吵吵嚷嚷,眼前的夜景靜謐瑰麗。
一切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沈熠微低著眸看她,緩緩抬起手,動作很輕的揉了下她的腦袋:「想哭就哭。」
眼淚奪眶而出,徐冬小聲抽泣,哽咽著艱難說出完整的句子:「我就是忘不掉,忘不掉她對我的好,還有以前好的回憶……」
他的嗓音溫柔似清風,卻充滿了力量:「人總是在不斷成長變化,友情自然也是階段性的。」
「還記得我們說過的話嗎?永遠不要活在受困的當下。」
「徐冬,雨季過了,夏天快要來了。」
到放晴的時候了。
·
徐冬整理好情緒,她的眼睛又紅了,哭過的眼裡清明透亮。
像只兔子。
沈熠遞給她紙巾:「你還不知道你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是在說徐夏說她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事情。
她破涕為笑:「其實我哥哥有的地方說的也沒錯。」
「標準是誰定的?是你自己。」沈熠看她揉眼睛的動作,真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貓?
他揚著眉尾,笑了:「你不是挺會擺爛的?這時候又不會了?」
徐冬想要點面子,反駁:「我哪有?」
沈熠還是笑,給她講她沒聽過的道理:「允許自己擺爛、頹廢,誰都有低谷期,對自己寬容點,但別破罐子破摔。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他不疾不徐道:「與其內耗自己,不如發瘋外耗他人。放下個人素質,享受缺德人生。」
「徐冬冬!老大!你倆幹嘛呢?快來吃烤串!」
身後楊恆大聲嚷嚷著叫他們。
「你看,那不就有個缺德的?」沈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徐冬咬著嘴唇笑:「楊恆嗎?」
沈熠:「吃獨食不喊你的那個。」
徐冬:「誰?」
沈熠眉梢一挑:「你哥。」
徐冬看過去。
她哥手拿一把烤串,邊吃還邊趁其不備,從楊恆手裡奪走了一串魷魚須。
楊恆敏銳的發現了,氣的跳腳:「我的魷魚須呢?怎麼少了一串?!」
徐夏無辜道:「我可沒拿你的。」
楊恆不信:「放你他媽的狗屁!你肯定拿了!」
徐夏聳肩:「你有什麼證據?你數了?」
楊恆:「我還真數了!我記在腦袋心裡,一共十三串!現在只有十二串了!」
徐夏沒料到他還真數了,有也不承認:「興許是你數錯了。」
徐冬崩不住笑,咧開嘴笑出聲。
她笑聲清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認識以來,她極少有這樣笑得開懷的時候。
沈熠不由多看了一眼又一眼又又一眼。
怪不得老話說女大十八變。
小姑娘越來越好看了。
半成品買得夠多,他們仨吃了一大半,還算有點良心剩下些。
徐冬沒有體驗過自己烤串,坐在可摺疊的凳子上,看著燒烤架下冒紅光的木炭:「我試試。」
徐夏指了下調料罐瓶瓶罐罐刷子的位置:「都在那,自個琢磨。」
「好。」
沒了壓在胸口的石頭。
徐冬覺得做什麼都輕鬆多了。
她拿了把半成品的小酥肉拆開包裝,拿了五根放到烤架上,信心滿滿。
回憶之前聽來的隻言片語,有模有樣的刷醬料撒孜然粉,翻轉烤均勻。
一邊剝玉米粒串玉米粒的楊恆很是擔憂:「徐冬冬能行嗎?」
郝思琦串著洗好的娃娃菜:「女孩子都心靈手巧,再不濟也能比你烤得好。」
楊恆記著剛剛被搶烤串的事,嘆息:「我剛剛烤的十三根代表了一生一世的魷魚須烤串啊,被徐夏糟蹋了,我恨……」
郝思琦:「……你就當討好你大舅哥了。」
楊恆哀嘆連連,突然想起來:「話說,徐冬冬手上那個小酥肉需要刷醬汁撒料嗎?」
郝思琦:「……」
他收回剛剛的話。
因為不需要,小酥肉是醃製過的,可以說烤起來毫無技術含量。
不需要也已經晚了。
聊個天的功夫,徐冬已經快烤好了。
而且因為翻面不均勻,火又大,烤焦了。
小酥肉一面黑乎乎的,顏色能跟木炭融為一體。
徐冬高估了自己的廚藝。
徐夏嘴裡叼了根簽子:「喲,這不烤木炭麼?」
徐冬舉著小酥肉:「……給你吃。」
徐夏把竹籤丟進垃圾袋裡,笑了一聲:「我可不吃,怕中毒。你烤的東西,食品安全問題堪憂。」
沈熠從她手裡拿過一根。
徐夏以為他要吃:「哥們,你三思而後行。」
沈熠揶揄地笑道:「可以入選食品安全的反面教材,有教育意義,也是一種成功。」
徐夏聽了想鼓掌,樂不可支:「得,你是高情商。」
徐冬:「……」
沒人吃,她自己吃。
徐冬有些難以下口的咬了一口,味道難以形容。
齁咸,還苦。
好在烤的不多。
楊恆覺得到了自己表現的機會,他丟下玉米串,擠開徐夏:「看上去還行哎,我嘗嘗?」
徐冬不想害他:「你確定嗎?」
徐夏:「他要就給他唄。」
楊恆:「沒事,我相信你的手藝。」
徐冬:……你還是不要相信的好。
楊恆很給面子的吃完了餘下的小酥肉,吃完還昧著良心豎了個大拇指,聲音變成了煙嗓音:「好、吃!」
徐夏笑著給他鼓掌:「口味還是你口味獨特。」
沈熠在裝食材的袋子裡翻到了最後一瓶飲用水。
在楊恆看到救星渴望的目光下……
給了徐冬。
楊恆:??
他失魂落魄,同手同腳的回去撿起了玉米繼續串。
郝思琦問:「你還好嗎?」
楊恆捶胸口:「有水嗎?」
郝思琦:「沒。」
楊恆有氣無力道:「那算了,沒什麼的。」
郝思琦覺得他有點奇怪:「恆崽你沒事吧?」
楊恆雙目無神:「啊…我沒事啊。」
郝思琦:……你看上去不像沒事。
「楊恆,謝謝你。」徐冬拿了盒草莓酸奶過來,微微莞爾,「我喝過那瓶水才知道沒有水了,只有這個了,抱歉。」
是他之前專門給她買的,現下被還了回來。
就在剛剛,他再笨也看明白點什麼了。
楊恆笑著道謝:「沒事兒,謝謝。」
徐冬走後。
楊恆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郝思琦覺得他太不對勁了,以他對他的了解,他的反應不應該是這樣,得高興的跟他炫耀才對。
他剛說一個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