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假短的像過了又像沒過，眼一閉一睜，又要重回每天早讀的日子。
剛結束假期的早自習，能學得進的寥寥無幾。
楊恆難得早晨精力充沛，嘟嘟囔囔跟郝思琦在說些什麼。
郝思琦：「你終於決定要去了？」
楊恆：「嗯，我爸讓我等放暑假去咔嚓一下，那時候剛好能好好休息。」
「你能不能別說的像一剪子全剪掉一樣。」
「他還說剛好等我上了大學就能用，到時候讓醫生給我整漂亮點，好看又好用。」
郝思琦：「哈哈哈哈哈楊叔那張嚴肅臉還能說出這種話？」
「笑什麼，我給你一巴掌。」楊恆說著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我昨天偷偷去醫院看了一下，未雨綢繆給自己打了針預防針。」
郝思琦：「然後呢？」
楊恆：「外面清一水的小學生，他們可愛的臉蛋上一臉單純，還不知道等下要發生什麼。進去前天真爛漫，出來後都有種淡淡的憂傷。」
郝思琦：「哈哈哈哈哈你別逗了，笑死我了！」
徐夏：「哈哈哈哈哈哈哈！」
楊恆：「？」
楊恆：「你偷聽啊？」
徐夏攤手：「你倒是小聲點？又不是什麼見得了光的事。」
楊恆也不嘟囔了，乾脆用正常音量：「你去過沒？不然組團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優惠點，比如來個什麼第二根半價。」
徐夏嗤笑：「我天生麗質難自棄，不需要去。」
郝思琦也笑：「就你需要去。」
沈熠低低哼笑，笑得雙肩微微顫動：「春風得意馬蹄疾，高考狀元割……」
他停頓住，沒說出後面的話。
另外三人的笑聲也一同戛然而止。
徐冬去洗手間回來，恰好聽到他們後幾句聊天。
她拉出凳子，在他們瞬間變得堅定的能上陣殺敵的眼神中坐下。
徐冬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某處落。
沈熠鮮少有些不自在。
看哪呢？
他這點微不足道的不自在很快消失不見。
沈熠翹起二郎腿，在她課桌上屈指輕敲了兩下，反客為主，語氣帶著指責：「徐冬冬，你腦子裡想什麼廢料呢？」
徐冬從筆袋裡翻出一支筆，在紙上虛晃，假把式的咳了兩聲：「沒，什麼都沒想。」
「什麼都沒想？」
「嗯，沒想。」
沈熠拉長音調，耐人尋味的「哦」了一聲。
徐冬：「……」
哦個屁哦。
她把書本翻開，埋頭複習。
沈熠安靜了片刻。
嘈雜的環境下，徐冬不太能靜下心。
還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總感覺有人在盯自己。
徐冬抓了抓臉上的小紅痣，在課桌里翻找一番，找出本字帖出來臨摹。
「沒想什麼？那怎麼臉紅的跟個猴屁股一樣？」沈熠單手撐著側臉，彎起桃花眼看她。
她剛從洗手間洗了把冷水臉回來，臉上冰涼涼的，怎麼會紅？
徐冬相信自己：「我沒有！」
沈熠拿腔拿調的：「你確定？可是我看你臉紅了啊。」
「……」
徐冬動搖了。
沈熠道：「不信我？」
沈熠又道：「沒騙你，真的。」
他這兩句說的正經認真。
徐冬徹底動搖了，她有那麼點懷疑自己。
沈熠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一閃而過的笑：「你不信拿鏡子照照看。」
他們班上的大部分女孩子的課桌里會有一個小鏡子，有的是單獨買的便攜小鏡子，有的是化妝品自帶的。
徐冬也有個，是買什麼東西送的，她一直丟在桌格角落。
她把小圓鏡子拿出來。
鏡子裡照出她的臉，是白皙的，沒有任何變化。
什麼臉紅？！
他在騙她玩！
徐冬把鏡子丟進桌格里，用丟的，泄憤。
咯噔一聲。
不輕不重的砸在桌子內。
沈熠吊著眉梢，明知故問：「生氣了？」
徐冬不看他，有點煩：「沒有，沒生氣。」
她說話語氣通常是軟糯慢吞吞的。
現在語氣都變了。
情緒寫在臉上。
沈熠覺得有些好笑：「還說沒有？」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徐冬挪了挪，把他們同桌之間的距離拉的要多遠有多遠，最大限度的離他遠了些。
握筆的手都到了桌角邊緣，雖然也說不上多遠。
但，她也是有脾氣的。
沈熠湊過來。
她拉開多遠，他就湊過來多遠。
白忙活了。
沈熠笑著問：「真生氣了？」
徐冬梗著脖子練字，不作聲，勁勁的。
把人惹生氣了。
他還有臉笑。
沈熠自個都覺得這太混了。
偏他就是想逗逗她，看她氣鼓鼓的，跟只生氣鼓起來的河豚沒差，還有點像她起了名字的小柯基罐頭生氣的樣子。
前桌的兩人還在討論包子皮。
沈熠沒去聽他倆講相聲，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小同桌氣呼呼的側臉。
怎麼今天還真生氣了呢。
他自胸腔里發出悶笑：「別生氣了，給你買AD鈣奶，好喝還補鈣，長高高以後去當模特。」
又是補鈣又是長高又是模特的。
在暗諷她矮？
「謝謝，我不要。」徐冬目視字帖，一筆一划寫的認真，不帶看他一眼的。
沈熠想了想。
想起早上在小區樓下買早餐，早餐店大嬸五歲的女兒拽著他，硬是塞給他一把奶糖來著。
他從兜里摸出那幾粒大白兔奶糖，放到她桌上。
沈熠放了奶糖，沒出聲。
徐冬莫名的覺得，他這樣的行為，就是在用行動說：給你糖，你差不多得了。
她把大白兔奶糖抓起來，放回他的課桌上。
以這樣的形式拒絕他。
她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
沈熠不禁笑開：「你這麼難哄的啊？」
徐冬：「我沒讓你哄我。」
還有就是，他那算哄人嗎？
「是呢。」他順著她道。
沈熠思索了半晌，忽然叫她：「喂，小同桌。」
徐冬有一段時間沒聽到這個稱呼了。
這麼叫她，有些不習慣跟奇怪。
她偏過頭看他。
沈熠唇角漾開一抹好看的笑：「我還沒原諒你呢。」
徐冬懵了：「什麼？」
他重複了遍：「我說，我沒原諒你。」
「我哪裡惹你了嗎？」她眉毛皺起來，滿臉困惑。
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倒打一耙了。
沈熠幾字一頓，秋後算帳：「那天、在車上、挨著我坐、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