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云云一愣,服務生卻喜上眉梢,這套昂貴套裝提成可觀,何況還有鞋子呢?她欣然引領張云云去洗手間,而髙菲則悠閒地走出店門,點起一支煙,觀賞著車水馬龍的街道。
髙菲此舉,除了不滿張云云的女阿飛形象,更因她是解紅顏之女,覺得自己有義務管教。而今晚手頭寬裕,為心愛之人的女兒花些小錢,自是天經地義。
半小時後,服務生禮貌地請髙菲查看。他走進店內,只見張云云站在鏡前,摘去頭套,洗淨濃妝,身著名牌運動裝,腳蹬時尚板鞋,煥發著朝氣與清純。
「這還是我嗎?我怎麼從沒發現自己原來這麼好看?」張云云陶醉於鏡中的自己。
儘管張云云常與夢菲等人出入娛樂場所,但家境貧寒,從未接受過她們的禮物與金錢,這是她做人的原則。她習慣了穿廉價衣物,從未奢望能穿上價值千元的名牌。然而,今晚穿上這身新衣,她終於領悟了「衣服是女人永遠的話題」的真諦。
髙菲望著煥然一新的張云云,滿意地摸了摸她的頭:「這樣順眼多了。服務生,買單!」
服務生歡快地報出價格:「衣服和鞋子一共四千三百九。」
張云云驚呼:「這麼貴!」服務生解釋道:「這是耐克新品。」
髙菲掏出銀行卡欲刷卡時,張云云卻抓住他衣衿:「我不要你買衣服!」
髙菲皺眉:「不好看?」張云云搖頭:「我從不接受別人的禮物,尤其是男人的。我媽說,男人送東西定有非分之想。」
髙菲輕敲她頭:「你媽還讓你別鬼混呢,你聽了嗎?」張云云抱頭叫道:「髙菲,你無事獻殷勤,沒安好心!」髙菲冷笑,目光掃向她的臀部,張云云連忙捂著屁股退到鏡前。
「我是你什麼人?別裝糊塗,你剛才不是還亂叫叔叔爸爸嗎?老實點,不然我不客氣!」髙菲瞪了張云云一眼,隨後走到櫃檯刷卡。
刷卡聲一落,女服務生笑容如花綻放,她遞過一個衣裝袋:「先生,這是小妹妹原先的衣服。」
髙菲瞥了一眼,不屑道:「扔垃圾箱去。」
張云云驚呼:「什麼?你要扔我的普蘭達?那可是正品,價值上萬呢!」
髙菲冷笑:「普蘭達我會不認識?你那套頂多是地攤貨,別裝了。走,再囉嗦我揍你!」
張云云小臉一紅,雖想反駁,卻乖乖跟了出去。此刻,她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上車後,張云云白了髙菲一眼:「我雖然不吃嗟來之食,但看你這麼有誠意,我就破例一次。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討好我吧?」
髙菲扶著方向盤,戲謔地看著她:「我給你買衣服,就是不想眼睛受你原先打扮的污染,信不信?」
張云云眼珠一轉,俏皮道:「髙菲,你討好我,是不是看上我媽了?」
不等髙菲回應,她又冷笑道:「肯定是這樣!你開著寶馬7,身穿范思哲,還有金卡,為什麼要去我家租房?你這大款居心不良啊。」
髙菲點上一支煙,淡淡道:「告訴你,我雖然高大帥氣,但並不富。這車是老闆的,我只是個司機。給你買衣服,是因為彩票中獎了,三十來萬,夠我擺擺闊了。還有問題嗎?」
「彩票中獎?運氣真好。」張云云聳聳肩,心安理得地說:「那好,我就陪你高興一下,滿足你的虛榮心。開車吧,帶你去個地方。」
「不去,我還得回去收拾房間。」髙菲直接拒絕。
張云云眼珠一轉:「你現在回去也沒用,你沒鑰匙。我媽這個時間都去信耶穌了。」
髙菲雖有些懷疑,但還是啟動了車子:「看在我高興的份上,就信你一次。去哪兒?」
張云云轉怒為喜:「你去我家租房時,我說過今晚要參加同學聚會。本來想讓檳子陪,誰知他……算了。反正你沒事,就陪我去吧,不去就沒臉見人了。」
髙菲想了想:「行,但別呆太久。」
張云云開心地拍了下巴掌,又眼珠一轉:「再商量件事,你中了彩票,幫我買點東西行不?給菲菲買個珍珠夾,幾千塊的就行,算是我的心意。」
髙菲無奈搖頭:「你這丫頭,倒會打土豪。」
「我可不是白白要你的錢。」張云云神秘兮兮地湊近,輕聲說:「我可以為你效勞。」
髙菲嗤之以鼻:「你?能幫我什麼?難道是幫我吃飯?那你說說看,你能做什麼?」
張云云小聲嘀咕:「我可以幫你追求我媽。」
髙菲猛地踩下剎車,又迅速啟動,怒氣沖沖地看著張云云:「你這熊孩子,真是太胡鬧了!怎麼能拿自己母親做人情?簡直不可思議,太沒家教了!你以為我像你想像的那麼齷齪?我其實很單純的。不過,你要是有什麼好主意,我倒是可以聽聽,要是滿意了,重重有賞。」
張云云驚愕地看著髙菲,半晌後才說:「我才不吃嗟來之食。」
髙菲笑著解釋:「我給你的重賞,是你幫我出主意得到的,算是你的勞動成果,怎麼可能是嗟來之食呢?」
張云云想了想,覺得髙菲說得有道理,便鬆了口氣:「那好,既然是我出賣智商掙到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花園夜總會位於花園路和解放路的交匯處,往北走兩站多點就是北園大街。這個夜總會是夢菲家開的,是東城生意最好的夜總會。畢竟夢菲的老爸是夢凡馨,冀南地下的王者,誰敢來這兒惹事?
髙菲的車剛停穩,張云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向站在門口的七八個青年男女揮手:「嗨,菲菲,看這兒!」
夢菲等人望過來,張云云擺出個清純的pose,倚在車門上,左腳後翹踏在車輪上。夢菲穿著大紅色吊帶裙和高跟水晶涼鞋,沖了過來抱住張云云,親了她兩口:「云云,你啥時候變得這麼清純了?這幾天你和誰私奔了?喲,這耐克新款誰給你買的?」
夢菲作為張云云的好友,自然知道她的家境和為人。此時見她打扮大變,又坐著寶馬7來,不禁感到驚訝。她看了一眼隨後下車的髙菲,低聲問張云云:「咦,是他啊,云云,你、你不會是被他給包了吧?」
張云云敲了敲夢菲的腦門:「包你個頭啊。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媽的表弟髙菲。菲菲,你就喊他高叔叔吧。哈哈,說實話,要不是上次我們胡鬧,我還不知道他是我叔叔呢。」
夢菲看著髙菲,眼裡閃過一絲冷笑,但表面上仍客氣地伸出手:「高叔叔,您好。嘿嘿,我們名字里都有個『飛』字,今天算是緣分碰一塊了。」
「你好。」髙菲笑著和夢菲輕輕握了握手。
張云云摟著夢菲的肩膀,遞給她一個夾子:「菲菲,這是你的生日禮物。雖然你生日已經過了,但那天我除了幫你大吃一頓外,也沒送你啥,這個就算補償吧。」
夢菲看出夾子價值不菲,但也沒太在意,反而警惕地瞄了眼髙菲,低聲問張云云:「你身上穿的,和這夾子,都是你那叔叔買的吧?」
「是,但都是我勞動所得。唉喲,你別在這兒囉嗦了,趕緊進去,啥事以後再說,我十點還得回家呢。」張云云推著夢菲進了夜總會。
夢菲卻有些猶豫:「云云,我怎麼沒看到檳子呢?」
張云云撇撇嘴:「別提那窩囊廢了,我和他分了,今晚就分。」
夢菲惋惜道:「哎喲,你怎麼現在就分了呢?要分也最好是明天分啊。」
張云云納悶地問:「菲菲,你怎麼了?吞吞吐吐的,有什麼事瞞我?」
夢菲沉默片刻,小聲說:「你還記得北邊的花炮嗎?」
張云云臉色一變:「花炮?就是那個上次和我飈車,又要和我交朋友,卻被我罵回去的那個?」
「就是他沒錯。」夢菲點頭,面帶懊惱,「我也不知道花炮怎麼得知今晚我們聚會,竟然早就在此等候,說是要與你深談。花炮雖名氣不及我爸,但新晉崛起,勢頭正猛,手下不乏亡命之徒。且他與我爸素無利益衝突,我爸也不願輕易招惹。我本來想,若是檳子能來,他畢竟跟著我爸,花炮即便有膽挑釁,我爸也定會出面。但云雲,實話告訴你,我爸那種人現實得很,我怕他不會因你而與花炮起衝突。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別進去了。」
髙菲站在一旁,看兩人嘀嘀咕咕半天,早已不耐煩:「張云云,到底進不進去?給個痛快話!」
張云云心中也是後悔不已,暗罵自己當初不該衝動得罪花炮。此時聽髙菲催促,她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連忙跑過去挽住髙菲胳膊,撒嬌道:「高叔叔,親叔叔,別生氣啦。剛才是習慣,真的,下次不敢了。我們這就進去。」
髙菲雖被張云云一番軟話哄得消了氣,但仍是冷哼一聲,任由她拉著走向夜總會。
夢菲見張云云仍要進去,心中焦急,張云云卻偷偷向她打手勢,示意自己有對策。
女人心,海底針。儘管髙菲為張云云買了新衣,送了禮物,兩人還結成了同盟,但張云云仍沒忘記被他抽屁股的恥辱。於是,她心生一計,打算利用花炮來報仇。至於花炮教訓完髙菲後是否還會糾纏她,張云云則懶得去想,她覺得車到山前必有路。
夜總會內,霓虹閃爍,音樂震耳欲聾。紅男綠女在舞池中瘋狂搖擺,空氣中瀰漫著各種氣味。張云云和夢菲等人走進大廳,來到角落的沙發區。一群少男少女見到張云云,紛紛熱情打招呼。張云云笑著回應,目光卻落在了一個年輕人身上——花炮。
花炮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花襯衣、大褲頭,腳蹬跑鞋,看上去還算周正,但雙眼中閃爍著暴戾之氣,腦袋剃得光光的,左耳上一道泛紅的長疤讓人心悸。他身後站著兩個年輕人,看上去都是狠角色。
張云云看到花炮,笑容凝固了一下,但還是走上前去打招呼:「炮哥,你也來了?怎麼,沒喝酒嗎?」花炮上下打量著她,點了點頭,拿起一瓶啤酒做了個乾杯的動作。兩人開始喝酒,氣氛看似平和,但暗流涌動。
張云云笑著婉拒:「炮哥,您的面子我怎敢不給?但實在是不敢喝啊。」
花炮雙眼微眯,好奇追問:「哦?為何不敢喝?」
張云云靠近坐在沙發上的髙菲,親密地摟著他的胳膊,笑著解釋道:「叔叔嚴禁我與男人喝酒,說是如果違反,就打斷那人的腿。我可不想炮哥您因此受傷,所以還是別喝了。
夜總會這種魚龍混雜之地,對髙菲而言早已司空見慣。他在國外那些年,除了執行任務時,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這裡。對於張云云這種叛逆少女來說,這裡也是她熱衷的場所。
被張云云拽進夜總會時,髙菲還沉浸在能先攻下解紅顏的女兒的喜悅中,打算陪這丫頭瘋一會兒再去追求美女房東。然而,張云云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意識到自己成了她手中的槍。
任何人都不願被人利用,尤其是被個小丫頭。但髙菲並未在意,只打算做個旁觀者:你隨意玩耍,別想拉上我。
花炮聽張云云說髙菲會打斷他的腿,心中起疑。如果只是長輩管教晚輩,他倒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張云云特意強調「如果陪著男人喝酒」,還加上「打斷腿」的威脅,這讓他感到不尋常。
花炮放下酒瓶,眼神冷冽地看向髙菲,皮笑肉不笑地問:「云云,他真是你叔叔?」
張云云點頭如搗蒜:「是啊,我叔叔。」
花炮又問:「如果我非要讓你陪我喝酒,他就會打斷我的腿?」
張云云再次點頭確認:「我叔叔就是這麼說的!」
花炮摸了摸腿,慢條斯理地說:「我花炮出道以來,打架無數,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想找個退隱江湖的理由。可惜我這雙腿還好好的,倒是打斷了不少人的腿。張云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