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政治課
王宮後面是一間華麗宮廷，安娜頭戴冠冕坐在王椅上，身邊坐在江塵，不遠處的角落裡則是鬼新娘。
幽冥領主難得如此象個學生一般，沒有彰顯她的強大。
在寬大的辦公桌對面，是法米特王國的官員們正在匯報著國家的情況。
「孕宮的事雖然解決，人口持續減少，整個法米特王國已湊不滿一千五百萬人。」
「當人口下降到一定底線時，哪怕戰爭傷亡沒有更進一步增加，但占據的比重卻在不斷提升，直至最終直接崩潰，而我們已經達到臨界點。」
「大量的混血正在形成更多的混亂，今年的異常規則亂象帶來的災難多達二百四十六起，明年還會進一步提升。」
「混亂程度在加劇，即使沒有戰爭，來自內部的癲狂也在摧毀和侵蝕我們的社會。」
「有限的受戒人已不夠平衡現有的規則，實際上他們也是錯亂的根源。受戒人制度是典型的飲鴆止渴，而這份毒藥我們已喝了太多。」
「最糟糕的是我們還要將希望放在一個帶來更多混亂的強大受戒人身上，期待更猛烈的毒藥來解救我們。」
官員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陳述著法米特王國或者說混沌之陸人類社會遭遇的種種困境。
這些困境多如天上繁星，所謂的經濟問題都已不是問題，天災，戰亂，人口持續性降低，為了平衡世界，不得不引入受戒人，受戒人卻本身也在帶來麻煩。
典型的可持續性的涸澤而漁，其毀滅程度是全方位的，甚至不僅僅是人類生存，而是整個世界的生存。
當然這些東西安娜早就知道，而江塵則是第一次全面而清晰的了解。
畢竟受戒人之前是不需要了解這些的。
如今真成了幼帝，沒畢業就坐皇位的那種。
關鍵屬下官員還很不給面子，上來就告訴親王殿下，你接手的是怎樣可怕的爛攤子。
坐在安娜身邊，江塵看著手中的書冊，嘟囔道：「我是來看歷史的，結果卻要考政治？關鍵之前還沒上過課……一分鐘都沒上過。」
安娜微笑：「在受戒人階段成為王者給你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不足處就是缺乏底蘊。但是換個角度思考，伱也因此不受傳統思維模式的限制。」
江塵便搖頭：「我可不認為所謂的跳出傳統思維就一定能把事干好，更多的情況下是自以為是的莽撞衝動把活干砸。」
安娜便笑了。
官員們則驚詫。
你是怎麼說出這種話的，難道過去這段時間你沒在莽嗎？
但事實江塵知道自己在莽，也知道莽的後果，卻沒有辦法只能莽。
沒辦法啊，誰叫你們都不說呢？
在信息有限的情況下，我不莽能怎麼辦？
我還是個孩子！
一個沒有接受過教育只被下達任務的孩子，就好比父母永遠對孩子大喊「你要這麼做，那麼做」，就是不告訴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教導孩子。
受戒人，就是這樣的孩子！
一名官員道：「既然您知道在缺乏足夠能力情況下的衝動舉措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您是否打算放棄既定的計劃？」
江塵搖頭：「當然不可能。」
「您很矛盾。」
江塵道：「這裡是亂界。」
於是所有人一起嘆息。
我討厭這回答。
江塵便哈哈笑了起來：「好吧我給你們一個合乎邏輯的回答。」
他攬住安娜，神態悠然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模式，治理一個國家需要足夠的見識，足夠的了解，足夠的學習，這是按部就班的標準流程。但正如你們剛才所說的那樣，人類的世界已經到了最後的岌岌可危的程度。」
他撇撇嘴：「一個垂死的病人！」
他指指自己：「而我，就是一個新手醫生！作為新手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救活這個病人，但幸運的點恰恰就在於這病人已經糟糕到哪怕天下最好的醫生都難以救活。在這種情況下，新手和老手還有區別嗎？」
官員們互相看看。
好像有道理啊？
亂界的人類世界已經病入膏肓，到處都充斥著混亂，大街上已經見不到幾個正常人。
哪怕是一個看起來普通無奇的老人，下一秒鐘在身體裡鑽出什麼樣的怪物也都不稀奇。
人類的繁衍不正常，相處模式不正常，世界存在體系不正常，錯亂成為正常，受戒人便如幾滴清水落到泥潭裡，帶來的稀釋效果有限，尤其這清水本身還帶毒。
所以，新手醫生和老醫生也沒多大差別了，反正病人都是要死的。
說不定新手醫生還能給出更好的臨終關懷呢——技術不夠的人通常態度比較好，不象老醫生都麻木了，大手一揮就是準備後事吧。
一名官員無奈道：「但既然您已經是親王，而且陛下任命您為攝政王了，您總要做些什麼？」
江塵回答：「簡單，期待奇蹟。」
官員們無語：「奇蹟？」
江塵樂了：「嗨，別這麼看我。這裡可不是地球，指望奇蹟在那裡是個愚蠢的做法，但在這裡，反而更加現實一些不是嗎？」
這倒是有道理。
在亂界這個擁有超能力的世界，在這個錯亂紛雜的世界，奇蹟確實比地球還靠譜些。
一名官員道：「什麼樣的奇蹟？」
江塵無所謂的揮手：「但我們把這個世界看成是一個絕境下的垂死病人，那麼奇蹟可以有很多方式。第一種，修仙模式，奪舍之類的。實際上你們一直在做這個，受戒人的存在就是不斷的引來新血，延續生命。畢竟傳說里奪舍穿越可以自動治癒一切傷勢。」
說著他嘿嘿笑了起來。
官員大概也看過些網文，竟然理解了這話，他們嘆息：「這並不好笑。」
「也不實用。」江塵自己就否定了這個：「奪舍做不到就只能期待第二種，假死輪迴了，修仙里叫涅槃重生。」
官員無語：「我們不是生活在修仙的世界裡。」
江塵大言不慚：「亂界，一切皆有可能！」
大家便只能嘆息。
但他們還真有些理解江塵的意思了。
反正人之將死，期待假死重生或許就是最好的做法。
怎麼假死？
便是莽下去，衝下去。
至於能不能重生，看天意，看奇蹟。
還是老套路，從頭到尾，江塵的意思就是堅持原來的道路，只不過他總算講了點道理。
安娜輕聲道：「你需要的不僅僅是期待！」
「當然，所以我來了。」江塵看著安娜：「我來看歷史的，沒想到先上了一堂政治課。」
一名官員嘟囔：「我還以為是醫學課，或者修仙課。」
安娜輕聲補充：「你需要了解的不僅僅是歷史。」
「還有什麼？」
「神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