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儀式
霍天隅活了幾萬年，什麼場面沒見過，兩個人頭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高謙一番話卻過於誅心，讓他不禁怫然變色。
「高謙，你不在這幾百年，不是我特意關照，你老婆早被人弄死了。」
霍天隅也不繞圈子了，他冷笑說道：「你回來了就迫不及待找我抖威風，這是還我人情來了？」
一旁坐著的蕭清芳有點不安，她對霍天隅印象不錯，一直覺得這老頭和藹可親。
何況，她這麼多年一直安然無事，也許真有霍天隅的功勞。
畢竟霍天隅這樣的大人物，總不至於當面說謊。
憤怒的霍天隅，也展現出了二品尊者的威勢。他雖然沒催發星力，龐大神識力量卻如山般落下。
這讓蕭清芳承受了巨大壓力。她真怕下一刻霍天隅就翻臉動手。
高謙看出蕭清芳不安，他輕輕拍了拍蕭清芳手，示意她不必在意。
他對霍天隅笑了笑：「霍老不必激動，我不過陳述事實。您活了幾萬年了，怎麼火氣還這麼大。」
霍天隅冷冷看著高謙，他看不懂高謙的想法，卻異常警惕。
他一直記得，黃玉纓就是死的這位手裡的。更離譜的是，高謙都敢和萬玉衡對抗。
這位不論看著怎麼謙和禮貌，他骨子裡都異常強硬，沒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高謙繼續說道：「我不在這幾百年，清芳能安然無事，的確是霍老、元老之功。
「這一點我很領情。」
他說著起身給霍天隅抱拳施禮，姿態頗為誠懇。
霍天隅一側身冷硬的說道：「不敢當。」
高謙也不在意，他正色說道：「這個人情我一定會還給兩位。」
他轉又說道：「本想和霍老開誠布公交流，既然霍老沒有興趣，那就算了。」
高謙有些歉意說道：「今天是我冒昧了，霍老還請擔待一二。」
他伸手示意：「霍老請回吧。玉衡星令我收到了，玉衡星主那裡我自然會去和她溝通。」
霍天隅有點奇怪，高謙強把他拉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
怎麼看都特別怪異。
霍天隅卻不想多待了，他起身拂袖而去，連一句客套的話都沒說。
高謙笑吟吟對著霍天隅背影拱手，「霍老慢走。」
蕭清芳一臉不解看著高謙，她有些不安的說道：「霍老真的生氣了！」
「他是很生氣，並不是因為我說的話，而是因為我表現出的態度。」
高謙耐心給自己老婆解釋著其中原因，「元左當壞人，霍天隅當好人，這本就是商量好的。
「也是為了防止出事做的緩衝。到時候兩人合力，怎麼也能壓制我防止出事。」
高謙笑道：「看到我這麼不客氣，霍天隅就知道他們的計劃被看穿了。老頭有點惱羞成怒。」
「原來他和元家是一夥的。」
蕭清芳臉上露出幾分怒色，「虧我還以為他是好人。」
「哪有什麼好人，到了這一步就只有利益計算。他們也沒有當好人的能力和資格。」
高謙有些不屑的說道：「老朽到近乎腐朽的兩個老人，皮膚下面都是想要啃食一切的無數蛆蟲。」
蕭清芳臉色有點難看，她一下就想到了那副畫面，既驚悚又噁心。
高謙慢悠悠說道：「需要一個很好儀式，來解決幾百年的仇恨、憤怒。太過倉促去報仇，既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逝去的人。」
蕭清芳輕輕嘆口氣，她走過去抱住高謙，「我只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的。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想要平平安安，更要蕩平這些魑魅魍魎。」
高謙知道蕭清芳在擔憂什麼，他笑道：「沒事的，萬玉衡不會成為問題。」
他說著看向天空深處，北極殿雖然深藏在幾百萬里之外的深空，他卻能一眼看到北極殿。
修為到了他這種層次，已經超越了普通空間的束縛。
北極殿外神光閃耀，七位星主凝聚的星力雖然隱秘卻深沉穩定。
也正是有七位星主的存在，如同七條無線鎖鏈緊緊扣住虛空，讓北極殿穩如山嶽。
從七位星主狀態來看，七人力量都非常強大。單純比較力量總量，每個星主都比他和周毓秀強。
「果然是星主，手握此界法則權柄就是有股子蠻力。」
高謙有些感嘆說道：「力氣這麼大不去扛包可惜了。」
蕭清芳有些不明所以看著高謙，她大概明白高謙是在諷刺星主，具體卻有點聽不懂了。
高謙也沒解釋，涉及到星主的事情沒必要和蕭清芳說太多。
知道這些事情徒增焦慮，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的好處。
幾位星主就擺在那，就如他們所代表的星辰一樣，其實沒什麼隱秘。
正因為如此，才愈發顯現出他們在此界無可動搖的強大。
高謙目光越過北極殿，一直看向那些在虛空中游弋的邪神們。
邪神們都很淡定，並不在意外來的窺探目光。
身體巨大的邪神們，本身就如同一個龐大世界。他們從虛空中汲取無盡力量，又把這些力量以自己意識重組後再釋放出去。
單說這一點，邪神們就比星主要高一個層次。
高謙雖然自忖並不怕這些邪神，現在卻也沒資格和對方一較高低。
按照元昊的說法，這些邪神應該就是大羅位階。
高謙不在理會這些邪神，他目光一轉落到了元左和霍天隅身上。
兩個老頭正坐在一起討論如何應對他，渾然不知他們所說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
「我們的合作被高謙看穿了，聽他的語氣，很是不善。」
霍天隅一臉凝重，他當著高謙面可以甩臉色佯做憤怒，在元左面前就沒必要如此了。
元左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就是看穿了又能怎麼樣，還殺了我們不成？」
「這個可說不好。我看他連玉衡星主都不放在眼裡。」
霍天隅說道：「也許他自知會被玉衡星主處置，臨死之前非要拽著我們一起死也說不定。」
「這人腦子不正常，的確有這個可能。」
元左對此深以為然，他其實也不想得罪高謙，只是大限將至，總要為了家族考慮。
玉衡星主對高謙很不滿，他們兩位二品尊者也不好視若不見。
反正蕭家無足輕重，滅就滅了。不是還給高謙老婆留下了！
看高謙樣子，似乎要不依不饒，這讓兩個人都很為難。
雖然他們都快活到頭了，卻沒興趣和高謙拼命。
只是到了這一步，事情主動完全掌握在高謙手裡，他們也沒什麼好辦法應對。
兩個老頭都有些發愁，相對沉默了一會，元左說道：「要不我們先去北極殿面見玉衡星主？」
「見了玉衡星主怎麼說？」
霍天隅有些無奈：「咱們做這些事情，又不是玉衡星主直接下令。她怎麼會管。
「而且，我們去找玉衡星主求救，肯定會惹怒她。她最厭惡軟弱的修者。高謙強硬和她對抗，她反而沒說什麼，就是這個原因。」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辦？」
元左也有點不高興了，「難道就坐在家裡等著高謙處置？」
「伱激動什麼，我們倆現在一條船上，有事情誰也跑不掉。」
霍天隅說道：「我們做好準備，高謙要敢亂來咱們就聯手。難道還真怕他不成！」
元左覺得這主意真臭，活了幾萬年了，臨到快入土了要和小年輕的拼命，這太可笑了，太不體面了。
只是高謙蠻幹，他也沒辦法。
「行吧，我們就做好準備。」
元左陰沉說道：「我都要死了，難道還會怕他不成。大不了一起死……」
看著兩個老頭在發狠，高謙覺得有點好笑。
時間還沒到，就讓兩老頭煎熬去吧。
高謙帶著蕭清芳回到家裡，每天就看看書散散步，進入了悠閒養老模式。
因為吳家主要人物都死了，滄瀾城也出現了權力真空期。
被吳家壓制的各大家族，觀望了幾天後都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們看不到吳家人被殺，卻能看到暗網上懸賞。
吳家人就此失蹤，顯然已經說明了事情的真實性。
既然如此，自然有一些小家族被當做卒子扔出來，搶奪吳家留下資產。
又過了幾天，看到吳家一直沒反應，各大家族都開始親自下場。
圍著吳家的屍體，這些家族就如鬣狗、禿鷲一般，開始了一場狂歡盛宴。
蕭家雖然還有一些後輩，卻零零散散成為社會底層，既沒有人有這個威望聚攏族人，也沒有這個財力，已經沒資格稱之為家族。
對於滄瀾城的巨變，蕭家這些人就是聽到一些風聲，也只是艷羨嫉妒，不可能會有什麼其他舉動。
當然，蕭家這麼的後輩之中也少不了野心勃勃之輩。
其中就有一個少女對滄瀾城的巨變充滿興趣，她覺得這是個機會。
為此，少女沒問過任何人就翻牆跳進了蕭清芳的後院。
恰好高謙和蕭清芳都在後院看夕陽，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高謙也略微有點意外。
少女膚色白皙，五官精緻，穿著日常的套頭衫、短褲、運動鞋。
她身高一米八左右，一雙長腿筆直又充滿活力，非常吸引人。
她眼睛不大卻非常明亮有神，眼眸深處閃耀著一股勃勃向上活力，更是非常有感染力。
以高謙的力量，神識可以漫遊此界，看到每一個角落。只要他願意，此界的事情他在能知道。
只是那有什麼意義，如此雜亂又低級的人類活動，根本不值得去關注。
高謙感知鎖定一個層次，只會對特定的力量層級或者特定的人、物有反應。
對於這個突然跳進來的少女，高謙是一無所知。
不過，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這少女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一切，包括她的想法。
蕭清芳也有點意外，她見過這名少女，一名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後輩。
她也記得對方的名字，蕭紅葉，一個有點文藝又有點單薄的名字。
少女奶奶姓葉，據說還是葉家嫡傳血脈。所以孩子取名的時候就帶了個葉字。
蕭紅葉在修行上頗有天賦，才十七歲的年紀，已經有了九品修為，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還沒去參加認證考核。
蕭紅葉長腿矯健有力，幾個輕盈跳躍，就到了蕭清芳和高謙面前。
她突然問高謙：「您就是高謙高尊者？」
高謙點點頭：「我是。怎麼、你有事？」
蕭紅葉用力點點頭：「我聽長輩說過您的事跡。我也聽長輩說過蕭家、葉家的光輝過去。
「您既然回來了，請帶我們重新崛起，恢復往日榮光。」
高謙笑了：「這樣對我有什麼意義呢？」
蕭紅葉先是看了眼蕭清芳，看到這位祖奶奶並沒有阻止她的意思，她才鼓足勇氣說道：「對您可能沒有意義，對我們蕭家卻有著重大意義，對我也有無比重要的意義。」
「哦。」
高謙點點頭，他問道：「對你的意義是什麼？」
蕭紅葉猶豫起來，她本以為自己無所畏懼，面對高謙明亮卻深幽的眼眸她卻心虛了。
她在心裡鼓勵自己，只有這一個寶貴機會，必須說服對方。她也改變了之前的想法，在這樣的強者面前說謊無疑是很愚蠢的行為。
她沉默了下說道：「我要讓那些欺負我的人後悔畏懼，我要穿昂貴漂亮的衣服，吃那些極品美食，我想成為目光的中心，想要獲得所有人的尊重……」
高謙不禁笑了：「你的坦誠讓我有些意外，能把野心說得如此理直氣壯，你的勇敢也讓人稱讚。」
他轉又問道：「可是，這些是你想要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讓蕭紅葉有點懵了，她覺得都是一家人，高謙有本事幫她們一把，不是很合情合理？！
蕭紅葉也知道這個回答很重要，她心裡的想法顯然不足以說服高謙。
她求助的看向蕭清芳，希望這位蕭家長輩能幫她說話。
其實蕭清芳已經厭倦了這些，她不想再去爭奪什麼。
但是，蕭紅葉那野心勃勃又單純的眼神，卻還讓她有所觸動。
蕭清芳沒說話，她只是看了一眼高謙，明眸里都是懇求之色。
高謙本來無可無不可，對他來說，這樣人間富貴繁華真如雲煙一般。
眨眼既興，眨眼既滅。
既然蕭清芳想，那他就會幫忙。
高謙對蕭紅葉說道：「你想要什麼就要自己去爭取，而不是懇求別人。」
蕭紅葉心頓時就涼了，她有些不安站在握緊了拳頭，但她還不想放棄。
她再三給自己鼓勁後正要再說話，高謙搖搖手指示意她不用說了。
「我是不會幫你搶什麼，但我可以幫你獲得力量。」
高謙叫了一聲：「毓秀、你幫個忙，教教她。」
周毓秀不知從那冒了出來，她看了眼蕭紅葉：「跟我來吧。」
蕭紅葉不明所以的看向蕭清芳，在這裡她只能信任蕭清芳。
「去吧，好好修煉。蕭家的榮光就看你了。」
蕭清芳知道周毓秀的厲害，對這個安排還算滿意。
的確，想要什麼就要自己去爭取。
高謙出手搶來的東西，就是給了蕭紅葉她也保不住，反而會惹來殺身之禍。
滿臉茫然的蕭紅葉跟著周毓秀走了幾步，就發現來到一座開闊的廣場。
她很驚訝，蕭清芳家裡雖然是別墅，前面也不可能有一座超過數萬平米的廣場。
再向四周看過去，就看到灰濛濛一片根本看不到蹤跡。
蕭紅葉立即察覺到不對了，這肯定不是蕭清芳家裡。
周毓秀並沒有解釋，她對蕭紅葉說道：「我傳你一套北極星神法。你什麼時候達到四品什麼時候出來。」
不等蕭紅葉反應，周毓秀伸手一指，蕭紅葉腦海里就多了一套完整北極星神法。
等蕭紅葉消化了腦海中秘法，卻發現周毓秀已經不見了。
這個時候，上空一點星芒閃耀投落在她身上，正是最純正北極星力。
蕭紅葉大為震撼，雖然不懂得周毓秀是怎麼做到的，她卻知道這一點有多難。
北極星力照耀下，她自發的運轉北極星帝法。
蕭紅葉這才發現，自己以前修煉的星力之法何等粗糙。
她本來只是九品，就是修煉一百年只怕也達不到四品。
可在這處特殊空間內，無窮無盡北極星力不斷湧入。
她只要稍微休息一下，龐大又精純星力就要把她身體撐爆了。
在這樣力量壓迫下，蕭紅葉也爆發出了所有潛力。
另一方面，野心勃勃的蕭紅葉也的確有股子狠勁。
哪怕心靈上感覺非常非常疲倦，她卻總能咬著牙撐下去。
如此不知修煉了不知多久，蕭紅葉眼前的世界突然翻轉變化。
等她發現不對，人已經站在一片樹林中間。
這會樹葉已經微微泛紅，還真和她名字很搭調。
蕭紅葉很快就認出來了，這裡是西嶺公墓。
站在最前方的高謙、蕭清芳都是一身黑衣，蕭清芳手裡還拿著一束白菊花，氣氛很是肅穆。
周毓秀站在兩人身後，也穿著款式華美的黑色長袍。
蕭紅葉又愕然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也換了一身黑色星甲。
蕭紅葉立即明白了，他們一群人這是在祭奠葉紫盈。知道名字，是她看到了墓碑。
天上烏雲密布，開始淅淅瀝瀝下起細雨。這也讓氣氛愈發陰鬱。
蕭紅葉也不敢吭聲，就老老實實站在後面。她心裡又有些奇怪，高謙來祭奠朋友，把她帶過來做什麼？
前面周毓秀側頭看了眼蕭紅葉，「帶你過來開開眼界。等會不要亂叫丟了我的面子。」
蕭紅葉用力點頭，她現在真有些怕了這個清秀卻異常冷漠女人。
她心裡也有點不服氣，不過是祭奠掃墓，她還能怎麼失態！
就在這時，前方虛空人影一閃，一個狼狽的男人從上面直接摔到墓碑前。
蕭紅葉不認識那男人，只是看對方全副武裝的星甲，怎麼看都是個高手。
男人才一落下就瘋狂大叫：「高謙、我不怕你、大不了一死！」
高謙淡然說道：「別急，人還沒到齊呢，你先去一邊跪著。」
男人正是吳天，他正要大罵，可無形力量控制下他不得不屈膝跪在地上。
不論吳天如何的掙扎，也無法抵抗那種加持在他身上的力量。
無形力量越了越強，吳天身上三品星甲無聲碎裂，露出他的身體。
因為星力強烈衝突，吳天周身血管爆裂，皮膚都炸開千百個口子，看著血淋漓就像千刀萬剮了一般。
吳天滿臉猙獰，可越是掙扎越無力，他甚至都沒了力氣咒罵。
他心裡滿是忿恨，這個高謙也就能欺負他！
高謙對吳天說道：「吳先生稍安勿躁，其他人已經到了。」
話音才落，虛空蕩漾出一道裂縫，元左、霍天隅、元十九都從虛空裂縫中掉落出來。
元十九力量最弱，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霍天隅、元左則已經激發了星甲，兩人都漂浮起來惡狠狠盯著高謙。
霍天隅高聲大叫：「高謙、你是想和我們翻臉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