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這揚州城轉悠了三天,連半分有用的情報都沒弄到手。
當他們見到趙懷安兩個人的時候,均是羞愧不已。
「三天的時間,你們什麼都沒打聽到?」趙懷安難以置信的看著兩個人。
「倒也不是什麼都沒打聽到。」風裡刀囁嚅道「至少我們知道,這揚州知府富有的不太正常。」
「他前兩天才納了第三方小妾,在他名下,還有三處宅院,兩家商鋪。」
「每天吃喝開銷,也都比正常的官員要大的多。」
在他旁邊,顧少棠也忍不住一直點頭,以此來證明這幾天來,他們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
「這情報已經很有用了。」趙懷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確實如你所說,他的開銷的確有點不太正常。」
「可如果……他家中本就有所浮財呢?」凌雁秋開口道。
一時間,氣氛陷入的沉默。
如果畢子升家中本就比較富有,那他這些吃穿用度,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此時顧少棠臉都要縮到胸腔裡面去了。
他們這幾天,還真就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查出來。
「你們倒也不用妄自菲薄,按照這條線索接著查下去即可。」趙懷安若有所思道。
「倘若他真的手腳不乾淨,就一定需要有人幫他處理那些不乾淨的事情。」
「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說不定能查出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至於我們……」
趙懷安思索片刻:「直接去見畢子升,從帳目開始查。」
說到這裡,趙懷安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一提到公文,他就有些頭疼。
現在又要去核對帳目,一想到這些,他的頭就更疼了。
被安排了任務之後,風裡刀明顯鬆了口氣,至少他們不用再跟之前一樣,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撞了。
……
與此同時,趙澤也離開了應天府。
朱元璋很重視這個案子,為此,他還特意給了趙澤一個欽差大臣的名頭。
不過他並未直奔揚州城,而是先去拜訪了李善長。
「李大人。」趙澤微微行了一禮。
對於趙澤的拜訪,李善長似乎並沒有什麼意外。
「趙大人最近可是聖上身邊的大紅人啊!」李善長好似一個慈祥的老人,溫和的笑道:「不知道趙大人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子有什麼事情啊?」
「倒也沒有其他事情。」趙澤微微一笑:「最近空印案鬧的沸沸揚揚,雖然這個案子暫時由我負責,不過還是想來請教一下李大人。」
「畢竟,李大人現在不是在暫理御史台麼?」
御史台主要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膨脹版的監察司。
只是在監察司出來之後,御史台的權利就被分潤出來了一部分,給到了監察司。
「趙大人說笑了,我能有什麼指導。」李善長微笑著搖搖頭:「御史台和監察司所負責的職務都不一樣,我哪裡能給你什麼建議呢?」
趙澤沉吟片刻:「查了近幾年的稅賦,我決定從揚州開始。」
說了半天,趙澤決定不裝了,直截了當的把東西攤在表面上說。
他懶得跟這些老狐狸打機鋒。
「不知道李大人有無指教。」
「揚州?」李善長遲疑了片刻,隨後溫和笑道:「揚州是個好地方啊……」
「那裡的百姓可是吃了不少苦,倘若那裡的官員真的有問題,還望趙大人能夠還他們一個公道。」
李善長微微閉上了眼睛:「年紀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趙大人請自便,我需要休息一下。」
說著,李善長便叫人攙扶著自己離開。
趙澤見狀只能起身告辭:「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在下先告辭了。」
離開李府,趙澤微微嘆了口氣:「這個老狐狸。」
李善長的態度模稜兩可,即便是趙澤,也很難看清楚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說什麼狗屁的還百姓一個公道,這其實都只是場面話罷了。
他和貪污有沒有關係,趙澤一點都沒看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這麼大年紀的老狐狸了,還能讓人看出來他的心中所想?
「你最好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
趙澤在心裡暗暗想道。
但不管怎麼說,李善長的態度已經擺的很明顯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只要沒查到他身上,恐怕他是什麼表示都不會有的。
……
當趙澤到達揚州府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他並未直接聯繫趙懷安幾人,而是在畢子升的熱情歡迎之下,先參加了一場宴會。
這宴會自然是為趙澤所準備的,目的接風洗塵。
作為公務上的應酬,趙澤自然是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宴會結束,趙澤便在驛站落腳。
第二天,當趙澤要求畢子升帶自己去查看糧倉的時候,卻被告知了一個異常不好的消息。
「糧倉失火?」
「是這樣的。」畢子升苦笑道:「就在四天之前,看管糧倉的人玩忽職守,導致糧倉失火,我已經處罰過他了。」
「但幸虧撲滅及時,並未造成太多損失。」
「可現在您想去糧倉核對糧食數目,只能先延後幾天,等具體的損失統計出來之後,再去核對了。」
「好一個糧倉失火。」趙澤冷笑一聲。
這或許是自古以來,所有官員在面對上峰檢查的時候的應對手段了。
糧倉失火,那糧食肯定都燒了,具體燒了多少,那就得看官員的一張嘴了。
作為知府,糧倉失火他肯定也是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的。
但跟貪污比起來,這點懲罰就不算什麼了。
更何況,他們還能丟出去一批替罪羊,讓這些替罪羊為自己承擔主要火力。
若是官員心再毒一點,還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把罪名安在自己看不順眼的官員身上,如此一來,就更加完美了。
「不必等待了,直接帶我去即可。」趙澤淡淡的說道:「我要看看受災現場如何。」
「怎麼?你不願意?」趙澤眉頭一皺:「莫非你心裡有鬼?」
「不敢。」畢子升低下頭,行了一禮:「只是下官還有公務在身,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