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攔不住趙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進去。
門口處，有幾人正在推杯換盞。
顯然他們已經是習慣了這裡的氣味，即便是在這麼難聞的地方，他們也依舊能吃得下去。
看到外面來人，他們起初還是一愣，隨即便一陣疑惑。
這什麼情況？
這人是來探監的還是犯人？
若是探監的，怎麼沒人跟著，若是犯人，那又怎麼會不被戴上鐐銬？
老頭跟著走了進來，看到正在喝酒吃肉的幾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收拾牢房？」
聽聞此言，那幾人頓時一個激靈。
老頭在這大牢內還是有幾分話語權的，他一說話，其他人頓時都忙碌了起來。
人就喜歡給自己的同類分上個三六九等，對於其他東西也是如此。
就連這大牢，也是如此。
不要小看了這區區一個小牢獄，這裡面的水深著呢。
若是你家財萬貫，打通了牢獄的獄頭，自然能分得到一個上好的牢房。
這牢房內通風採光都是上等的，就連睡覺的茅草，也有人每日給你更換。
吃食那更是不用說了，只要錢到位，你想吃什麼，看守就能給你弄來什麼，保證讓你過的舒舒服服的。
倘若你沒錢，那不好意思了，最差的那間房子看到沒，就是你的了。
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吃的是豬食都不如的東西，睡的又冰又涼，濕氣還重的地上。
要不了幾天，你就會大病一場，若是沒有湯藥，體質又差，沒有扛過去，不好意思，下輩子再見吧。
更不要說那些被刑訊逼供過的犯人了。
這些人倘若不打點看守，在進入到牢房內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生命便已經進入到了倒計時。
這種現象一直存在，不同的朝代的區別只是嚴重與否而已。
有人湊到老頭那邊，低聲詢問道：「這也沒見到有人打點啊，至於讓兄弟們這麼興師動眾的麼？」
老頭猛的一巴掌拍了過去：「你知道個屁，還不快去收拾，知不知道這是誰？說出來嚇死你！」
那看守縮了縮脖子：「收拾就收拾嘛，幹嘛還打人……」
說著，他嘟囔著去收拾牢房了。
不多時，趙澤便被引著來到了一間看上去明顯跟其他牢房不太一樣的牢房門前。
一眼看過去，這牢房就和其他牢房不太一樣。
別的牢房鋪的都是茅草，再怎麼好，也不過是鋪的茅草厚了些，看上去乾爽些。
但這個牢房，是整個監獄內，唯一一個有床鋪的牢房。
床鋪上的被子雖然不說是名貴的絲綢鵝絨了，也遠非普通人能夠用得起的料子。
除此之外，這件牢房是整個監獄內採光最好的地方，通風也是一流。
往這邊一坐，便能感受到絲絲涼風吹來，煞是舒爽。
在這裡，整個監獄內的臭味幾乎為不可為，仔細用鼻子分辨，甚至能隱約嗅到一股泥土的芬芳。
「這……為何此間牢獄如此豪華，根本不像是這裡面應該存在的東西啊。」趙澤發出了疑問。
「……大人有所不知。」正在收拾床鋪的那人有些拿不準趙澤的身份，只得用大人相稱。
「這間牢房跟其他的牢房不一樣，他是我們幾個牢衛湊錢，一起修出來的，包括這環境，也都是我們一點一點修整出來的。」
「畢竟是要在這牢房裡住下來，誰不想讓自己的生活環境更好一點？」那牢衛笑道：「所以哥幾個就湊錢弄了這麼個牢房出來。」
「平日裡，都是哥幾個輪流在這個屋子裡住，是不給其他犯人使用的。」
「可是，為什麼你們要選這麼一件牢房，其他地方不行麼？」
「嗨，那還不是因為，整個監獄裡，就只有這麼一個地方通風最好麼，所以就選了這個位置。」
「如果不是老李頭髮話了，我們才不會把這間牢房給放出來的。」
「當然，若是上下打點的都到位了，那我們讓出來也沒啥關係，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我看你們，這也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啊。」趙澤順手摸了一把那床鋪的料子，入手感覺竟是十分不錯。
「缺錢不缺錢的，也不是這麼說的。」
那獄卒憨笑道：「現在咱們這管得嚴，進了這監獄的，一般也就沒有幾個是冤枉的。」
「所以很少有能出去的，這些人為了少受罪，多少花點錢，咱們這小吏掙得少，這些多少也能補貼一點家用。」
趙澤微微搖頭。
說到底，還是制度的問題。
待到這牢房收拾好之後，趙澤便施施然坐了進去。
老李頭對趙澤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不管趙澤提出什麼要求，他都能很快辦到。
不過趙澤並沒有給老李頭提太多的要求，他說話幽默風趣，又時常用通俗的方式告訴他們一些道理，讓他們明白了很多事情。
很快，趙澤便和這些人打成一片，他甚至連牢房裡都不用繼續呆了，而是在牢房外面，一起和這些獄卒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來來來，喝酒喝酒，這一杯算是我敬你的！」其中一個獄卒高興的舉起酒杯：「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說話的大人，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在這監獄裡混了這麼久，大家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趙澤也沒避諱什麼，更沒有擺架子。
「什麼大人不大人的，大家不都是爹媽生的麼。」趙澤哈哈一笑。
趙澤在這邊有吃有喝，好不快活，呂家的氣氛可就沒這麼歡快了。
……
「糊塗！」呂家老太爺狠狠的把茶碗摔在了呂百戶的身上：「誰給你的勇氣去招惹那小大人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再怎麼落魄，也是個大人，也輪到你個小癟三出手！」
「這……兒孫也是為了咱們呂家著想！」呂百戶哭喪著臉說道：「若是能抓住這個機會，咱們呂家的機會可就來了啊！」
「什麼呂家的機會，我看是你小子的機會！」呂老太爺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呂百戶的身上，疼的他頓時發出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