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嗚嗚嗚……」
「嗚嗚嗚……」
屋外的風,如同孩童在哭,又像是女鬼在吟唱。🐊💣 69𝕤𝕙υא.ςOᗰ 👤♖
哭的很慘的那種。
讓人心裡發毛。
軍營里的將士們,本該聽到這聲音,會覺得害怕,恐懼。
可是此刻完全顧不上。
他們在聽故事。
聽一個年輕的士兵,憶苦思甜。
故事很平常,就是打了村中土財主,人人都分到了糧食,田地,大家平時一起種地,一起鍛鍊,有事就上,但是家中有田有地有婆娘,他願意上……
……
講故事的風格是江楓帶兵開始就這樣做了
一路從京城講到了邊境。
都是從荊州訓練的兵抽出來講,同時又私下給新的隊伍的里的比較機靈的小伙子講課。
在人均都沒有機會讀書識字的世界,在知識被上層壟斷的世界,在知識珍貴如同私產,只給自家人傳承的世界。
江楓搞了一個系統的理論教育。
搞了一個思想風暴,思想宣傳,效果堪比傳銷。
直擊心靈,靈魂,讓人從頭到腳顫慄。
所有人每日都跟打雞血了一般,越走越有勁。
越走越興奮。
一路整編隊伍,洗滌思想。
等到了邊境的時候,孟老將軍都嚇一跳。
他們國家什麼時候有這樣一支軍隊了?不會是被下藥了吧?
一個個看著興奮激動的不正常啊。
以前來邊境的都要先斬殺兩三個逃兵震懾,才能讓這些人留下來。
沒辦法。
這邊太苦了。
不殺幾個人,還沒有打仗人心就先散了。
殘忍卻正常。
因為一直如此。
只有經過戰爭,每一次生死相隨,共同出戰,僥倖活著回來,一次一次的鍛鍊,才能成為堅定的戰士,戰友,才能不斷的強大。
死亡是最真實有效的訓練。
鍛鍊出一支強大的軍隊,損耗率要三分之二。
一萬人的軍隊出去,留下三千人,這三千人可能才真正叫做戰士。
孟老將軍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
也經歷過無數次生死。
才有現在的隊伍。
可是眼前的隊伍,這還沒有開戰。
為何有那瘋狂的戰意,簡直像是城中那些服散的貴族一般,不怕疼不怕冷的感覺。
但是散非常非常貴,價格都超過了黃金了,不可能大面積使用。
二來,真的服散之後的人就廢了,只能用一兩次,之後還要繼續用散養著,否則跟瘋了沒區別,甚至大小便都失禁。
權貴太無聊了,沉迷於服散的瞬間,爆發的腦子清明,企圖因此寫出千古流傳的詩文,沉迷於服散的時候強壯的身體,有力的心跳,不知疲憊,以為自己是服用了仙丹大力丸,實際只是透支生命。
眼前這支隊伍,人均都像是服散了一般,一個個眼神狂熱激動。
不見一點萎靡。
吃冰冷堅硬的粗窩窩頭,都吃的喳喳香,沒有一個人抱怨。
孟老將軍都有點慌。
這正常嗎?
這不正常啊。
違背人性。
千里迢迢離家這麼遠,出來跟不知道是誰的敵人作戰,隨時丟命,還能這麼興奮,這麼堅定,這麼一往直前。
這些人是被施法了吧?
孟老將軍問孫子咋回事?
孟少瑕是一路看過來的,也是一路陪過來的,一言難盡。
他負責帶兵,江楓負責做思想工作。
一開始思想工作也不好做。
但是江楓展示了他強大的武力之後,告訴大家思想工作也會死人之後,大家就乖巧很多。
孟老將軍之前讓孫子出去避禍,遠離皇家那幾個皇子的事情,結果現在,避禍直接避到了皇家裡去了。
孫子娶的人居然是慧雲公主親孫女,好嘛,一家人了。
孟老將軍見了江楓。
跟孫子書信往來,其實對江楓很熟悉了。
真正見面,卻又發現不一樣。
少瑕說他武藝奇高,自己明明覺得進步很快了,可是每次跟大舅哥打的時候總會輸了。
而且家中武藝最高的,他懷疑是丈母娘。
這可能是家族遺傳,孟老將軍倒是好奇,這親家會是什麼來頭。
結果看江楓,長的挺忠厚老實的,就是額頭上一個疤,讓他顯得有點不一樣。
孟少瑕跟孟老將軍說了一路過來,他們怎麼帶兵行軍的,聽的孟老將軍一愣一愣的,當天一夜沒睡,覺得自己老了。
以前他總覺得這天下沒有他要完。
現在他既失落又欣慰,因為他發現,未來,可能沒有他也沒有關係,他沒有那麼重要,欣慰是他們國家又擁有了強大的武力,今後發展會更加強盛。
邊境戰爭勢頭非常好。
雖然也有傷亡。
而且還發現有內奸。
但是思想蔓延比內奸串聯快多了。
敵人都懷疑,對面是不是陷阱。
是不是有人故意給他們傳信,讓他們跳進陷阱,哪有一群不怕死的士兵,殺他們殺的好興奮,受傷了還一臉激動。
他們本來是想趁著楚國內鬥,坐收漁人之利。
卻不想,現在感覺像是被騙了。
被騙進來殺。
那些士兵不畏死,死前還高呼:
「下河催五死而無憾!」
「歷山何餌下輩子再戰!」
「京城王氏不蒙羞!」
一個個勇往直前殺人,口號亂七八糟,喊的兇猛無比。
……
這一次,雖然沒有盧相了,但是補給糧食還是出了各種意外。
還好,這邊何御史出了大力,何家人早有準備。
戰爭形勢一片大好。
但是按照事先約定。
送進京城報信的,還是一封比一封嚴峻的信。
而這樣送信的渠道,居然都被人把持了。
一封一封嚴峻求助的信,又被換成了一封一封報喜的信。
七皇子進宮看望父皇。
緊隨著九皇子也來了。
再接著邊境報喜的喜訊來了。
大喜,大勝!
病榻中的皇上面色紅潤,仿若注入了精神活力,貪婪的看著那喜訊。
嚴公公回來,接替了端公公的位置。
一點不介意皇上老邁的身軀上散發出來的陳腐的味道。
兩個皇子,兩個大孝子也守在床前。
都聞到了這古怪的味道。
是一股子臭味。
皇宮裡不可能會有衛生死角。
地板都擦的一塵不染。
這臭味是從他們父皇身上散發出來的。
老人的臭味。
行將就木,腐木的味道。
「善,大善!」
「咳咳咳咳。」
皇上咳的渾身顫抖。
嚴公公立刻遞上帕子。
一手拍著皇上的後背,一手接過帕子,包著皇上的痰,揣回了身上。
七皇子和九皇子都看到了那帕子上的殷紅,看到了父皇渾身顫抖搖擺。
九皇子眼睛通紅,七皇子直接淚目。
「父皇。」
「父。」
皇上伸手抓住了兩個孩子的手,一邊一隻手。
皇上伸手抓住小七的手,兒子的手很有勁,但是不暖和,冰冰涼涼。
小九的手熱乎乎的。
「明日就是新年了,朕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明日我們擺個家宴,把你們的孩子都帶來,讓朕見一見,也無遺憾了,朕,有重要事情宣布。」皇上說話的時候手一直在顫抖。
九皇子愣住了。
七皇子卻嚎啕大哭。
「父皇,兒臣不聽,兒臣也不想,兒臣從無野心,兒臣只願父皇多看兒臣一眼,兒臣什麼都不想,只希望能常伴父皇左右。」
大殿博古架上,之前被澆死的花被換掉了,換上了新的花,鮮艷絢麗,靜靜的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