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皇的身體意外很乾癟,堅硬。
地動。
皇宮在顫抖。
誰也顧不上誰。
賣命的侍衛此刻都站不穩。
七皇子只知道,最後關頭了。
成王敗寇。
哪一次往上爬不是踩著別人的屍體。
只要他成為上位者,歷史就由他書寫。
或許難看,但是時間很健忘。
他殺瘋了。
用力,刀進刀出。
不知道為何,自己會那麼恨自己的親生父親。
或許是因為偏心吧。
同樣的東西,別人有,他沒有。
為什麼。
他恨父皇。
同時他也恨他的親生母親。
他知道他的降生只是那個女人爭寵的工具,結果那個女人發現她九死一生生下來的孩子並不能給她帶來寵愛,對他充滿了厭惡。
從小他就想要找一個跟母親完全不一樣的女子,要名門之後,要天真爛漫,不要有心計,他會好好愛她,好好對她,和她組建自己的家庭,生下孩子,好好待他們的孩子。
他父皇母親做不到的,他要做到。
他陰暗的內心表面需要一個光明的自己支撐著。
所以哪怕玉鸞不能生子,他依舊愛她。
但是他其實慢慢發現,他和父皇一樣。
他甚至明知道江二殺了他孩子,還能和江二把酒言歡。
他終究成了他最討厭的人。
他年輕力壯,他搶過刀。
刺向了眼前的男人。
眼前這人不是他的父皇,是阻礙他成功進步的阻礙,他要除掉。
地動山搖,搖的人頭疼頭暈,眼花繚亂。
有人在逃命,有人在害命。
棉棉單知道參加宮宴會有風險。
不然沒有劇情可展開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麼危險。
就像是以為見網友只是有可能被欺騙感情,沒有想到他想要的不僅僅是你的心還有肝脾胃腎……
有性命之憂。
這不僅僅是風險,這就直接是鴻門宴了。
選在大年初一鬧宮變。
好好好,真會挑日子。
以後慶典都直接選在初一了。
棉棉苟在角落。
被公主奶奶死死的護著。
這種時候,不要亂跑,亂跑不小心就被砍死了。
先苟,等砍過來再說。
看阿娘還能把旁邊的人不小心推過來蓋她們身上,阿娘應該也沒事。
地動也不要亂跑,蹲在桌子下方。
本來是七皇子控場。
地動把形勢稍微改變了一下。
等眾人稍微反應過來的時候,正看到七皇子拿著刀在捅皇上。
無數人喊:
「皇上。」
「皇上。」
「皇上。」
「護駕。」
「住手。」
皇上低頭看自己腹部。
龍袍被戳破了。
沾了血。
很漂亮。
那上面的龍從來沒有像這樣栩栩如生過,如同要活過來一般。
可是他卻感覺自己要死了。
在這要死的瞬間,他還能回顧往昔。
回顧過往。
過往一片空白。
沒有特別遺憾的。
也沒有特別激動的。
他這一生沒有那麼多遺憾。
他都當皇上了,他還有什麼遺憾。
真要說遺憾,也是有的吧。
就像是眼前,這舉刀向自己的孩子,是他的孩子,他不僅沒有做好一個皇上,也沒有做好一個父親。
明明最早不是這樣的。
最早他勵精圖治,最早他認真的教孩子們讀書。
不知道為何變成這樣。
看著眼前的小七。
皇上釋懷的笑了。
他從來沒有抱過這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的生母讓他厭惡,每每見這孩子都心虛。
可是在死前,他抱住了他,緊緊的。
欠他的擁抱,還給了他。
……
七皇子不知道為何,他揮之以刀,他回之以擁抱。
早幹啥了。
早為什麼不抱他。
為什麼。
為何說他娘親是賤人。
那宮裡的女人都是賤人,哪個不賤。
可是他的反駁如此可笑薄弱。
他都不敢說娘親不是賤人,沒有,不是。
只敢說別人也是。
但是無妨。
無妨,他贏了。
殺了那些人,他就贏了。
而撲過去救三兒的江二兩人都倒下了。
兩人倒在龍椅背後。
目睹了父子相殘一幕。
有些嚇傻了一般。
江二郎大喊:「皇上,護駕,護駕。」
在極限拉扯的時候,誰都來不及護駕了。
命該如此。
他小窺了他的小七。
他比他心狠。
江二郎根基最淺薄,但是他有三兒。
皇上問,文心,我能信你嗎?
江二郎沒有問,但是他相信他。
別人帶不進來武器,這些人卻本來就生活在這裡面。
侍衛嘎嘎亂殺一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蛇在黃雀後草叢裡藏著,鷹在蛇的上空盤旋。
江二郎起身,踹飛了七皇子。
同時秦落霞又丟了個銀盤過來,純銀的,嘎嘎重,直接砸到了楚晞的腦門上。
嚴公公接住了皇上。
已經被血染紅的皇上。
嚴公公大聲沙啞的喊道:「七皇子弒父,皇上駕崩。」
「走水了,走水了……」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喊聲。
一面龍旗嘩啦啦從牆上落下,風卷著龍,飄飄蕩蕩,飄飄蕩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