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後退了一步,一言不發地轉身準備走人。
「等等。」俞傾抬頭看見他的臉,頭腦發昏卻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扯住了男人的浴袍系帶。
傅沉低頭看了一眼散開的浴袍,壓著嗓音,「放手。」
「你好眼熟啊,」俞傾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雙手攀上男性寬闊的肩膀湊過去仔細看他的臉,「誒,我有點男模嗎?」
傅沉臉色鐵青,側過頭斜了她一眼,半夢半醒的女人把頭搭在他肩上 居然就這樣安然地睡過去了。
他直覺這是個麻煩,按照以往的作風,應該把人扔在這趕緊走。
但,人的動搖是從第一次的心軟開始的。
就像在酒店門口,明明交給下屬來處理就行,他卻偏偏因為她害怕卻又強硬著和別人對峙的倔強模樣心軟,留在那裡陪著等了快一個小時。
這是從前的傅沉絕對不會做的事。
最後,經過一番心力交戰,傅沉木著臉,抓著對方的手一把扛上肩,帶回了自己的別墅。
——
清晨, 冬日的陽光透過紗窗照了進來,俞傾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
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了。
不過,這裡是哪裡?
陌生的裝潢讓她瞪大了眼睛,這兒不是她昨天晚上選好的房間。
記憶回籠,昨天不是去泡溫泉嗎?然後在夢裡她找了一個男模。
俞傾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看被子裡,還好還好,衣服還在,連浴袍都沒換。
她立馬爬起來打開房門,卻見房間對面的門突然打開,昨天幫了她的傅總,那位帥氣的男模先生正擦著頭髮迎面走出來。
「醒了?」看見她,對方放下手,隨意地將毛巾搭在肩上,昨天晚上精緻打理的大背頭都放下來了,幾縷劉海垂落,面容顯得年輕了許多。
他看起來很高,俞傾168的身高在他面前顯得很嬌小。
他們倆的視角很不和諧,一個要仰著脖子,另一個居高臨下。
俞傾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兩人又見面了,舌頭緊張得要打結,「我,你,我怎麼在你這?」
「昨天晚上,我就在你隔壁泡溫泉。」傅沉盯著她漲紅的臉,似乎在期待著她的反應。
俞傾果然回憶起昨晚一個人去泡溫泉結果又哭又笑的事,她漲紅了臉,「啊,那,那我……。」
傅沉面無表情地接著敘述:「你在裡面睡著了,我讓服務員把你扶出來,結果你……」
他故意停頓下來,原本勾著的嘴角也放了下來,眼神中儘是俞傾看不懂的意思。
「我,我怎麼了。」俞傾扒著門框驚恐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傅沉面無表情,「你問我是不是你、點、的、男、模。」
最後幾個字用的重音。
俞傾沒想到夢裡的事居然是真實發生的,她捂著臉,只覺得一輩子的臉都丟盡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著急地道歉只希望他別因為這點「侮辱」而生氣。
如果這也算侮辱的話。
傅沉沒說接受不接受她的道歉,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下樓了。
老天,這是什麼意思?俞傾嘆了口氣,老老實實跟在後面。
一路到餐廳,餐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早餐,中式西式甜點應有盡有,傅沉坐下來,只拿了一碟茶點,優雅地準備進食。
俞傾感慨別墅區的待遇居然這麼好,早餐如此豐盛,一個人就能吃這麼多種類。
「抱歉,昨天晚上真是非常感謝你。」俞傾不得不開口打斷他,再不說話就得等到他吃完,「那我,就先走了?」
傅沉手上動作一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空氣似乎靜止了。
「行,你走吧。」
得到應允,俞傾忙不迭地打開別墅大門走了出去,拍拍胸口,怎麼感覺他剛剛有點生氣呢。
回了自己那棟別墅,她打了個電話訂餐,隨後就上樓洗漱換衣服。
不一會樓下就有侍者敲門。
俞傾滿心期待地低頭看,心想這麼多食物起碼得用個餐車吧,卻見侍者手中僅僅提著一個食盒。
俞傾笑容凝固了,「只有這一盒嗎?」
「是的,小姐,這是一人份的量。」
俞傾猶豫著指了指旁邊傅沉居住的別墅,「可是他訂的早餐為什麼能有這麼多?」
侍者懵了一下,他奇怪地想這位小姐為什麼知道那邊別墅的事,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他沒有問出來,只是解釋道:「那是傅總提前一天預訂好的,所以後廚才來得及做。」
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這麼多,傅總他吃得完嗎?」
萬惡的有錢人啊,這麼會享受。
侍者儘量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吃不完我們也會及時處理的,如果小姐您有想吃的也提前打電話預訂。」
「好的,謝謝你。」俞傾點點頭,在侍者離開之後關上了房門。
而另一棟別墅里,傅沉只吃了一點便上樓了,留下一大堆精心製作的點心。
他冷冷地發了條消息【我居然會信了你的鬼話】
好友【失敗了?沒能一起共進早餐?難道六十六道美食都沒能打動她?這麼難搞?】
傅沉揉揉額角,扔下手機,走了。
他是瘋了才去問一個圈子裡著名的「舔狗」 。
——
俞傾吃完了酒店的免費早食,進浴室洗漱一番,冬日的陽光好不容易造訪,她今天一定要去z市好好逛逛玩玩。
正當她哼著小曲兒對著鏡子描摹眉形之時,手機叮鈴叮鈴響了起來。
俞傾連忙拿過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您哪位?」
「是俞傾嗎?」
電話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
「我是,你是?」
「哎,我是你爺爺啊。你現在在哪裡?」
俞傾皺緊了眉頭,「你打錯了,我沒有爺爺。」
說完就準備掛電話。
電話那頭著急道:「等等,你爸爸趙知恩你忘了。」
「我沒有爸爸,他沒有養過我一天,也沒有給過我一分錢,配讓我喊爸爸嗎?」俞傾咬著牙,聲音徹底冷了。
在她過去的二十多年生活里,最痛恨的兩個人就是她不負責任的父母了,相比起帶了她兩年最後將她扔給外婆一走了之的母親,當然,她更恨的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父親。
她小時候也很羨慕那些有父母保護的孩子,甚至在面對嚴厲的外婆時,她還哭著喊著要去找爸爸媽媽。
但隨著年齡增長,她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被拋棄的累贅而已。
故去的外婆才是她唯一的親人。
「俞傾,你這姑娘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你爸爸當年那是有苦衷的,爺爺奶奶都在x省的,今年過年你難道不回家看看,聽話,你這小丫頭,真是 ,還恨上了……。」蒼老的聲音充滿了指責。
「滾!」俞傾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隨著 「嘟」的一聲,電話那頭,幾個人面面相覷。
年老的婦人立刻跳著腳咒罵道:「呸,小賤蹄子,還拿喬,有娘生,沒娘教,沒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