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場雪

  冬天越來越近，早上去教室時冷風呼呼地往衣領里灌。因為想多睡一會，早飯只好在路上解決，左手拿著包子往嘴裡塞，右手拿著豆漿以防噎著。

  路過學校的小池塘，裡面都結冰了。

  「哎，你說能不能滑冰？」

  「你去試試唄，別一腳下去就塌了。」

  今早去的第一節課是歷史，不過天就算再冷也不打擾我犯困，尤其是這種文科的課。正當我用手遮住前額假裝思考的時候，歷史老師的臉突然閃現在我面前。

  「來，同學，你起來講講我剛說的問題。」

  條件反射般，我迅速站起來，順帶著把椅子也帶倒，這一聲巨響把我的前後左右都震醒了。

  我很尷尬地矗立著，也不知道是應該先回答問題還是先扶椅子。這時倒是一點也不困了，身上不斷地冒出熱汗，感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別睡覺了聽見沒？我就是看你睡著了才叫你的。這節課站著聽。」

  本來以為第一節課就被罰站已經夠倒霉了，沒想到下午還有節英語課，我完全忘記了要聽寫的事，而周芷這個傻蛋根本就沒聽課。掏出聽寫本的時候我滿腦子空白，老師報了半天一個單詞也不會，只好把中文照抄了一遍。迫於無奈，在最後十分鐘掙扎了幾下，前後左右都借鑑了一下。一直到組長走到我面前抽走默寫紙，我才迫不得已停筆。

  「早幹嘛去了？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今天要聽寫了嗎？」

  「完了，估計我要挨打了。」

  「挨打還是小事，罰抄一百遍才是大事啊！」

  結局和我料想的一樣，我被Mr Zhou的木棍子抽了几子下手，他還很貼心地只打了左手，給我手抽的通紅。

  「右手留著寫罰抄。」

  因為這個，我晚飯都少吃了幾口。周芷看我悶悶不樂，還好心地分了我兩個煎餃。

  「不是吧，被打一下你就這樣了？又不是什麼大事嘍。」

  「我從小到大都沒被老師打過。」

  「你看你，哪有人生活一直一帆風順的？現在早點適應還好些呢。」

  我沒有再接話，只是不停地往嘴裡塞著餃子和豆包。我明白這種感覺很少有人懂，從小到大好學生的稱呼一直高高掛在我頭上，好學生怎麼能被老師打呢？還是因為這樣一件小事。

  吃完晚飯，剛走出食堂，感覺有什麼濕噠噠的東西落在了我的頭髮上。

  「怎麼下雨了？你帶傘沒？」我扯了扯周芷的袖子，她最近新買了一件棉襖，摸起來軟軟的很舒服。

  「不是雨！是雪！」

  猛然抬頭，發現路燈下顯現出一粒粒飄揚的雪花的身影。

  「下雪了。」我輕輕呢喃著。

  下雪倒不是什麼稀奇事，只是每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才格外讓人驚喜。

  我伸手去接，雪花穩穩地落在手心，然後慢慢化成一灘冰水，涼涼的。雖然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有什麼別的意義，但每次下雪我都會重複這個動作。而現在想來，那時的我或許是以這種方式來迎接冬天。

  「別看了，馬上就遲到了。」

  周芷拽著我往教室的方向走，一路上不少人也在駐足觀望，甚至還有年輕老師拍照打卡。我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還在想著下雪了會不會放假。

  晚上我和周芷還要挑燈夜戰，楊芸怡正好今天晚自習請了假回家，周芷索性問她今晚能不能在她的床上補英語抄寫，這樣方便不少。

  「可以，別把我床單弄髒就行。」

  「肯定的呀楊大小姐，我寫完就回自己床上睡。」

  我和周芷一直忙活到凌晨兩點才寫完，幸好寢室有空調，我的手不至於凍僵。正準備上廁所時，周芷輕輕拉了我一下。

  我的目光隨著她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