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遇到危險,在外人眼中,楚夜就越平靜。
大饕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楚夜的身上。
楚夜也在這一刻,動了。
腳步輕輕抬動,楚夜剛想跨出去,就見王守夜第二次抬手攔住了自己。
楚夜依舊注視著大饕,並未移開視線,說道:「他的目標是我。」
王守夜道:「你是守夜人的御座,肩負著鎮守長淵的重任,這一遭,只能讓我走在前面。」
兩道目光觸碰。
楚夜停下腳步,看向王守夜,目露疑惑:「我什麼時候成了守夜人的御座?」
王守道:「現在!」
「從現在起,你就是守夜人的御座。」
「我在妖皇殿內拿了你的東西,就總該付出點什麼,這是我欠你的,也是我唯一能給你的。」
不等楚夜說話,王守夜又道:「你可知道我曾經為什麼會立下重誓,甘願坐鎮長淵,永不回望九州嗎?」
楚夜搖了搖頭。
王守夜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對楚夜道:「曾經有一個奴籍少年,自小就受盡欺辱,活得生不如死。」
「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會這樣活下去,直到死去的那天。」
「可是後來,他遇見了一個女人。」
說到這裡,王守夜的目光中透著幾許懷念:「那是一個很善良,也很漂亮的女人。」
楚夜則很平靜的問道:「然後呢?」
王守夜道:「她給了少年不曾有過的尊重,也給了少年不曾有過的希望。」
「甚至幫助少年習成了一門大帝留下的法訣,讓少年在天下有了立身的資格。」
「但奴隸就是奴隸!」
「總有人不願意看到一個曾經生活在泥濘中的人,站得比他們還高。」
「最後那個少年被廢去一身筋骨,再次倒在了泥濘中,還是那個女人救了他。」
「讓少年活下去的條件,是兩人永世不見。」
「那一別,便真的是永世。」
王守夜的這個故事很短,語氣也很淡然,好像故事裡的少年,和故事裡的那個女人,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只是,任誰也能聽出。
王守夜就是故事裡的少年。
王守夜沒有說後來發生了什麼。
只是看著楚夜釋然一笑,深切的說道:「這個世界太髒,不看也罷。」
「但我心愛的人葬在了九州,承載天命,登臨大帝,是復活她唯一的希望。」
然後王守夜看了看妖王大饕。
又道:「現在,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我也該走了。」
說罷,王守夜將一枚令牌遞到了楚夜手裡,腳步已經走向了妖王大饕。
看了看手裡代表死營御座的身份令牌,又看向王守夜的背影,楚夜知道這個老頭的心死了。
因為他的希望破碎了。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也應該承擔自己做出選擇後,帶來的後果。
王守夜單手負於身後,直視妖王大饕,一步一頓。
輕語呢喃:「等了八千年!」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大饕出世,也許,這就是宿命。」
右手間,一柄泛起淡淡紅光的長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王守夜的手中。
長劍的劍身上,刻有『九天』二字。
正是八千年前,王守夜用來斬殺妖王大饕的九天劍。
在九天劍出現的那一瞬,大饕的身軀莫名一顫。
似乎是在畏懼。
只是這股畏懼並不是來自於第五驚鴻。
而是來自大饕身軀的本能。
突然,王守夜掠空而起,騰入雲霄。
與大饕那龐大的身軀對峙而立。
鮮明的對比,如同螻蟻撼岳。
莫名悲壯。
九天劍被王守夜握在手中,高舉於頂。
左手凝訣,右手持劍。
口中吟誦著守夜人的誓言。
「鎮守長淵,執刀夜行;」
「此生如此,餘生皆然!」
「長淵守夜人王守夜請御座觀劍……」
王守夜的聲音傳盪整個荒域,楚夜抬頭眺望。
荒域中無數的修行者,也抬頭眺望。
除了楚夜,沒有人聽過王守夜這個名字。
也沒有人知道王守夜的真正身份。
但這一刻,因為王守夜的吶喊。
守夜人的地位在無數的修行者心中驟然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