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域!
有方丈、玄華、離仙,三座仙山。
每座仙山各有神異,皆不相同。
而聞名天下的觀海觀就坐落於方丈山內。
觀海觀雖在人間,卻從不輕易入世。
時代變遷,大世更迭,都仿佛和觀海觀沒有絲毫的關係。
觀海觀的山門極為普通。
和恢弘磅礴的聖地不沾半點關係。
僅由幾根歷經風霜的腐木支撐,顯得搖搖欲墜。
而在木樁的兩側,還刻有兩行已經不怎麼能分辨字跡的詩句。
「紅塵白浪兩茫茫,陰陽和氣合陳湯;」
「九月寒霜三更夢,秋去春來看葉黃!」
一名白袍老者,長須及地,氣息如凡。
就這樣憑空出現在了觀海觀的山門前,輕輕吟念著兩行詩句。
驚動了正在清掃山門前落葉的一名小和尚。
觀海觀和靈山佛門不同。
入佛門者皆要剃度。
可在觀海觀內,只有未入天命者,才需剃盡三千煩惱絲。
只要踏入天命,便可隨心所欲,不再受觀規束縛。
看著突然出現在山門前的老者,小和尚先是愣了愣。
他身為觀海觀的弟子,比外人更清楚,這觀海觀不是誰都能這般無聲無息進來的。
當即,小和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目有警色,姿態卻很平和。
走上前對長須老者說道:「老先生到訪觀海觀可是有事?」
長須老者就像是一個迷路的老人,身上充滿了茫然。
又像一個看透人世的智者,仿佛能洞悉一切虛妄。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總是會令人感到奇怪。
老者緩緩的收回目光,聲音中充滿了慈祥:「人老了,總想回到故土看看。」
「可這裡,又好像不是我的歸宿!」
「罷了,既看過了,也就該走了。」
說完,老者緩緩轉過身去,竟真的就要離開。
就在老者轉過身的同時。
小和尚稚嫩的聲音又在老者的身後響起。
「老先生,你以前也是觀海觀的弟子嗎?」
聞言,長須老者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小和尚笑了笑,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小和尚沒有多想,說道:「老先生說這裡曾是你的故土,想必老先生以前來過方丈山。」
「而只有觀海觀的弟子,才能進入方丈山。」
「所以我猜,老先生以前也是觀海觀的弟子。」
聽到小和尚的話,長須老者依舊在笑,不過沒有說話。
小和尚或許覺得眼前這個老者不像什麼壞人,話也多了起來:「老先生如果以前是觀海觀的弟子,現在既然回來了,又為什麼不進去看看呢?」
老者道:「滄海桑田,離開了這麼久,想看的已經看不到了,既然看不到了,又何必去看呢?」
小和尚搖了搖頭,道:「老先生這話不對。」
老者目光微微閃爍,像有了幾分興趣:「有什麼不對?」
小和尚回身指了指山門的盡頭,然後又指了指山門前無盡的大海,一臉認真的說道:「山還是山,水還是水。」
「這山水未改,變的只有人。」
「老先生怎麼可以說滄海桑田!」
「既來則安,若有不安,老先生就不會來了。」
「既來則安!」
呢喃著這四個字,老者嘴角的笑意更濃:「倒是我有些執著了。」
說著,老者又對小和尚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和尚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進觀海觀,須忘記塵俗,掃地三年,才可入門,我現在還未正式入門,所以還沒有法號。」
「不過再有兩日,我就掃地期滿。」
「那時老先生再問我,我就能回答老先生這個問題了。」
老者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看向了山門盡頭,說道:「我來過了,便是看過了,這觀海觀也就不用再進了。」
「不過在我走之前,倒是可以送你一個法號。」
「你可願意接受?」
小和尚道:「萬般皆緣,小和尚能在三年期滿前遇見老先生,老先生便是我的緣。」
「緣至,自然要接受。」
「請老先生賜名!」
老者道:「去本同歸!老夫今日如是即來,便同如是即去!」
「便叫,如來吧!」
聽到這個名字,小和尚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雙手合十,便對老者行了一禮。
「如來見過老先生。」
「不知道老先生又該怎麼稱呼?」
回應如來的,只有一片寂靜。
等如來抬起頭來時,才發現那名老先生已經不見了蹤影。
可等如來回過身去時,卻驚訝的發現。
觀海觀山門前兩行斑駁的字跡,竟然變得異常清晰。
在兩行詩句的上方。
那塊早已經腐朽的橫匾上,重新出現了兩個字。
滄海。